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记》第27章


“昨儿个北疆王叫她在宴席上舞了一曲,被皇上看上了,晚上就偷偷的招进宫了……”
“北疆王?”这事又跟北疆王有什么关系?
“璇玑去求的北疆王……”
管云叹了口气,这孩子,红玉的教训摆在那儿看不到吗?怎么还一门心思的踏进去了!
傍晚白彦带着两位皇子回来了,三个孩子俱是满头大汗却又兴高采烈的,满是尘土的衣服直叫她怀疑三个人是不是找别的孩子打架去了……
璇玑还没回来,宫里的消息却传回来了——
皇帝病倒了。
管云心里咯噔一声,她可没忘了李悌那一句“我说他病了他就是病了……”
李钰李铣也不再只顾着回顾下午的乐趣了,急急忙忙的就赶回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说起来这孝仁帝也是心狠手辣的主。
先帝九个儿子,李慵是长子也是嫡子,一出生还没满月就被先帝封了太子。这般稳固的东宫之位,照说该兄友弟恭一团和气才是,然而天家哪有兄弟情深可言。年幼之时皇后动手“帮忙”夭折了比他小仅几天的二皇子不说,文和帝病重李慵掌权的那几年,几个兄弟竟被他杀的杀,逐的逐。那场夺嫡之争里,侥幸存活的无辜的十皇子在李慵登基后,自知新帝眼里容不得他,主动上表不要爵位不要封地,只求去皇陵给先帝守墓,并发誓此生永不踏出皇陵一步,这才得以留下一条命。
而剩下的十二皇子和李悌,李悌早已被他打发得远远的去镇守北疆去了,只可惜北边突厥部落几十年来一直安逸本分,没得个由头好叫那威胁他龙椅的十七弟死在北边别再回京了。
而十二皇子,待他回过神来细细算账时,竟是连胞弟都容不下,毕竟这胞弟也是嫡子不是。于是孝仁二年,十二皇子被贬为了庶人,寻得竟是秽乱中宫的罪名。
一个皇子,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皇子,先别说能否秽乱得了,就算秽乱了,也不过是几个宫女几个不得宠的妃子而已,皇帝若想包庇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他不仅不包庇,反而大作文章,什么不学无术,败坏纲常,有损天家颜面……叫天下人都看清了,皇帝真正的意图。
太后和皇帝闹崩了,被软禁于寝宫,后一心向佛,再不问世事。
李慵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父已死,母不亲,兄弟闱墙,虎视眈眈,妻妾惧他,子女畏他。
真正儿的高处不胜寒。
李慵又名如其人,文武不敌李恪,计谋比不上李悌,朝中又无良材辅佐,最后是坐在龙椅上了,却不甚得人心。他这一病,百姓们并未受多大影响,仍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上面坐的是谁,其实于他们并无多大干系。
就连太子李钰,只除了刚开始两天日夜服侍在养心殿里,被皇帝赶出来之后,毕竟小孩子心性,皇帝这一病也没人管他,他便隔三差五的跑来明月楼。
来了还多挑管云不在的时候,白彦告了假,就带他们出去玩耍。十岁的白彦,和八岁的李钰,有时候也会带上五岁的李铣,倒也组成了童年铁三角。
这日是七夕,早就眼馋七夕民间灯会和乞巧节的李钰,却因为门禁不得正大光明的出宫,无奈又和白彦约好了的护城河七里桥碰头,想了半天,也只好瞒着宫女太监早早睡下,之后又偷偷溜出来。
宫门有侍卫把守,李钰是走不了的,盯着高大的朱色宫墙半天,只有半人高的八岁大的孩子放弃地摊摊手,去了李铣住的宫殿里。
才五岁的李铣是真的睡下了,他与他的母亲梁贵人并未住一起,而是单独住在了历来给皇子们住的皇子苑里。李钰叫醒他时,他正嘟着小嘴巴睡得香甜,被李钰叫醒了倒也不吵不闹,听说李钰要带他出去玩,更是立马就精神了。
李钰是想让李铣的贴身小太监带他们出宫——李铣一个普通皇子出宫并不惹人注意,但是他堂堂太子东宫,若是被人发现偷偷出宫那他可就惨了。
李铣的贴身太监也是个没主意的,太子的话哪敢不听?当下就拿了初入宫的小太监穿的太监服给二人掩护上带出去了,殊不知,却是闯了大祸。
再说那边七里桥,白彦等得有点急,路上三三两两的只剩下些迟了的姑娘小姐,急急忙忙的往乞巧节举办的地儿梨树园去了。这李钰要再不来,可就开始了。
正着急着,远远的就看见一大两小的身影穿过街道走了过来,最小的那个人儿因为前面的人有的太急跌跌撞撞,旁边守着的大人时不时的扶上一把。
“哎呀,你们可来了!”白彦迎上去,没等李钰他们站住脚歇上一歇,就又拉着他们顺着街道那头有灯光的地方跑,“快点啊,刚好赶上。”
梨树园虽叫梨树园,却也不只有梨树一种树,合欢紫薇海棠等这个时节开花的也都是多少有点的,再加上池子里荷花还未凋净,树叶也还青葱茂绿,倒也不失为佳节秀景,正衬了园子里乞巧的姑娘们美人如花花似美人。
然而李钰一路看过去,竟是没一个入眼的。他心里暗自哼了一声,民女就是民女,如何能与后宫中争奇斗艳百里挑一的妃子美人儿比?这些庸脂俗粉,看上去还没身边这个男的顺眼呢!
李钰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看得兴高采烈的白彦,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大有恨其不争的意思。可见,这喜欢哼哼的毛病,也是有些遗传因素的。
“哎哎,你看那个那个!”白彦捣了捣李钰,指了指排队出列的那群姑娘中右边边上的那一个,“她长得好像姐姐哦。”
李钰眯眼看过去:“呿,丑死了!”
白彦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又去逗坐在小太监肩膀上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瞧着前头的李铣:“那个姐姐好不好看?”
“好看!”小孩子家,也不知道白彦指的是哪个姐姐,只看到面前一群穿紫饰朱的姐姐们描眉染唇,都好看的紧啊。
李钰又哼了一声,早知道所谓乞巧是这般无聊,他还不如待在宫里睡觉呢。
先是有地方的长者或是尊者给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讲了讲乞巧的来历,照例是要说一轮那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的。
李钰哼道:“那牛郎处在人界一年去一次银河,却不知那织女乃是在天界,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一年一次的鹊桥相会于织女而言却是一天一次。一天见一次,却要做出个相思甚苦的多情样子,也真是难为她了。”
白彦:“……”
李铣问:“哥哥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每年见一次啊?”
李钰:“见面叙旧。”
李铣:“哦~”
白彦:“……”
诚然他很想说出一两句来反驳这个败坏甜蜜氛围的太子,然而一番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说的很有道理啊……
之乎者也引经论典的开头辞之后,就是少女们比拼才艺评选一年一度的“巧女”,传言这巧女必定都会找到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如意郎君,故而还是很有争头的。
第一轮是比文采,当朝并不兴女子学书,不过小有积蓄的人家,都会请个教书先生到家里给女儿讲书上课,是而京城这天子脚下才子多,才女也不少。
白彦能听懂却不会记心里,毕竟长风教他的,都是巧技谋略,并不大在诗词佳作上下功夫。李钰倒是听了几轮,听了却又哼了。
“哼,不过只是一般文采,若去参加科举,怕是乡试都过不了。”
“她们只是学着陶冶情操而已,并不要去考试,何况,还是有不错的,是您文采极佳,自然看不上这些凡品之作了。”白彦客气道。
第二轮是穿针引线比谁的手巧。
李钰:“宫里的绣娘肯定穿得比她们多。”
白彦:“她们只是学着陶冶情操而已,并不是要去宫里当绣娘,何况,还是有不错的,是宫里的绣娘手艺太精湛。”
第三轮,是比舞乐,李钰又哼了,白彦赶忙抢着说道:“哎呀快结束了,我们去那边河边等着吧,待会儿灯会就要开始了……”
李钰才总算不哼了。
李钰本就少年老成,又生在天家这种错不得的地方,性子就更是成熟。虽然之前每次白彦带出去玩,不管是滚泥巴还是跳大绳还是斗蛐蛐,最后都能玩的很高兴,只不过在高兴了之前一直都不忘哼哼几声,讽上几句而已。
相比难伺候的太子殿下,还是看什么都稀奇的李铣要讨喜一点。
乞巧之后就是灯会,就在梨树园与七里桥交汇的地方,是一片连通的水域。
人们往往会在乞巧之后去往七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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