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书记》第73章


,三天不吃,他浑身就没劲,就跟抽大烟一样。
姓曾的,你狠啊!范大杆子这才知道姓曾的有多狠了,心里恨死这个黑脸汉了。
姓曾的用筷子挨个儿夹起鸡蛋大的羊肉块,在他鼻梁前晃,晃过来,晃过去,晃得他眼睛都有些发呆了,晃得羊肉都不冒香气了,这还不放过他,他让小妇人再往热里焖,焖好再晃,一天到晚,他就干这事!
后来是烟,后来是酒,总之,凡是他范大杆子深爱的东西,他都一一晃了过来。晃得范大杆子几次都要崩溃,差点就跟他说了。
原以为换到吴水,情况会好一点,最起码会给顿猪肉吃吧,没想姓曾的心黑到了家,居然连包谷糊糊都给取消了,一日三餐,只吃一样:吴水苦荞!
范大杆子瘦了整整两圈,对着洗脸盆一望,忍不住心里叫苦:水里映出的这是我吗,这是我范大杆子吗?
这一天,就在范大杆子为肚子的问题苦苦作斗争时,老曾又使出一计,他带来了范大杆子的老母亲,还有范大杆子藏在吴水姐姐家的儿子。狠啊,真狠!居然连他儿子藏身的地儿都找到了,居然就拿着刀子往他烂了的心上硬捅。说来也真是惭愧,自从踩上这条道,范大杆子恶梦就没断过,不是梦见老母亲被人砍了,就是梦见儿子被人剁了。六年前,也就是吴达功放他逃生那一次,刚回到省城,二公子就逼着他把儿子带来。二公子这样做再明白不过,就是怕他有一天会翻水,或者怕他洗手不干,亡命天涯,想把他的命线线掐在手里。范大杆子连夜奔到吴水,跟姐姐千叮咛万嘱咐,托她一定要替他看好这命根子。回去,他跟二公子慌称,儿子让骑自行车的抢走了,没了下落。二公子当然不会信,碍在还得靠他卖命的份上,只将他老婆作为人质,留在了手下。可范大杆子心里,始终都为儿子捏把汗。真怕有一天,这个命线线会断掉,这块心头肉会飞掉!
眨眼间,儿子都有他高了,长得细皮白肉,壮壮实实。可是,儿子见了他,竟叫不出一声爹,儿子心里,他爹早死了,是让人开车撞死的,娘也死了,是跳井死的,没办法,他才做了姑姑的儿子。
六年啊,范大杆子没跟儿子见一面,没听儿子唤一声爹,这一下,他心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对着老母喊了一声娘,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老母亲听见唤,扑通一声跪地上,老泪纵横:“儿啊,你就回头吧——”
5
一场风波猛地席卷了三河。
几乎一夜之间,关于马其鸣跟季小菲的桃色风波便传得沸沸扬扬,成了三河最大的新闻。
若干封装有马其鸣跟季小菲在咖啡屋激吻在宾馆床上云来雾去的照片的信从邮局发出,飞到三河各级领导的办公桌上,人们打开信封,全都傻眼了。
照片上的马其鸣哪还像个政法书记,简直就是一色魔,一变态狂。相比之下,季小菲眼里却含着屈辱,含着不得不听命于摆布的辛酸。
其中有几张,就拍在马其鸣办公室里,季小菲刚进去时衣衫整洁,转眼功夫,竟被撕得七零八啐,那张摆着三河市委红头文件的办公桌,很快变成一张淫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照片是合成的,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合成不合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总算是看到了马其鸣的另一面,不为人知的一面,极度挑战眼球的一面。
这一天的三河沸腾了,这一天的三河被烫着了。照片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着,电话里,手机上,“看了没”这三个字成了三河最热手的语言,人们的想象力被充分调动,各种各样的传言裹着形形色色的内心欲望在三河飞来飞去,三河一时间成了新闻制造地。
袁波书记和孙吉海桌上,也被这极色情极见不得人的东西占据着。
袁波书记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拍桌子了,总之他看一张,就要拍一下,手掌都快要肿了。
孙吉海却异常冷静。算上这次,他是第二次收到这种东西,上一次,是马其鸣跟那个叫唐如意的女人,这次,又换成了季小菲。他简单翻了几张,就将照片推一边。
孙吉海没有一丝儿兴奋感,相反,他却预感到,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
“这是逼着让狮子发威啊!”他这么重重叹了一声。
“弱智,白痴,现在是啥年代,靠这些能打倒一个人?打不倒,他还不咬死你?”
果然,就在吴达功等人抱着照片暗自窃喜的时候,马其鸣突然做出一个重大决定,这事他曾跟袁波书记商量过,当时袁波书记顾虑重重,认为还不到时候,拖下了。这一次,马其鸣再也不会犹豫了,他甚至没去请示袁波书记,直接下命令给钟检:立即对吴达功采取措施,异地关押,隔离审查,并对他的家庭财产和银行账户全部封存!
吴达功还在抱着照片嘿嘿发笑,冰凉的手铐已戴在了手上。
做出这个决定,应该说跟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没有关系。就在三河几百号人抱着照片争相观看的同时,马其鸣也收到一封信,信是省城吴达功的老岳父寄来的。这位老公安怀着绝望的心情,将自己知道的事实全都写在了纸上。信的最后他这样写道:
我这样做,并不是表明自己多么高尚,事实上这些年,我也帮着他做了不少不光明的事,想想真是心酸,为了女儿,我把一生的清白都搭上了。我曾好言相劝,让他悬崖勒马,可他执迷不悟,竟然再次逼我去为他说情,我厉言相拒,这个畜牲竟然丧心病狂地摔了杯子,将茶水泼我脸上。我就一个女儿,原本指望他们能相亲相爱,对我还以孝心,没想他们全都被私欲吞没了良心,现在女儿人不人鬼不鬼,他竟然还拿女儿来要挟我!算了,我把他交给你们,我只求你们能放过我女儿,她虽然自私,虽然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可毕竟还有一点人性,于情于法,她都应该得到宽恕……
读完信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事实,马其鸣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如果一个人为了私欲能将自己的亲人作为要挟目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让他多自由一天,就会让更多的无辜多一份危险。马其鸣这样做,多多少少有点替汤正业出气的成分,老人家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不容易啊。
谁能舍得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上断头台?
吴达功傻眼了,他的震惊绝不亚于胡权礼。就在今天早晨,他还接到老大电话,安慰他不要紧,一切很快会过去。老大还说,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亲自来趟三河,就算给弟兄们压压惊,顺便也将该挪的人挪动一下。没想这才几个小时,他的双手竟被铐了起来!
一看到钟检那张脸,吴达功的侥幸便去了一半,要知道,为拉钟检下水,他们做了多大努力,可这人像是刀枪不入,三年的功夫居然没撼动他。吴达功不得不承认,在官场,钟检的确算是个另类,不跟任何人排队,不参与任何争斗,居然也能将位子坐这么稳。
“吴达功,知道请你来做什么吗?”钟检的样子还像往常那么和善。
“手铐你都戴了,问这些不是多余?”吴达功一边鄙视着钟检,一边紧急地思忖对策。现在重要的是冷静,千万不能自乱。他相信,一定是哪儿发生了突变,要不然,事情不会这么疾。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季小菲抱着照片来找李春江,一进门,眼里的泪哗就出来了。
照片是秘书小田给她的,全套。她以为什么好东西,问小田,小田苦着脸说:“拿回去自己看吧。”
李春江连忙安慰她:“别哭,千万要镇静,这种时候,你自己先要冷静。”
“我冷静不了!”季小菲尖叫一声。秘书小田那个样子,好像她真的跟马书记有过。来之前,她跟秘书小田狠狠吵了一架,想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关键时刻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怀疑她,季小菲痛苦得都有些泣不成声了。李春江说:“你先别管他,真相一清楚,他自然会消除误解。”
“误解?”季小菲的泪更猛了,小田都这样怀疑她,别人还怎么看?她的一生,就让这些照片给毁了。
“是童小牛干的。”季小菲哭了一阵,抬起头,将那天童小牛威逼她的话说给了李春江。
李春江并不惊讶,这一点他早就料到,原想放出童小牛,会查到更多的事实,没想却害了季小菲。但是眼下,还不能对童小牛采取措施,李春江接到消息,童小牛跟小四儿之间,可能要发生一场恶战。
李春江收拾起照片,跟季小菲说:“把这些都扔到脑后,清者自清,浑者自浑,没必要为这些谣言伤心。”
季小菲讷讷道:“现在全三河人都拿我当娼妇,我还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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