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记》第37章


“王博。”眼泪流了下来,“你要好好的。”
已经有下人慌忙地去找大夫,剩下的人站在一边,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要叫大夫。”她说,“王博,不要叫大夫,我累了,你放我走吧。”
她挣扎着又要起来,然而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叫她觉得天旋地转站不起来。
再过片刻,她已经神智不大清楚了。
“韩斌,你不要怕,李悌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我和他旧情还在……”
“韩斌是谁?”王博问,然后又扭头看着那群战战兢兢的下人:“大夫怎么还不来!!给我去催!”应了一声又去了一个下人。云归陌今天一身暗红色的衣裳,王博也不知道她伤到哪儿是哪儿流的血,又不敢大动她,哆哆嗦嗦摸索了半天,才在她手腕上找到了狰狞的一道割痕,她下的狠手,肉都往外翻了。
王博觉得自己的心就要活活痛死了,云归陌她难道就不疼吗?
“李悌……李悌……”云归陌喊,伸手要去够,然而前面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冷,我冷。”王博抱紧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夫终于来了,云归陌也被抬到了卧房的床上。
下人看着躺在公主驸马床上满身血污的女人,小心地对王博说道:“这……于理不合吧?”
“滚!”王博大吼一声,下人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大夫怎么样?”床上的云归陌一动不动,已然昏迷了。
大夫摇摇头:“失血过多,准备后事吧。”
王博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捂住脑袋,“啊——”一声含伤带痛的怒吼几欲冲破房顶。
清儿并没有着急洞房,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把新娘送进房里好好安抚后,就出来招待客人们,毕竟这场婚姻,这些人才是重头戏。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间,清儿笑的诚恳又迷人,没有丝毫的不耐,熟练圆滑仿佛他不是几年前才从政,而是上辈子就是做这种事的,举着酒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仿佛就是本能。
一众朝臣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恭顺地笑着,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然后就在这时,众目睽睽之下,“啪”的一声他的酒杯裂了。
他心头一跳,似有预感。然而嘴上却打着官腔说什么夸奖太盛酒杯都羞愧得不好意思然后叫人换了个杯子。
但是浮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焦躁,让他渐渐失了兴致。
终于宴罢众人将要回房,他看了眼立在一边的管家:“云归陌呢?”
管家是前几年新请的,尚不知道云归陌是谁。
云清有点急,没来由地怪管家蠢笨:“就是今天坐在上位的女人。”
“哦,她刚刚出去了。”意识到云清的不耐烦,管家赶忙低头。
“去哪儿?”
“不……不知道。”管家感觉这五月的天气明明不热,他却要冒汗了。
“什么?一个大活人去了哪儿你竟然不知道?”云清真的怒了,“真不知道要你何用,找!去找!”
下人们惶恐的四散开来,都不明白大喜日子里驸马爷为何要为个村妇般的女人大发雷霆。
云清干脆不进房了,就坐在外面等。云归陌这么大的人,出去就出去了,总会回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放心不下,为了她连新娘子都不管了。
等了许久,云清越来越气愤,直发誓要是逮着这个让他等了这么久的女人,一定要她好看。却也不知道等她到底要干嘛。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几乎是滚着过来的。
“驸马……驸马爷……”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满脸慌张之色。
“怎么了?”他倏地站起来,心里咯噔一声。
“找……找到了。”
“哦,那就好……那你慌什么?”云清听说找到了,放下心来,不是又偷偷跑了就好。他用了“又”字,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想的自己有什么不对。
“她在哪里?”
“将……将军府。”
“呿。”他嗤了一声,“就知道往那儿跑。去,叫她回来。”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他可以放心洞房了,他伸了个懒腰,就要往房里走。然后就发现管家仍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没走。
“还有事?”他皱眉,这个管家不好,该找个合适的换了。
“驸马爷……”
“有话就说,我还要洞房呢。”
“您要找的人……死……死了……”
云清一下子僵住了,斜眼看他:“什么?你瞎说什么?”
管家噗通跪在了地上:“驸马爷,尸体还在将军府,您若不信就去看看……”
一个天旋地转,云清差点摔倒在地上。
管家上来要扶他,他指着门口:“走……走,去将军府。”
将军府里,云归陌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地不似真人。
王博垂着头坐在床边,身边依偎着心疼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长公主。
“将军,状元爷来了。”下人轻轻地走进来,说道。
“嗯,去把我的剑拿过来。”王博淡淡说道。
长公主惊呼:“夫君你要干什么。”
下人也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拿。
“怎么?我的话没有用了?”王博一个瞪眼,下人赶忙跑去拿剑。
“夫君,你不要冲动,人死不能复生……”
“云归陌!云归陌!你出来!”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云清的声音,随之半掩的门被粗鲁的推开了。
“云归陌你不要等我找到你……”话音随着目光看到床上静静躺着的云归陌而哑声。
云清无视了其他人直接走到床前,慢慢地将手放在云归陌的颈动脉上。
过了许久,指腹下的脉搏都没能跳动一下。
云清看着这张脸,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
“她是谁?”他说。
“她说,她以前叫管云,现在叫云归陌。”王博说道,“她说她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从相识归于陌生的过程,哪怕当初的感情再炽热,也敌不过时间,最终还是要变成陌生人。”
“她不是云归陌。”云清说道。云归陌没有这么瘦这么憔悴,记忆中的云归陌虽然不够倾国倾城,却也是清秀佳人,总是笑的很温暖地看着他。这个闭着眼的丑女人,不是她。
“她是。”王博说,“她说前世她让你等了三十年,你气她,就故意让她等了三百年,最后还和别人成亲了。”
两个男人语气平静的仿佛这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场交谈,却听得长公主毛骨悚然。
“她说过,等的不是我。”
“对,不是你,是前世的你,这一世的你太混账了,不配让她等!”话音未落,候在旁边的将军剑已出鞘,剑锋直指云清。这一世的云清没有习武,文弱书生一个,如何能挡得过大将军的一剑。
长公主一声惊呼,剑入三寸,却是偏了几分,刺进云清的肩胛骨。
云清痛得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只盼来生
云清做了个梦,似前生又似今生的梦,梦里都是那一个女人。
他站在台阶上,冷眼看她对一个小孩子笑的那么温柔亲切。
他躺在床上,她正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故事。
他站在门口,看她低着头垮着脸转头要走……
画风一转,他变得矮小,比她矮上好多。
她在一边看着他呵呵笑,然后时不时提笔画着什么。
她抱着他,笑得一脸满足。
她偷偷躲在一边痴痴地看着他,眼里的情意泄露出来,是怎么看都不是长辈该有的爱恋之情……
他又梦见她的呼吸,被关在石棺里,三百多年的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黑夜,黑得叫人心惊……
她说:“李悌,我会去找你。”
又说:“清儿,我纵使叫你等了三十年,但这一世养你长大也算仁至义尽,你我以后,还是分道扬镳各不相干吧……”
云清猛的张开眼。
“云清你醒了?”印入眼帘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焦急的眼神。
“嗯。”他试图起身,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左肩传来,只能又躺下去,“我昏睡了几日了?”
“两日,你伤还没好,不可妄动。”
云清闭上眼:“王博呢?”
“他?他刺杀当朝驸马,已被拿下锁在自家屋里,父皇说等你醒了他任凭你发落。”
“嗯,放了他吧。”
“什么?可是……”
“那个女人呢?”
“哪个女人?”
“躺在大驸马床上的女人。”
“哦,你说那具女尸啊,也不知道是谁,大驸马出不去,央长姐帮忙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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