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52章


“这是因为全日本现有的艺伎也只有数百人了!”马登略有感慨地说。
我们正说着话,跳完舞的两名艺伎迈着碎步走到我和马登桌前,跪着敬酒。这时,我才看清她们的真面目,尽管浓妆艳抹,仍无法掩饰岁月在她们脸上刻下的年轮。看上去她们的年龄少说也在五十岁以上。我一下子就没了情绪,马登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一个劲地劝我喝酒。我为了掩饰不可告人的心理,着实痛饮了几杯。
几杯清酒下肚,神经似乎开始兴奋。我发现两名艺伎虽然年龄很大,但无论是歌舞还是敬酒,她们都表现得姿态幽雅,谈吐不俗,甚至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姐,在日本最有名的艺伎是哪位?”我好奇地问。
“是中村喜春,她是我们做艺伎的骄傲!”劝我喝酒的艺伎说,“先生可以读一读中村喜春的著作《东京艺伎回忆录》,您就会对日本的艺伎文化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我发现艺伎劝酒是一绝。她们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为了表示尊重,我不时地回敬一杯,这女人便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深深地向我鞠上一躬,露出涂着一层厚厚白色脂粉的脖颈和红殷殷的脊背,宛如袒露着的水灵灵的裸体。
我发现艺伎与普通身着和服的日本妇女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普通妇女的和服后领很高,把脖颈遮得严严实实,而艺伎们的和服后领开得都很大,并且有意地向后倾斜,所以脖颈全部外露,鞠躬时自然可以看到美背。
马登见我盯着人家的脖颈看,笑着说:“艺伎的脖颈是最能撩拨日本男人的地方。她们个个都是研究男人的专家,最明白男人的想法,欣赏中村喜春表演的客人大都非富则贵,除了本地的明星和巨富外,曾经出访日本的著名影星卓别林,棒球巨人巴布鲁斯和法国画家吉恩科克托等也是她的捧场客。其中,吉恩科克托更深为中村喜春的表演着迷,曾经为她写下一首题名为艺伎的感人诗歌,轰动一时。”
“马叠,今天这顿酒喝得值,真正享受到了日本文化,以后这种饭常请着点,你把我老婆弄下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庆堂,你别赚了便宜卖乖,”马登眯着眼说,“你小子能享受艺伎陪酒,是沾了你老婆的光。”
“这话怎讲?”我不屑地问。
“丹阳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嫁给你险些让你给耽误了。这不,公司运转时间虽然不长,已经打开了东州市场,财源滚滚,你小子以后在老婆面前就快变成穷光蛋了。我请你喝酒就是为了谢谢你没拦你老婆辞职。”
“说实在的,马登,你长期做医药生意,能不能搞到激光手术刀?”
“干什么?一台激光手术刀得几万美元,莫非你要搞一台?”
“我觉得激光手术刀应用于神经外科,会很快在国内普及。颅内肿瘤全经激光治疗复发率低,效果突出,并能最大限度地减轻对脑组织的损伤,切除肿瘤彻底,远优于传统的手术治疗。所以回国时我一定要带一台回去。”
“林庆堂,你真是个疯子,几万美元白送给医院?”
“马登,我有今天的成绩与我们医院对我的培养分不开,我学成回国带捐给医院一台激光手术刀,也不枉组织上送我出国学习一回。”
“你可真是个书呆子!现在的人都在满世界捞钱、捞权,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真不知道你在追求什么?”
“我不追求钱,也不追求权,只追求在世界神经外科手术的状元榜上不断刻上‘中国’两个字。”
“别唱高调了,我问你,钱从哪里来7”
“我在日本省吃俭用有一万美元,其余的我再和丹阳商量一下,动用点积蓄。”
“丹阳现在就能拿得起,但是她不会同意的。”
“怎么你比我还了解我老婆?”
“你少跟我整事,我的意思是丹阳为了你命都舍得,但是为了你的虚荣心她一分钱也不会拿!”
我刚要反驳,马登让陪他的艺伎再弹一曲。于是,艺伎就地挪了挪跪坐的右腿,又拿起三弦琴放在腿肚子上,把腰扭向左边,向右倾斜着身子,丁丁零零地弹奏起来。
这是一曲曾在日本流行的爱情民歌,叫《都都逸》,陪我的艺伎伴着曲子百媚千娇地跳起舞来。此时的我已被这优美的曲子陶醉,忘记了眼前两名艺伎的年龄,却被她们风韵犹存的魅力所臣服,竟情不自禁地拍手唱和起来。
此时早已过了午夜,上帝已经涎生了,我和马登已经乐不思蜀,用来计算时间的点香数,已经过了四十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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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衣带水
52。灵与肉
春节过后,我在内滕胜先生的推荐下,加入了日本脑神经外科学会。在我的业务水平大幅度提高的同时,我的思乡之情不时地搅动着我。
丹阳来电话告诉我,说罗元文已经升任北方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与曲中谦平级了,而且何慧慧也当上了东州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罗元文过生日那天,何慧慧送给罗元文一台别克轿车。罗元文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实话,我对这些并不关心,曲中谦是神经外科副主任,但是做手术老死人,这个副主任当得提心吊胆,没什么意思。做医生的,特别是神经外科医生来不得半点马虎。我自信自己通过在日本的学习,手术水平已经大大超过罗元文。只是丹阳还说,穆主任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我走后住过两次院,我真的担起心来。
前几天,我和内滕胜教授到海滨城市新潟开会,内滕胜教授告诉我,海的对岸就是中国。开会之余,我控制不住思乡之情,情不自禁地朝着他指给我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想到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才见到海。站在日本海边眺望祖国,我久久不愿回去。
海浪轻轻拍击海岸的声音,就仿佛孩提时母亲拍打儿歌的节拍,这种情感真的无法用语言描述。此时此刻,我深深体会到祖国对一个海外游子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一生精神的寄托,是我灵魂的归宿,是我力量的源泉。
从新潟回来后,我将要买激光手术刀的想法告诉了丹阳。果然不出马登所料,谢丹阳向我大发雷霆,甚至不惜用离婚相威胁。
我只好向姚淼求助。姚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她说,过一段来日本演出时想办法带给我。我向她保证一定还她,姚淼笑了,她说,钱可以还,爱能还吗?
春天来了,四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无论走到哪里,公路边、河边、庭院、街道上,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樱花,绿的、粉的、白的、混合色的,真是美不胜收。最让人羡慕的是,日本人一家家地出来赏花,或牵着狗,或地上铺一块塑料布,或躺或坐地围在一起,小孩子嬉戏,大人们闲谈对饮,地方不大也互不干扰,这情景真让人叹为观止。
星期五的晚上,我刚回到宿舍,电话就响了,看样子已经响了半天了,会是谁呢?
“喂,是庆堂吗?”
“姚淼,你在哪儿呢?”我激动地问。
“你猜猜?”
“在东州?”
“傻瓜,在东京。”
“真的?什么时候到的?”我欣喜若狂地问。
“来了两天了,一到东京就忙演出,这不才倒出空给你打电话。”
“宝贝,太好了!太好了!”我高兴得不知所措。
“庆堂,昨天我们团在东京ABC会馆演出了我编的舞蹈《烟花三月》,获得很大成功。我跟团长请了假,明天我去大阪看你。”
“淼,真想不到我们会在日本相聚,太好了。哎,《烟花三月》是什么创意?”
“是根据李白的几首古诗的意境,结合中国传统舞蹈及日本现代舞蹈技法创作的。庆堂,大阪是日本歌舞伎的发源地,歌舞伎是日本的国粹,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这次去大阪,你一定陪我看一看。”
“好的,好的,真盼着早日见到你。”
“庆堂,人家比你还急呢,乖乖地等我,明天见!”
“哎,明天见!”
我累了一天,刚才还又渴又饿,这会儿接完电话像吃了顿大餐,也不累了,也不渴了,也不饿了。我决定收拾一下房间,等待明天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姚淼。
第二天傍晚,我去火车站接姚淼时,她像一阵春风一样从车上飘了下来,我的心顿时有一种绽放的感觉。我们相拥很久,然后又相吻,仿佛分离了一辈子。
“庆堂,我一到东京就等不及了,我必须在每一天中的每一分钟听到你的声音,因为对于我来说,每一分钟就相当于好几天!”
“淼,昨天晚上我一宿没合眼,恨不得连夜去东京接你。“
“庆堂,我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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