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的世界》第25章


旅游产业的推广人把它们称为“仙女塔”,这名字听起来挺悦耳,但却不是人们头脑中的第一反应。不过,这个带些神秘色彩的名字还是流传开来,因为塑造周围的凝灰岩山丘形状的不仅仅有风蚀和水蚀作用,想象力丰富的人类也参与其中。卡帕多西亚的城镇建造在地面上的部还比不上建于凝灰岩山丘中的那么多。
凝灰岩十分柔软,意志坚定的囚犯用一把勺子就能越狱。不过,接触到空气的凝灰岩会变硬,形成一层光滑的、灰泥一般的外壳。到了公元前700年,人类用铁制工具在卡帕多西亚的悬崖峭壁上挖洞,甚至把“仙女塔”也挖空了。就像草原土拨鼠喜欢在周围打洞一样,没过多久,每一块岩石的表面都被凿出了洞洞——有些能容下鸽子,有些能容下人,再有些放得进三层楼的大酒店。
墙体和山丘上凿出了不计其数的鸽子洞。建造这些鸽子洞的目的是吸引野鸽,得到它们营养丰富的粪便,不过现在城市中的人们却因为鸽粪的问题想把它们赶走。鸽子的粪便很有价值,在这里可以用来给葡萄、土豆和有名的甜杏施肥,因而许多鸽房外部雕饰的华美程度完全不逊色于卡帕多西亚的洞穴教堂。这种对鸽子的敬意在建筑上体现出来,而且一直持续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人造化肥出现的时候。有了化肥,卡帕多西亚人就不再建造鸽房了。(他们现在也不再建造教堂了。土耳其帝国将土耳其人的宗教信仰改为伊斯兰之前,卡帕多西亚的高原和山腰上建有七百多座教堂。)
今天,这里最为昂贵的地产是开凿在凝灰岩中的家宅,外部饰有浅浮雕(和任何其它地方的官邸一样以吸引眼球为目的),还有与之协调的天光山色。以前的教堂都被改造成清真寺;宣礼员召唤信徒进行夜间的祷告,卡帕多西亚光滑的凝灰岩墙体和尖顶了产生共鸣,仿佛大山便是祈祷着的信徒。
第八章 残存(4)
在某个遥远的日子里,这些人造的山洞都会消逝,即便是那些比火山凝灰岩坚固许多的纯天然山洞也不例外。然而,在卡帕多西亚,人类留下的印记会长于其它地区,因为这里的人类不仅安身于高原的墙体中,还居住在平原之下。深深的地下。假如地球的两极发生变化,冰川层某天掠过土耳其中部,把挡路的一切人类建筑扫荡一空,这里被摧毁的也仅仅是地表而已。
没人知道卡帕多西亚究竟存在多少地下城市。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八个城市和许多小村落,但无疑还有更多。最大的一个叫做德林谷幽地下城,1965年的时候才被人发现:有天一个居民在清理洞穴的密室,他打破一面墙,竟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房间,这个房间之后又有一个……最后,从事洞穴研究的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连接各个房间的迷宫,它至少有地下十八层那么深,距离地面有280英尺,足以容纳三万人,还有许多有待挖掘的古迹。有一条地道足以让三人并肩而行,连接了另一个六英里之外的地下城镇。其它通道表明,在某个时期,卡帕多西亚的所有地区——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都被覆盖在一张隐蔽的交通网中。许多人依然在把这些古代的地道用作地窖和储藏室。
最早的部分离地表最近,这个与河谷的形成是一个原理。有些人认为,地道最早的建造者是圣经时代的希提人18,他们为了躲避弗里吉亚强盗而挖洞躲藏到地下。穆拉德·埃尔图格鲁尔·居尔雅是卡帕多西亚内夫谢希博物馆的考古学家,他赞同希提人曾在这里生活的观点,但对他们是第一批来这里生活的人则持怀疑态度。
居尔雅对自己身为本地人而感到自豪,他的胡子和土耳其精工地毯一样浓密。他曾从事阿西克力土丘的挖掘工作。阿西克力土丘是卡帕多西亚的一块小土墩,里面埋藏的人类遗迹甚至早于加泰土丘。遗址中有一万年历史的石斧和黑曜石制成的工具,能够切割凝灰岩。“这些地下城市属于史前,”他宣布道。他说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比起下面精准的矩形地面,上层的房间显得比较粗糙了。“后来出现的人类就越住越深。”
他们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因为每一代文明都意识到了隐蔽的地下生活的好处。居尔雅发现,是火炬点亮了地下城市,但更多情况下用的是亚麻子油灯——这种灯也能在满足照明需求的同时保持宜人的温度。温暖可能是驱使第一批人类挖洞过冬的动力。但是随着希提人、亚述人、罗马人、波斯人、拜占庭人、塞尔柱王朝的土耳其人和基督徒相继发现这些洞穴居住区,他们进行了加宽加深的工程,主要的目的是防御。最后塞尔柱王朝的土耳其人和基督徒甚至扩展了原先的上层房间,足以把他们的马匹圈养在地下。
卡帕多西亚弥漫着凝灰岩的气息——清爽、带有黏土和薄荷的味道,这种气味在地下愈发浓烈。凝灰岩可塑性强,哪里需要灯火,哪里就能挖洞;但它又很坚韧,土耳其曾考虑,如果1990年的海湾战争战火扩大的话,可以把这些地下城市用作防空洞。
在德林谷幽地下城,马厩的地面上有牲畜饲料箱。下一层是公共厨房,九英尺高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洞,而陶制的灶头就放置在这个洞下面——通过岩石通道,人们把厨房油烟排放到两公里之外的地方,敌人也就无法判断他们的藏身之处。出于同样的原因,通风道在设计上也是歪斜的。
巨大的存储空间和数以万计的陶制瓮罐表明,千千万万的人能终日不见阳光地在地下度过好几个月。通过垂直的信息交流通道,他们可以和任何地层的人说话。地下井为他们提供了水源,地下的排水沟能防止水的泛滥。有些水流通过凝灰岩的管道流到地下葡萄酒酿造点和啤酒酿酒点——这里有凝灰岩制成的发酵池和玄武岩做成的砂轮。
在不同的地层间游走,在低矮、狭窄、迂回的楼梯上攀爬(任何入侵者都得放慢速度、一个个弯腰行进,但若入侵者真的抵达这里,那么他们很容易会被一一杀死)——这会导致幽闭恐怖症。而这些饮料,对于减轻幽闭恐怖症的症状很可能具有重要的作用。楼梯和斜坡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楼梯平台,带有石器时代的“柜门”(半吨重、从地面顶到天花板的石车)——这些柜门可以滚动起来,封闭某条通道。夹在两扇柜门之间,入侵者不久之后就会发觉,他们头顶上方的并非通风道,而是往他们身上浇热油的管道。
第八章 残存(5)
这个地下堡垒的再下面三层是一个有着拱状天花板的房间,凳子都面向一个演讲台——这里是个学校。再下面是好几层的住宅区域。地下的街道时而分岔时而交叉,占地好几个平方公里;住宅区沿着这些街道连成一排,其中包括为有孩子的父母设计的加宽壁橱,甚至还包括娱乐室——里面漆黑的通道转了个圈又回到原点。
再下一层是德林谷幽的地下八层,两个高顶的大房间在这里交汇起来——这里是教堂。尽管长期的潮湿使这里未能留下壁画或其它什么绘画,但是七世纪从安提克19和巴勒斯坦迁居而来的基督徒可能曾在这个教堂中祈祷,躲避阿拉伯侵略者。
这层之下是个方方正正的小房间。这曾是个临时的坟地,危险过去之前死者可以暂时存放在这里。随着德林谷幽地下城和其它地下城市被另一个新的文明所占据,这里的居民总会回到地面上,让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入土为安——只有在地上,食物才能在阳光和雨水中成长起来。
地面是他们出生与死亡的地方,但是我们消失之后的某天,他们为寻求保护而建立的地下城市将捍卫人类存在之印痕。它们将是我们曾经在此生活的最后见证。
第九章 永不消逝的聚合物(1)
英格兰西南的普利茅斯港不再被列入不列颠群岛的景观城市,虽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它还具备资格。1941年三四月份接连六个晚上,纳粹的狂轰乱炸毁掉了75000幢大楼,这就是历史上的“普利茅斯闪电战”。炸毁的城市中心重建之后,普利茅斯弯弯的鹅卵石小径上变成了纵横交错的现代混凝土道路,中世纪的印痕就此湮没。
但普利茅斯主要的历史还是它的海岸,普利姆河和泰马河在这里汇合,注入英吉利海峡河大西洋,形成了天然的良港。清教徒前辈移民从这里出发,将他们在美国的登陆点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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