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新诗》第6章



年老的人们守家乡
耕田又织布大家忙
五谷丰收完粮纳税
兵丁有饷民有粮
不求佛不烧香
爱国的不遭殃

作工的好汉在后方
昼夜勤工作大家忙
制出国货同胞爱用
不教金银流外洋
兴工业国富强
作工的有荣光

作买作卖的好心肠
赚钱买公债大家忙
不卖仇货穷死日本
公平交易有天良
我中华无奸商
作商的好心肠
(二)出钱出力歌
有钱多出钱
国亡钱不存
有力多出力
国亡身不存
中华好地富何怕贫
百姓好心好即黄金
毁家去救国
杀敌把命拚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保住中华传子孙
不出钱不出力
失了江山绝子孙
载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二日《扫荡报》
空城计
日本小鬼吓了一跳,怎么城里静悄悄!
莫非空城计连琴也不弹,伏兵四起脑袋纷纷掉?
登高一望笑哈哈,
原来老将精勤练赛跑。
大车小车齐向南,
黄沙滚滚风浩浩;
千箱万箱行李多,
悲壮激昂私囊饱。
失城丧地谁管它,
反正没人把咱老子怎样了!
细柳营中打算盘,
十万百万,哟,哪儿来的一声炮?
中军,是不是敌人临了城?
元帅!有三个黑影在远处跳!
啊!哇呀呀呀呀呀呀!
气杀我也,为何不早报?
将军一怒退出城,
越跑越怒不停脚,
一气跑到土耳其,
安居乐业大寿考。
日本小鬼亦欣然,
各得其所哥俩好。
君不见满洲之国何以兴?
只须南向跺跺脚。
载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三日《申报·自由谈》
礼物
我不能供献你,朋友,什么奇伟的思想;我不能供献你,朋友,甚至于一首悦耳的歌;我自幼就懂得,可是,怎么把一个钱当作两个花:
穷困中的经验——穷人的狡猾也是正义!
可是呢,一世界的苦恼还没压碎我的心;我不会用一根头发拴住生命的船;我的想象,象春天才有花,是开在我的经验里:我知道自己不会跌倒,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挣扎。
那么,我所能供献给你的,只是我;我小,我丑,但自古至今,只有我这么一个我。
在我之外,我没有半亩田;我的心在身里,正如身外到处顶着一块蓝空,叫作天。
除去我的经验,简直不认识我自己;我的经验中有你:我想起自己,必须想起来你,朋友!
能给你的,我已给过;能给我的,我已接收;我还愿再给,再受;咱们是朋友。
这里面并没有较量,咱们愿意如此,这样舒服。
我们交换的也许是钱,也许是件衣裳;但咱们也握手,咱们互视,咱们一同高声的喊……
这就够了,朋友,咱们活着,为彼此活着。
咱们还有个相同的理想——咱们活着,生里包括着死。
死是件事实,可也能变成行为;这应落泪的事实,
及至变成了行为,咱们笑着破坏,以便完成。
最多咱们毁了自己,至少咱们也完成一点,哪怕是一丁点,真正的破坏,建设是另一个名儿。
假若一旦死分开你我,噢,那是必不可免的事实;
我或你先卧在地下,我或你来到坟前——或者连个坟头也没有——我或你踏着那地上的青草,
何必含着泪呢,在记忆中咱们曾在一块儿活着过:
你我的价值,只有你我知道;死去的永远静默,
活着的必须快活;假若咱们没享受过,为什么再使后来的哭丧着脸呢?咱们毁了生命,
就是埋在地下还会培润几条草根,使草叶有老玉样的深绿;这草叶上有你有我,笑吧,死便是生!
笑吧!假若咱们没那样的活过,咱们再活一百回,
有什么意思呢?生死一回就够了,因为这一回咱们尽了力;一个霹雳就收住了雨,那七色的长虹,
那戏水的蜻蜓,雨后自有人来观赏;认定了吧,那不是咱们的事。朋友,我供献给你什么呢?
什么呢?假若不是鼓励,我怎伸得出去手呢!
载一九三五年五月八日《益世报》
恋歌
自从梦笔生花,才思赡富,真乃风声鹤唳,草木皆诗,信手拾来,俱饶奇趣。观已将瓜皮小帽换为桂冠,特此声明,谨防假冒。
自从那天我看见您,姑娘,我才开始觉得了生命。
您看,往常一顿吃四个馍馍,那天,我吃了整整一个锅饼;我那憧憬之胃,正如那歇司特力之心,从那天起,一齐十二分的发痛!
您那满身的曲线,和
那双安琪儿的眼睛,
我告诉您,我若是敢形容,便是天大的反革命!
我愿化为一只可爱的小猫,在您怀中咕噜咕噜,三年也咕噜不尽,咕噜的都是妹妹我爱您,毛毛雨,和请您看电影。
姑娘,你发点慈悲,为您我害着相思与胃病!
我在梦中,唤过您多少声“笛耳”,和多少声“大耳令”,那只因为,慈心的姑娘,我还不晓得您的名和姓。
告诉我吧,您是姓张,王,李,赵,还是洋钱声儿的宋?
您若不肯,我只好学福尔摩斯,四面八方用科学方法去打听。
先告诉您些,我不完全属于无产阶级,但您如愿意,我也可以去革命;您若不以为然,那么,我可以坐着汽车天天把鲜花送。
只要您愿意,什么都成,您一张嘴,咱们马上可以把婚定。
我现在是真正的独身,虽然在乡间,有个老婆脸黑得象吕宋;
那不要紧,您自然也不在乎;您更应当可怜我,那是有志青年的大不幸;假如您在乎,我向天赌誓,明天,明天我就下乡把她往娘家送。
每月供给她块半大洋钱,凭良心说,这总不算侮辱女性。
钻石戒指,您的,我决定去选挑,只等您那玫瑰之唇那么一动。
假如,我的爱之晶,您说声NO,天大的希望与狗命一条将同时坠了井;那么一来,姑娘,您瞧,宇宙,汽车,鲜花,跳舞,便都要一干而二净!
载一九三二年十二月《论语》半月刊第七期
流离
家何在?
前路茫茫!
是万恶的日本,
使我们家破人亡;
家何在?
有血性的,
打回故乡!
载一九三八年五月《抗战画刊》第十一期
蒙古青年进行曲
北风吼,马儿欢,黄沙接黄草,黄草接青天;马上的儿女,蒙古青年——是成吉思汗的儿女,有成吉思汗的威严!
北风吹红了脸,雪地冰天,马上如飞,越过瀚海,壮气无边!
蒙古青年是中华民族的青年!
国仇必报,不准敌人侵入汉北,也不准他犯到海南!五旗一家,同苦同甘。
蒙古青年,是中华民族的青年,快如风,人壮马欢!
把中华民族的仇敌,东海的日寇,赶到东海边!
蒙古青年,向前!
守住壮美的家园,成吉思汗的家园!
展开我们的旗帜,蒙古青年!
叫长城南北,都巩似阴山,中华民族万年万万年!
载一九四○年一月《政论》第二卷第六期

说,什么是生命?
啊,不过给别人制个谜。
你猜不着我,
我猜不着你;(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不然,同床的爱人为何你朝着东,我朝着西?
母子们为何闹脾气?
不然,为何独自祷告上帝?
我就是我,
你就是你;
活着,最好彼此笑嘻嘻,死了,咱们谁也不理谁。
你说我有点小聪明,
十二分对不起!
我看你脸上没雀斑,
天大的可喜!
就这么着吧,
假装你我是亲兄弟。
哥哥是个谜,
弟弟是个谜;
好吧,多握几次手,
少争几回气,
你知道,咱们死了,
谁也不理谁!
载一九三三年五月《文艺月刊》第三卷第十一期

作这首小诗的动机,是文协的诗歌座谈会拟于最近出《抗战诗歌》,大家干得起劲,所以就编这么几句,仿佛是先来预贺一下。
怒火胸里烧红,
脸上烧红,
对沧海,
对青峰,
要狂喊,狂喊!
喊哪!
喊出冲杀,
喊出战争,
是诗歌,
是呼喊,
是无可压抑的热情。
喊哪!
喷出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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