《何人寻仇》第126章


“晋崇修是天命定的人,你们听过殷取代夏的故事吗?那时也有人不服殷,天便降异火灭了那些人,于是古时的修士死伤大半,修仙界再不如前。”
“忒可怖,天的话可不能违背。”
“晋崇修不像是能再让步的样子,难道我们真要听他的话?”
“听吧,废了殷王,总比再惹恼晋崇修强。”
“我全家俱被殷地所杀,单是废殷王怎么够!”
“我说够便是够!你们众人从,便留下。如不从,也不用活了!”,晋仇道。
他眉眼间俱是厌恶,像是已不愿留在这里。
话已说到这般田地,天下修士如再不服,便无服的必要。
“便听崇修道人所言。”
“对,在封歌台上废了殷王,从此修仙界便听从崇修仙人号令!”
“如此,我亲自动刑,你们在旁看着便可。”,晋仇走下主位,再不等其他人的回应,像是此事只能按他说的办,对殷王动大刑是不可能的,废了殷王已是最大的让步。
他一步一步走到殷王面前,离殷王越来越近,他不知道殷王现在是如何看自己的,与百年前自己跪着看殷王是否是同样的感受。
他只知道殷王的脸色太白了,这次废了殷王,他就把殷王留下,好好给他补补。
补完便放了殷王吧,他们的事了,再无牵扯的必要。
旁人递上了锥子,那东西是青铜制成,颇重,一头尖,一头厚重。
要想废了一个修士,可用雷贯其体,也可施锥封起脊柱。
哪个都是痛的,用锥子对人的损伤算得上小,且要比雷安全的多。
多少修士扛不住雷便死去了。
晋仇不想让殷王死,殷王死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向混元交代。
接过锥子,晋仇蹲下,他的青衣着了地,染上些灰尘。
“我等下便动手,你忍着些。”,他同殷王传音。
但殷王只是转过头来,嘴微张,像是要告诉他什么。
晋仇不懂唇语,他看着殷王,意图看懂殷王的意思。
可殷王哑了,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张嘴说话,那开合太小,叫人看不懂。
“崇修仙人何时动手,怎和殷王说起话来了?”
“也不知在说什么,我们众人看着,可不要骗人!”
晋仇神情不悦,他发现殷王不说了,似乎是明白自己说的他人都看不懂。
他的手臂断了,再无告诉晋仇真相的力气。
那些话其实很简单,他告诉晋仇,他们两个有孩子,如他死了,希望晋仇能将孩子跟他葬在一起。赵射川与魏轻愁他们的话都是假的,孩子是有的,可惜死了。
这些再无出口的机会,晋仇已扒开殷王最外层的衣衫,露出那瘦骨嶙峋的脊背,一锥刺了上去。
殷王剧烈颤抖着,口吐鲜血,像是忍不住这种刑罚。
刺脊的锥共有七根。
殷王回头,看晋仇的脸。
晋仇只是摸着他的脊柱,再找下一个动手的地方。
彻骨的凉意顺着那锥子传来,殷王听见了众人的笑声,他们都在看笑话。
所有人看着他出丑,他殷太庚的脸早就丢尽了。
他的所有,在他决定给晋仇生子那日便已全无。
他垂下头,不去听那些羞辱自己的话。
梦中那个威严的男人出现,殷王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殷王阏商,他轻轻叫了声爹。下一刻,彻骨的痛意传来,第二根锥子被扎到了他的体内,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根青铜钉化了,殷王忍不住地喘息,冷汗大片地打在地上。
晋仇的手还在他的脊背上,那手很凉,透着股狠意。
殷王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魏轻愁的手在他体内缝合着伤口时给他看了孩子,那干瘪的躯体上有着跟晋仇相似的鼻子。
第三根锥子扎进时,他摊在地上,浑身受不住般地痉挛,看他笑话的修士指着他的丑态笑。
晋仇也听着那些笑,却从未去阻拦,他只是马上拿起第四根锥子,迅猛地刺了下去。
殷王的全身都是血,修士的根骨废了,跟法力全失是两回事。
这些人能同意以此刑惩罚殷王,也是因此法不亚于毁去身上所有。
殷王已喘不过气来,他腹中的伤裂了,下面的伤也裂了,晋仇未管这一切。
施完此刑是极快的,晋仇有意加快动作,以防殷王被人看太久。
他一心一意,全未管殷王的疼痛,生怕自己中途停手。
但他停下的时候,发现殷王没了动静。
场中的人都在笑,似乎对殷王的那些抽搐流血只觉得罪有应得。
晋仇抱起殷王,想将他抱下封歌台。
只是抱起的时候殷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颤抖,没有挣扎。
连血都像是流尽了。
晋仇低头,发现殷王的脸上满是痛楚,那眼睁着,已没有神色。
像是死了一般。
晋仇可不信殷王会死,他呆在原地,摸上了殷王的脉搏。
“崇修道人这是怎么了,一脸杀了妻子的摸样。”
“该不会是殷王死了吧。”
“不至于,殷王的身体能撑不住这种事?”
“天说不杀殷王,殷王怎么会死。”
殷王怎么会死,晋仇也想知道。他摸着殷王的脉搏,探着殷王的气息,可他感到的,只是一片平静。
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杀了殷王。
☆、何人有悔(二十四)
晋仇抱着殷王,在封歌台上发着抖,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似乎有一切可怕的东西在向自己袭来,封歌台现在是无风的,也不冷,但他觉得冷,很冷,像是整个人都冻僵了。
这使他抱紧了殷王,妄想从那个更冷的躯体上获得温暖。
但低头,能看见的只有殷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他试着将那眼合上,可惜死人的眼是那么难合,他将手放在上面,就不敢看了,生怕那双眼未合上。
“崇修道人这是怎么了?”,有修士问道。
晋仇听见那声了,却感觉仍在梦中,什么都无法回应。
“主上!”,赵射川喊着他。
他没看那个方向。
赵射川跟魏轻愁不是说殷王的身体还好,能撑住刑吗?为何殷王还是死了。
混元说过罚之,不杀。那殷王便不会死,可混元在哪里?
混元!他大喊着,向天的方向传声,以前在晋家那百年,只要他给混元传声,混元便会出现。
这不在他的音传得多远,而在天能听到,只要天愿意,这世间所有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而对晋仇的声音他又格外喜欢回应罢了。
可天在忙着自己的事,这时候他哪会回晋仇的话。
一切都静了下来,封歌台上一片异动,而晋仇置若罔闻,他抱着殷王,久久地呆立着。
“崇修道人怕是受了刺激。”
“这般受了刺激的人还能担得了天命吗?话说殷王死了,如何向天交代。”
“天未发怒,应不至怪罪于我们,再言之,杀殷王是崇修道人的事,与我们有何干系?”
封歌台上的修士交谈着,话中将自己抛得干干净净。
晋仇像失了神魂般麻木地听着,怀里的殷王再无温度,他突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的余生还有何意义。
“主上,放下殷王吧,先将封歌台上这些人安排好。”,魏轻愁走过来,轻声同晋仇道。
晋仇默然不应,却突然抬头看了魏轻愁一眼。
“你不知他会疼死吗?”
“崇修,放下殷王吧。”
“为何要放,魏轻愁,你真是个肮脏小人,竟是要我亲手杀他。”
“崇修,我以为他还能再活几日,他原不会今日死的,否则,我会拦着不让你对他动刑。”
“再活几日?我想让他再活千年、万年呢。”晋仇的声音很低。
魏轻愁弯腰咳出了一口血。
赵射川却是不在,晋仇回过神来,找着赵射川的踪迹,他心里慌得很,像是有东西在撕咬着,使他不做出些事来便要发疯。如他找到赵射川,他会让赵射川也尝尝殷王受过的罪,殷王的身体衰弱至此,明显是在牢中受了太多刑。
他以为赵射川会有分寸,但赵射川只是借着他的命令去残害殷王罢了。
如自己心死,赵射川也必不能留。
晋仇抱着殷王,试图给殷王些温暖,自己的眼却是看着封歌台上。
他找到赵射川了。
楚子正在挣扎着,她修为不低,哪怕是被人压住了,却还是能挣脱出来的样子。
堵嘴的东西已无,她叫喊着,要来杀自己的命,要自己偿还殷王,晋仇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忽然亮了,似乎找到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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