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记》第19章


心跳如鼓,忐忑不安。
转念又一想,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都没她高,说不定还没她壮……
所以她干嘛要怕他?直接反抗就好了嘛,难不成他会叫来下人帮忙?
这种事情相信他还没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她闭上眼自我催眠,没关系,就算李悌要对她做些什么,现在的他……又能对她怎么样?
这样一想,管云就闭上眼睛,安心的就要睡过去了……
然后床一沉,李悌回来了。
瞌睡几乎是立刻跑光了……
李悌先是坐在床边拿布巾擦了擦头发,然后长长的喂叹了一声就吹了灯揭开被子躺下了。
这期间,管云一直是死闭着眼睛关注李悌的一举一动……
又过了好久,才感觉到脸热心跳的管云意识到自己就这么一直屏住了呼吸……她赶忙放开呼吸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李悌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还没睡?”
“嗯……嗯,”管云支吾,“睡,睡不着……”
“你不用担心玉贵妃,皇帝一死,她就没什么用了,不会有人想害他的。”
“嗯……”
“到时候大家争那位子还来不及,以本王的势力偷偷把她带出来销声匿迹还是没问题的。”
“嗯……”管云想了想,说道:“红玉说,你跟李恪都没希望了……你,你还要继续和太子拼吗?”
“呵呵。”李悌冷笑了一声,“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
那就是要继续的意思咯?
自从管云折了耳目,宫里的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每天在明月楼发呆,给李悌讲故事兼暖床……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说些局外人的傻话……
没想到这床,一暖就是两年。
文和十四年春。
皇帝李邩四十岁了。这样整岁的生辰,又是在皇家,定然是要大办一场举国欢庆的。
寿宴也选在了二月二这天。
皇帝本不是这天的生辰,差了个七八天。然而就为着“二月二,龙抬头”的吉利,硬是将宴席定在了这一天。
病的久了,就算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也不免要迷信起来。
只是这凡间的帝王哪里能料到,这场寿宴,不仅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喜气,反而成了他帝业的终结……
太子要反……
管云是在晋王府里听到的这个消息。从去年起,李悌因为嫌麻烦,干脆强制性的让管云搬来了王府,仍是夜夜同床共枕,只不过李悌除了揩些油吃着豆腐聊以慰藉,并没真的把她怎么样就是了。
管云是个闲人,是个没什么用的富贵闲人。所以李悌议事接客也从不闭着她,她也好歹算是通了视听,稍微了解了点目前的局面。
太子本不必反,他只要等个三五年,最多七八年,等李邩的毒进了骨子里无药可医药石不灵了,这龙椅自然就是他的。
但他等不了。
两年前皇帝公开支持太子,本以为中了毒的李邩活不了多久,结果没想到他命硬竟然拖了两年。
不能再拖下去了,毕竟这毒,可是皇后下的。皇后,可是太子生母。
迟,则生变。
太子打算二月二寿宴上逼皇帝下退位诏书,若不从,直接再来一剂□□送他归西。
这本是绝密。
但瞒不过李悌的影子楼。
李恪没有影子楼,但他监视着太子的一举一动。太子这般明目张胆的打算,他猜一猜也就能确定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要在二月二学那龙抬头了,只除了最高位上的皇帝。
他还在病床上一边皱着眉头喝下极苦的药,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还能将这僵持的局面维持多久。
他仍不愿意见红玉。
他觉得委屈,他对红玉多好啊,特地给她建造了个宫殿,还专宠于她。除了不能给她一个孩子,一个后位,他哪里亏待于她了?
殊不知,她只有一座宫殿,而那座宫殿以外所有的宫殿都是他的那些美人的;他专宠,但是后宫仍有佳丽三千;而一个女人一生最看中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再加上儿女绕膝欢笑满堂……
男人哪,就是这样,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又妻妾成群三宫六院,却不允许女人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对于这次太子密谋,或者说不只是太子,是他的三个儿子对皇位势在必得的争抢,李邩是毫不知情的。病了这么些年,可以说李邩的耳目都被几个儿子想尽办法的堵死了,要他安安分分的躺在龙床上养病,养心殿外的势力早已被几个儿子分割完毕。
他还在期待这次难得的热闹,还在指望着经过这次“冲喜”,病情能有所好转……
但红玉是知道的。这一切,所有的预谋,都有慕容家一份。红玉与皇族的骨肉,他慕容家是指望不上了,只盼着红玉收的义子李悌能登大统,奉红玉为太后,到时候再考虑血脉的事也是一样的——
红玉不能有孕的事,对慕容家是瞒死了的。
二月初一那天,皇帝难得的撑坐起来,亲自过目了隔天的各项事宜,等下人们乱糟糟的都准备妥当了,已经是傍晚了。李邩又强撑着用饭用药,实在是体力不支,天还没黑透就歇下了。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身边坐着一个人。
睁着一瞧,是玉贵妃。
因着隔天就是做寿的好日子,李邩就没追究她“无诏不得入内”的僭越了。
反而像在等个老友一样招呼她: “你来啦?”见他要起身,红玉赶忙上前替他垫了靠背,又掖了掖被角。
“天还很冷,皇上小心着凉。”她说。语气一如初进宫恩爱如漆时的缠绵婉转,让李邩有种之后种种皆是黄粱一梦的错觉。
“这么冷的天,爱妃还往养心殿跑,就不怕着凉吗?”迷迷糊糊的,他倒也分不清是真还是梦——分不清也好,佳人在侧,分那么清又有何意义呢?
红玉望着他温婉的笑:“睡不着,来瞧瞧皇上。”
真正的笑靥如花,在昏黄灯光下,越发显得惹人怜爱。
李邩忽然有些心动。
他拍拍床边空的地方:“睡不着?那上来朕陪你一起睡……”
红玉眼眶突然就红了。
五年了,李邩五年来一直将她拒于门外。临了了,最后一天了,才好像突然看开一样尽弃前嫌,不仅不坏她擅入养心殿,还这般温柔待她……
就是这样的温柔,让当初年方十四不谙世事的她一脚陷进了名为李邩的坑里……
她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尽量让自己不要碰到李邩,两人就肩并肩的躺在一起。
“皇上可怪臣妾?”迷迷糊糊的,李邩又要睡着的时候,听到红玉这样问道。
“不怪。”他没有一点迟疑。
“那为何!”
“朕不怪你,因为朕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停了一停,“但是不代表朕会当它没发生过,朕也不会忘记……”
“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宠爱于你,朕做不到。”
“……皇上可真想过,要臣妾做皇后?”
李邩偏头看过去,他那娇艳欲滴的玉贵妃,眼里满是委屈疑惑和不甘啊。
“没有。”李邩躺正了,闭上眼睛,“朕从未想过废后。”
红玉那边半晌没有动静,李邩以为会有的指责和质问,通通都没有。
半晌之后,玉贵妃起了身,脸上已不见一点泪痕和情绪。李邩不会知道,在刚刚他闭上眼不看的那半晌里,红玉无声的流光了她这一生最后的泪水。
“夜深了,臣妾还是回去睡罢,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李邩嗯了一声。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开门声。
他睁眼看过去,就看到玉贵妃在痴痴的盯着他,有不舍有迷恋,就是没有应有的怨恨。
“怎么了?”他问,对待这样的玉贵妃,他总是要下意识地轻生满语,柔柔的问,生怕声音太大,就惊着了这样的美人儿。
“皇上……可有爱过臣妾?”她犯了大忌,天家怎可谈情说爱?然而,她忍不住,再不问,过了明日,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邩朝内翻了个身,背对着红玉不语。
明显的拒绝的姿态。
然而红玉不甘,她仍然僵硬而执着的站在门口,好像下一瞬就要倒了似的脆弱。
李邩叹了口气,美丽而倔强的女子,通常是没什么福分的。
“朕此生辜负了很多人……”说完就沉默下来,决计不肯再多说一句。
红玉分明听到了这句话,却又好像没听到。她以为她会受不住打击而倒下,但是并没有。反而极为自然的开了门,进了来时的软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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