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苍山恩仇记》第562章


我跟吴越的这一段交往,将深深地存留在我的记忆里,久久不能淡忘!
──原载《纵横》杂志1998年第6期
附录五
《括苍山恩仇记》散论
应为众
近年来颇具气势并给纯文学以强烈冲击的通俗文学创作潮流,其发端可追溯到八十年代初金、梁武侠小说在大陆的翻印出版。此后的琼瑶热、三毛热等均是这股通俗文学热的延伸扩展。但那毕竟都是台港海外作家造成的轰动效应。大陆本土通俗文学创作潮流的形成,则是以包括《括苍山恩仇记》、《津门大侠霍元甲》在内的一批作品问世为标志的。虽然它们出现在通俗文学被冷落排斥了三十多年之后,但乍一露面就赢得了众多读者的青睐,从此以后,通俗文学就成为新时期文学的组成部分而雄踞于当今文坛。
本文试图就长篇通俗小说《括苍山恩仇记》作一番考察,看它在当代文学的创作发展流变中,具有哪些独具光泽之处。
仗义行侠:逼上梁山的英雄传奇《括苍山恩仇记》讲述的是清末浙南山乡的村夫猎户们不堪忍受官绅压榨而揭竿造反的故事。小说一出版,就被评论界划归到“历史小说”名下来谈论。但是问题接踵而来:但凡历史小说创作,不管是“七实三虚”还是“七虚三实”,都应遵循“所描写的主要人物和主要事件应有历史根据”①的基本原则。五四以来的历史小说创作,如《采石矶》(郁达夫)、《大泽乡》(茅盾)、《杜子美还家》(黄秋耘)、《陶渊明写挽歌》(陈翔鹤)、《李自成》(姚雪垠)、《金瓯缺》(徐兴业)、《戊戌蝶血记》(任光椿)……莫不以历史上某一事件、名人或传说为依托,通过艺术想象生发演义而成。《括苍山恩仇记》则不然,别看小说洋洋百万言,讲叙得煞有介事,其实那是“子虚加乌有”①的空穴来风。那场恩怨难解,复杂错综的族系纷争、阶级冲突只发生在作家的头脑之中,而在作家所借托的那个地域环境里却无史可稽。为了给这类非正宗的“历史小说”正名,有人主张以“历史故事小说”的名目规范之。②其实这是很勉强的题材归类。因为照此办理,则金庸、梁羽生等新派武侠作家的大部分作品,均可因其描写的历史背景而跻身“历史小说”行列了。这样一来,恐怕只会令读者一头雾水,弄不清“历史小说”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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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见《辞海》文学分册,1980年版。
① 见吴越著长篇小说《人的一半是野兽·后记》,时代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② 吴秀明:《评1982年至1983年的历史小说创作》,载《当代作家评论》1984年第五期。
《括苍山恩仇记》与正宗的历史小说之不同是显而易见的,但它并非出自作家别出心裁的独创。我认为,这种写法,可从前人的创作中找到范本。例如《水浒》和唐人传奇小说《虬髯客传》,就与它有若干相近之处。
与《括苍山恩仇记》一样,《水浒》、《虬髯客传》都是表面“讲史”实际上出自虚构的作品。它们或是“自有奇闻异说,生于民间,辗转繁变,以成故事”③(如《水浒》);或根本就是文人的艺术创造(如《虬髯客传》)。如果进一步看,则可发现《括苍山恩仇记》与《水浒》在主题、人物乃至某些情节设置上都有更多的相似之处。如以名不见经传的社会下层人物为主角(甚至两部作品都没有刻划塑造真正意义的农民形象);表达惩恶扬善的道德观;揭示封建社会官逼民反的阶级斗争特点等等。这三部作品所具有的另一特色是,人物富有侠肝义胆和理想化色彩,情节具有传奇性,即作品带有武侠文学的特征。对这类作品,与其叫它“历史(故事)小说”,还不如称之为“英雄传奇小说”较为得当。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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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见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① 梁归智《论武侠小说的基本特征》(见《文艺争鸣》1989年第3 期)中把《水浒》等带有侠义色彩却不具备武侠文学特质的古典作品称之为“英雄传奇”文学,本文姑且采用这一提法。
“唐人始有意为小说。”而真正的武侠文学,则源于晚唐的传奇小说。杜光庭的《虬髯客传》所塑造的“风尘三侠”──李靖、红拂女、虬髯客,无不具有重义疏财、旷达豪放的侠士风范。作为杜光庭的同乡人②,吴越把这种传统的侠义精神继承下来并投射到那伙被逼上“梁山”的石匠猎户身上,是很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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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杜光庭祖籍西安,在缙云出生;吴越祖籍永康,也在缙云出生。
在中国,由于长期的封建割据所造成的战乱频仍的混乱局面,造就了“侠”这一特殊的社会阶层。而侠士的存在,反过来又促进了民间侠意识的萌发和流传。侠士的重要特征之一:重义轻利,被下层社会的平民奉为传统美德而得以强调与推崇。“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③,扶弱济贫、除暴安良等等,已成为中国百姓心目中理想人格的标志。因此,侠意识,不仅鲜明地表现在武侠文学里,也广泛地存在于英雄传奇文学之中。(像当代文学中的《铁道游击队》、《林海雪原》、《红旗谱》、《烈火金钢》等,都不难找到其痕迹。)《括苍山恩仇记》里的石匠猎户们,他们群体性的生存形式造就了其侠义性格形成发展的环境,恶劣的生活条件和险恶的客观环境,使他们不可能闭关却扫,独善其身,故而一旦面临官绅的欺榨威胁,共同的利害关系即廹使他们紧抱成团以御外敌。何以图存?端赖自救。被逼至死地的村夫猎户们一旦发现除了“自救”别无选择时,他们身上潜在的传统侠义精神即得以弘扬放大。如果说,汉人石匠与畲族猎户的互帮互救,还是基于同一县乡邻里唇亡齿寒的实际利害关系考虑;那么,太平军骁将刘保义、刘保安兄弟与吴石宕人肝胆相照、生死不渝的友情,则是建立在处于同一阶级营垒,和对腐朽没落的大清王朝的共同仇恨基础上的。如果说,面对金鸡太爷与团总林炳互相勾结,草菅人命,最初吴石宕和雷家寨人的侠义精神还仅体现在救出自家弟兄亲友上,那么,随着对朝廷官府本质的认识加深,则逐渐上升到除暴安良,济危扶困,为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仗义行侠的层次了。由为本村寨、本宗族利益而砸站笼、救囚犯,到高举三星旗,歃血盟誓:“杀贪官,诛豪绅,救万民出水火之中。灭贫富,倡平等,领百姓入安乐之乡”,是何等大的发展;由幻想官府会秉公执法而去与林炳对簿公堂,到喊出“反入朝廷,不到京师决不收兵”,又是何等大的转变!人物的这种演变,从一个方面说明了传统的侠义精神乃是这些世世代代安份守己的村夫猎户们的阶级意识萌动觉醒的滥觞。正是这种潜在的不自觉的侠意识,使他们不甘任人凌辱宰割,不愿拢袖旁观穷朋友蒙冤遭屈,而终于揭竿而起,实践他们“得财则与天下人共之,有难则为天下解之”的豪侠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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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见《史记·游侠列传》。
《括苍山恩仇记》的侠意识,不仅表现在人物所具有的侠义品格上,还体现在作品中大量的武功场面描绘上。职业的需要和强悍民风的熏陶,使作品中的各等人物都练就一些拳脚功夫。冷兵器时代的尚武精神和武功招式套路的描写融贯于作品中,使得人物身上的侠义风范得到更充分的展现。雷一鸣的用锤、林炳的双剑,吴本良的双刀,从某种角度看,乃是他们各自性格的外在写照。武侠场面的描写,对故事情节的发展也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整部小说矛盾冲突的酿成,就是由吴本良与林炳的校场比武风波引发而起的。而小说中每次情节高潮的掀起,事件发展的转折,无不借助于武功场面的展开。如寻找牯牛的格斗,砸站笼救囚犯的夜袭,禳旱魃的混战以及劫法场的厮杀等等,莫不如此。
虚实相间:清末浙南山乡的社会风俗画
《括苍山恩仇记》作为多卷本的通俗小说,固然具备迭起的悬念、曲折的情节故事等基本要素,但是又不像一般的通俗文学那样仅仅“依赖通过展示叙事、结构方式和艺术技巧自身具有的审美特性”①来取悦读者。作家在注意保持通俗小说的基本特征的同时,以很大的精力和篇幅描绘渲染作品的时代氛围和社会风情,把清末浙南山乡的民俗风貌再现于字里行间,并使之成为整部作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很难设想,如果删去那些富有浓郁地方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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