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莫言作品》-莫言作品-第66章


膳业木莆痘臃⒊隼矗艽碳ぁ!?br /> 小马说: 
“好了莫老师,您快洗吧!” 
她笑着往外走,莫言恍惚感到小马的微笑含着绵绵的情意,感情冲动,几乎想伸胳膊搂住她,在那红扑扑的脸上亲一口。但他咬着牙克制住了冲动,放那小马出去。 
莫言走出卫生间,站着发了一会儿怔,便开始脱衣服。房间里温暖如春。他脱光了,用手抚摩了凸出来的腰腹,在穿衣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心里充满自卑。他庆幸自己适才没犯错误。 
他跳进浴盆,忍受着热辣辣的水与酒的刺激,把身体慢慢地顺到水里去,只露着头颅,枕在浴盆圆润的边缘上。加了酒的浴水呈现出温柔的绿色。好像有无数根细针,轻轻地戳着皮肤,有微微的痛感,但异常舒服。他赞赏地骂起来:“这鬼侏儒,真会享受!”几分钟后。痛感消失,周身的血以空前的速度循环着,他感到周身的关系都被理顺了。又待了几分钟,汗从头上冒出来。他的身体体会着大量泄汗的快感。他想:多年未出汗了,毛孔都堵塞了……应该让丁钩儿泡在倒了“绿蚁重叠”的澡盆里,然后再让一个女人进来,这是惊险小说中的常见细节…… 
洗完了澡,莫言披上了一件散发着香草味儿的浴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他感到有点渴,便从酒柜里找了一瓶白葡萄酒,刚要开塞子,小马又进来了。这次她连门都没敲。莫言有点紧张,慌忙把浴衣带子扎好,把腿藏起来。其实说他紧张也未必准确,那种感觉好像是幸福。 
小马帮他把酒瓶启开,给他往杯子里倒了酒,说: 
“莫老师,余总经理让我来给您按摩。” 
莫言的脸上渗出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 
“天就要亮了,算了吧!” 
小马说: 
“这是我们余总经理的命令,您就别推辞了。” 
莫言躺到床上,让小马按摩。他把精神集中在一副冰凉的手铐上,才避免了犯错误。 
吃早饭时,余一尺嘻嘻地朝他笑,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他想说什么,又觉着多余,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李一斗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莫言看到他眼圈发青,脸上挂灰,关切地问: 
“你没回去睡会儿?” 
李一斗说: 
“省报的一篇稿子,急着要,回去赶了出来。” 
莫言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他喝了酒,说: 
“莫老师,胡书记说,让您上午先参观一下市容,下午他设宴招待您。” 
莫言说: 
“胡书记那么忙,就不必了吧?” 
李一斗说: 
“那怎么能行呢?您是真正的贵客,我们酒国还要靠您这支大笔杆子给好好扬扬名呢!” 
莫言道: 
“我算什么大笔杆子。” 
余一尺说: 
“莫言兄,吃饭吧!” 
李一斗说: 
“莫老师,吃饭。” 
莫言把椅子往前拉拉,胳膊肘子拐在铺了雪白台布的餐桌上,灿烂的阳光从高大敞亮的窗户射进来,小餐厅里处处辉煌。轻柔的爵士乐在天花板上响,很远。那小号吹得动人。他想起了按摩过自己的眼镜姑娘小马。 
早餐有六个小菜,青翠的,鲜红的,个个可爱。还有牛奶、煎鸡蛋、烤面包片、果酱、馒头、小米粥、咸鸭蛋、臭豆腐、芝麻小烧饼、小花卷……样数多得数不清。中西合壁。 
莫言说: 
“一个馒头一碗粥足矣。” 
余一尺道: 
“吃吧,别客气,酒国吃不穷。” 
李一斗说: 
“莫老师喝什么酒?” 
莫言说: 
“清晨空着胃,不喝了。” 
余一尺说: 
“喝一杯,喝一杯,这是规矩。” 
李一斗说: 
“莫老师胃不太好,喝杯暖胃的姜酒吧!” 
余一斗喊: 
“小杨,来倒酒。” 
一个女服务员应声而至,模样比小马还要清秀。莫言看得有些呆。余一尺戳他一下,说: 
“莫兄,我一尺酒店的姑娘怎么样?” 
莫言说: 
“都是广寒宫里人。” 
李一斗说: 
“酒国不单出美酒,还出美女。西施和王昭君的娘都是酒国人。” 
余一尺和莫言都笑了。 
李一斗认真地说: 
“别笑别笑,学生言之有据。” 
余一尺道: 
“别胡说了,要论瞎编乱造,莫言是你的祖师爷呢!” 
李一斗也笑着说: 
“学生班门弄斧。” 
说笑之间就把早饭吃完了。小杨过来,递了一条喷过香水的热毛巾给莫言。莫言接了毛巾,擦罢手脸,感到一辈子没这么神清气爽过,摸一下腮,感到光滑滑的,很嫩。心里非常舒坦。 
李一斗说: 
“余老板,中午就看你的了!” 
余一尺说: 
“难道还要你嘱咐吗?莫兄千里迢迢而来,酒家怎敢怠慢!” 
李一斗说: 
“莫老师,我叫了一辆车跟着,愿意走就走,不愿走就坐车。” 
莫言说: 
“让开车师傅忙去吧,咱们慢慢走着看吧!” 
李一斗说: 
“那也好。” 

莫言与李一斗走在驴街上。 
驴街上果然铺着古老的青石板,夜里的雨把石板冲涮得很干净,有一股清冷的腥气从石板缝里冒上来。莫言想起了李一斗的小说,便问: 
“这街上果真有一匹神出鬼没的小黑驴?” 
李一斗说: 
“那是传说,其实谁也没见过。” 
莫言道: 
“这条街上徜徉着无数驴魂。” 
李一斗说: 
“这倒不假。这条街少说也有二百年了,杀过的驴无法计数。” 
莫言问: 
“现在每天能杀几头驴?” 
李一斗说: 
“少说也有二十头吧!” 
莫言问: 
“哪有这么多驴?” 
李一斗说: 
“支起杀驴铺,还愁没驴杀?” 
莫言问: 
“杀这么多驴,能卖掉吗?” 
李一斗说: 
“有时还不够卖哩。” 
正说着,有一个农民模样的人牵着两头肥胖的黑驴迎面走来。莫言走上去,问: 
“老乡,卖驴?” 
那牵驴人冷冷地瞅莫言一眼,一声不吭,拉着驴,虎虎地过去了。李一斗说: 
“要不要看杀驴?” 
莫言说: 
“看,当然要看。” 
他们折回头,跟着牵驴人往前走。走到孙记驴肉铺前,牵驴人在铺外大叫: 
“掌柜的,来驴了。” 
一个秃头的中年人从铺子里跑出来,说: 
“老金,怎么才来?” 
老金说: 
“过渡口时耽误了。” 
秃头打开铺子旁边一道栅栏门,说: 
“牵进去吧!” 
李一斗上前,说: 
“老孙。” 
秃头怔了怔,说: 
“哎哟,兄弟,大清早出来遛弯儿?” 
李一斗指指莫言,说: 
“这是北京来的大作家,莫言莫老师,写电影《红高粱》的。” 
莫言说: 
“一斗,行啦。” 
秃头看看莫言,说: 
“红高粱?知道知道,酿酒用的好材料嘛!” 
李一斗说: 
“莫老师想看看你如何杀驴。” 
秃头为难地说: 
“这……这……血沫横飞的,别把晦气弄了您身上……” 
李一斗说: 
“你别支吾了,莫老师是市委胡书记请来的客人,给咱酒国写文章的。” 
秃头说: 
“噢,是记者呀!看吧看吧,给俺这小铺子扬扬名。” 
莫言和李一斗随着驴走到后院。秃头围着两头黑驴转圈。两头驴好像怕他,转着圈躲避。 
李一斗说: 
“这家伙,是驴阎王。” 
秃头说: 
“老金,今日拉来的货色不怎么样啊!” 
老金说: 
“嫩口,黑皮,豆饼催的膘,你还要什么货?” 
秃头说: 
“怎么说呢?这两头驴都喂了激素,肉味不行呐!” 
老金说: 
“我他妈的到哪儿去弄激素?你说个痛快话,要不要?不要我就拉走,满大街都是杀驴铺子呢!” 
秃头说: 
“老哥,别性急嘛!多少年的老朋友啦,你就是牵来两匹纸糊的叫驴,我也得买下来烧给灶神爷。” 
老金伸出手,说: 
“给个价吧!” 
秃头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握在一起,用袖管盖住。 
莫言有些奇怪。李一斗小声说: 
“这是规矩,买卖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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