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心暴君》第6章


“要!当然要!”说不要的人是傻瓜!蓝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
第三章
模糊地记得,夜半时蓝非颠着酩酊的身子下船而去;他呢,则饮着美酒和夜色就在甲板上渐渐睡着了。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久得足以让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感受到晨雾水露的冰凉。
那越来越吵、益发明显的声音,到后来渐渐变成痛苦可怕的噪音……
用有些僵硬的头,他没有去思索噪音的来源。他住的地方是海边,辽阔无边的汪洋有太多无法辨识的声音。鲸鱼的求偶声、海豚戏耍的笑声。何况,今早的海涛特别汹涌,狂风吹涨了忘了收的帆,充斥他耳畔的是首不羁的海洋之歌。在海的拥抱中清醒,这是他每天最享受的事情之一呢。
他翻身就起,从船舷纵身一跃,宛若游龙般钻入水中,一点水花都没有溅出来。每天例行的裸泳能振作他的精神,他四肢灵动,长长的辫子在水中缓慢地散开,形成水藻一样的帘幕,优雅魅人,这时的他仿佛不再是靠肢体走动的动物,而是徜徉在海湾的鱼,快乐的“男人鱼”。
戚宁远并没有在水中耽搁太多时间,他窜出水面,获得松弛的身体一如平常步出水面。
柔软的沙滩让他无意识地踩中一包软软的东西。
方长的包裹是个……婴儿?
沙滩曾经飘来许许多多的东西,捡到活生生的娃娃却是第一次。
戚宁远将他抱入怀中,他触手冰冷,又摸额头,温度奇高。
他没有巴望能从四周摸索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对方既然不要婴儿,又怎会在乎他的死活?
一个麻烦。
他没得选择地把婴儿抱回船,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软趴趴的娃娃,或许是他的体温也渗入婴儿的身体,婴儿嗅着人体的味道,竟缓缓舒张了纯真明亮的精灵大眼。
然而,等他看见戚宁远湿涟涟的五官,粉红的小嘴一扁,撒开暗哑的喉咙又惊天动地嚎啕大哭起来。
“唉!给点面子嘛,感谢不是用这种方法表示的吧?”
显然娃娃没有感恩的意思,哭——他唯一想表达的感觉。
这一哭,哭出一个大男人的满头汗。
“别哭、别哭,哭的人是小猪!”小猪?好熟的字眼。不期然地,他又想到了区可佟。唉!都什么节骨眼了,居然会想到她咬牙切齿的俏模样?
戚宁远开始踱方步。
半炷香后,婴儿的哭声不但没有稍减一分,反而更加震耳欲聋。戚宁远坐也不对,站也不是,整个人分寸大乱。
又过了半炷香,许是声嘶力竭了,满脸通红的婴儿只剩无力的抽咽声,戚宁远苦着脸将这烫手山芋往床上一放,逃难似地夺门而出。
可想而知,当他放开婴儿的霎时,轰炸般的哭声又随之响起。
戚宁远狠咒了声。他逍遥自在地待在家里,却祸从天上来。
“你爹娘随便扔了你,却苦了我。”踱回站在门槛的脚,他懊恼地吐气。
高亢的哭声后婴儿抽搐了几声,也就那么意思意思的几声,然后就蓦地断了。
就算没带娃儿的经验,看见娃儿苍白的脸和不正常的安静,戚宁远也知道苗头不对了。
“可恶!”找麻烦呐!
飞快抱起宝宝,他用火烧屁股的速度冲了出去!
擤着一早就喷嚏连连的鼻子,区可佟仍是摸黑起来烤饼和煮豆浆。
童飞在小镇的药铺当学徒,由于他聪颖好学,反应敏捷,药铺的老板也对他颇为器重,言语间一直有将衣钵相传的意愿,只是童飞并不怎么领情。
杭州四季如春,即使入冬,天候依旧不冷不热,温度宜人,也因为这样,虽说一早,童飞还是只穿了件短褂从屋外进来。
将劈柴的斧头往屋角落放下,他的额鬓还残留着汗珠。
“外面的柴火劈得差不多了,等那些小鬼们起床叫他们堆到屋檐下就可以了。”他也顾不得全身还散着热气,抓起刚烙好的烧饼和香喷喷的豆浆就往嘴巴送。“另外,昨天剩下的工作等我回来再弄。”
昨天他很顺利地找到水源地,只要换新输送水的竹管,取水就不成问题。
“我晓得!”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区可佟早就习以为常,在他吞下一块硬饼后,默契十足地立即端上另一碗加蛋豆浆。
“嘻!童哥哥脸红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布帘里传出,三颗整齐的萝卜头杵在门槛边,脸上净是促狭的天真笑容。
区可佟啐了声,不以为意地插腰。“有闲工夫咬舌头还不快去洗脸。”
瞧瞧他们每张脸全是花的,昨夜的口水,坏习惯挤压出的睡痕,蓬松的乱发,真教人没一刻能放心。
打坏气氛的小鬼被驱逐后,区可佟和童飞方才融洽的感觉也荡然无存。童飞抹抹嘴,眼睛瞟向桌面。
“我走了。”
“帮我向贺老板问安。”不受影响的她仍是一贯地落落大方。
也不知什么原因,童飞有些黯然,唯诺应了句,便低下头飞快往外逃。这一埋头,差点和疾风而来的戚宁远撞上。
戚宁远和他擦身而过,直奔区可佟面前。
她似乎比昨天见面的时候更加耀眼,简单朴素的衣服,遮掩不住她脸蛋上隐约流动的潋滟宝光,系了围裙仍可见苗条的腰身,抬头看她微愕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的声音已经蹦出喉咙。“我要你帮我,快!”
是哪个家伙一进门就大呼小叫?临出门的童飞颇为不快,立即旋足转回屋里。
“你是谁?别动不动在别人家里喳呼!”他以男主人的姿态说话。
戚宁远愀然不乐。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闲人回避!”莫非他是这家子的主人?年少的轮廓,还挥不去的青稚,充其量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居然结婚生子,还养了一箩筐那么多的黄牙乳口?戚宁远感到极端地不悦!
“这是我的地盘,该出去的人是你。”戚宁远一身的铜筋铁骨令童飞又羡又妒,对方不摆在心上的轻藐总使年轻气盛的他火气直冒。
“看来你知道的事还真有限。”戚宁远不屑和年轻小伙子别苗头,意气之争大无聊,再说,那也不是他来的目的。
区可佟的俏脸也没好看到哪去。她绝对是记仇的人,昨天二度被迫做海水浴的冤气还没消哩,他一早又来讨人厌。
“有事快说,我很忙。”
她出言不逊,却教童飞安下了忐忑的心。
“他不动了,我要你帮我看看到底哪里不对劲。”戚宁远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生气是应该的,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
“你去哪里抱来的娃娃?”她忍不住瞄他手中的东西,这一瞥,什么心结怨怼全被扔到脑后去了。“把孩子给我。”区可佟不由分说地接过奄奄一息的婴儿。
她熟练迅速地拆卸婴儿包裹的布巾,紧张专注地对戚宁远命令:“去找一些糕饼冲泡成泥状,越快越好。飞,你来帮他把脉。”
她高傲的表情像个女王,做事爽快俐落绝不拖泥带水,基本上,他似乎找对了人。
“别发呆,快去!”发现他还怔在原地,区可佟发出嘘声。
这男人一点都没有做人家爹亲的警觉性,可怜的孩|Qī…shu…ωang|子居然投胎在他的羽翼下,可想见未来的惨状。
“你去!”戚宁远回过头来唆使童飞。他根本不清楚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他也做不来那些事。
区可佟向一脸青厉的童飞递了个脸色,他硬生生地收下捏在掌心的拳头,转身走进厨房。
“转弯向里走,第二个小柜子上有他适合穿的保暖衣物,去拿一套来。”她也没让戚宁远闲着,接口又派妥了工作。
他硬着头皮,什么藉口都没有了,只好走进区可佟说的房间。小小的空间,东西虽多却整理得清爽有致。
他很顺利地找到区可佟所要的衣物,拿在手中,居然发现小孩的衣服很可爱,一打开,还不及他的肩宽。
回到起居间,也就是整间屋子吃饭补衣、谈天和做事的空间,区可佟已经不知从哪端来一大盆的热水,正在帮婴儿泡澡。
她一弯皓白的颈子,微微露出衣领,大大的眼温柔地注视着光裸的婴儿,还不时喃喃地对着臂膀里的孩子轻言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浸泡在萦雾蒸气中的婴儿居然很享受地支吾以对,一边还很努力地挥舞着拳头。
戚宁远见过无数阵仗,就是没见过这种温馨的画面。
“不许用那种眼光看她!”曾几何时,端着糕泥的童飞来到戚宁远面前撂着狠话。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他绝不允许!区可佟是他的,一直以来皆是如此,今后也不许改变。
“原来丈夫吃醋的嘴脸是这等模样!”出自本能,他往后飘了一大步。戚宁远恍然大悟地嘲讽,但嘲弄人不是他专长,话一脱口,随即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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