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70章


“多嘎,哪里能洗澡,”我浑身不自在地问。
“为了庆祝我阿爸康复,我们去洗温泉吧。”卓玛抢着说。
“怎么?在香格里拉还能洗温泉吗?”我兴奋地问。
“不仅能洗温泉,而且是天浴,”姚淼神秘地说,“这里的藏族人在每年播种和收割完毕之时,都要举家来温泉泡澡。在温泉四周搭帐篷、烧篝火,边洗澡边休息,要闹一周呢。”
我一听是天浴,便心驰神往。眼下正是收割季节,我催促大家赶快上路。
我们骑自行车赶到下给温泉时,天色已近黄昏,只见下给温泉一片热浪翻腾。满山岩石清溪流淌,奇花异木葳蕤繁盛。
远处林子里有几片草甸,草甸上有几顶帐篷和几群牛羊,已有几家藏人在池子旁搭了帐篷,几个半裸和全裸的姑娘和女人奶着孩子,在泡澡和洗衣服。她们用藏语向多嘎和卓玛打着招呼,并友好地示意我和姚淼下水。
看到这种情景,我一下子明白了姚淼说过的话,美是纯粹的。人在这种纯粹的大自然面前,人性也就回归自然了;人一旦回归了自然,回复了本性,即回复了真,真就是美,本色之美是不可替代的。倒是我这个来自物欲横流世界的俗人心中升出无数邪念,望着池中少女们鲜艳欲滴的躯体浮想联翩,好在我的心灵深处还留有最初的纯洁,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香格里拉的灵魂,这就是人类的纯粹、心灵的纯粹、大自然的纯粹。
此时,在另一个池子边,卓玛和姚淼已经脱光了衣服下了水。多嘎示意我下到临近的一个池子里,我和多嘎也都脱光了衣服下了水。
水微微有点烫,还漂着淡淡的硫黄味。虽然是两个池子,我和多嘎在东池,姚淼和卓玛在西池,但温泉水相通,池中只有一块与水面齐高的石板把我们隔开。童
远处池中的几个少女毫无拘束,有说有笑,或聊天或洗头或打水嬉戏……或许是热气,或许是喜悦,令她们脸膛通红,眼睛闪亮。
这时,卓玛喊道:“庆堂哥,这温泉是菩萨赐予我们的神水,在温泉里泡澡能洗去一年的烦恼并治病延年,你不是身子痒吗?泡好了,让多嘎给你搓搓。”
我望一眼卓玛姣美的玉体,一下子想起了小月,我心想,莫非是小月到了天堂转世又到了人间,香格里拉就是人间天堂,果真小月转世到此,也是她的福分。
这时,姚淼和卓玛在水中嬉戏起来,弥漫的水汽似有一层薄薄的白纱,轻轻披在两个女人水灵灵的玉体上,宛若两个下凡的仙女。
这真是天人合一的世界,仿佛高原的雄奇、峻伟,在此都幻成一种婉约、一种灵秀、一种天然质朴,它的美是那么纯粹,让人想到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
两个女人闹累了,便互相梳起了长发。卓玛一边给姚淼梳头,一边唱起了情歌,歌声在空气里飘荡,充满了迷人的神韵。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我把身体深深地潜在水里,闭目养神,神游在天堂般的意境里,顿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伴随着这种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流经全身,令我热血沸腾。
远处帐篷里未下水的藏民望着天边留下的一抹残红悠然地抽着烟,一轮悬月挂在树梢上,星星也出来了,我躺在热泉里,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藏女一起洗涤凝脂,心中充满了惬意和美妙。
我惊诧自己内心的宁静,我知道这份宁静来自多嘎和卓玛的善良淳朴,来自姚淼对我纯粹的情感,当然也来自我早已忘记的心灵深处的纯洁。
72。活佛
一晃在云南待了半个月,临走的前两天,卓玛建议我去一趟葛丹松赞林寺,说是云南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有小布达拉官的美誉。
第二天早晨,卓玛陪着我和姚淼早早地就来到了松赞林寺。清晨的松赞林寺安静祥和。远远望去,耸立在山坡上的座座寺庙连成一片,俨然一个山城。城上经幡招展,城内铙钹声声。走入寺中,就仿佛走入藏传佛教的圣殿。
寺内老墙林立,巷道纵横。断垣残壁记载着鼎盛的历史,无数跳跃的酥油灯火苗象征着信仰的不灭,一幅幅壁画展示着生死轮回的历程。
这时,一缕极亮的阳光从屋顶泄下来,仿佛佛光,射在壁画上,慢慢地移动。姚淼突然跟前一亮,旋身融入阳光之中,情不自禁地摆起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纯净柔美,宛如传递着天与地自然生息的神秘使者,一个美丽动人的轻盈身影流泻着丝丝入扣的生命律动,她的指尖细婉的微妙语言非常惊人,让人领悟到舞蹈神韵的一份灵性,这是从天地交合、阴阳协调中获取的灵性,这灵性是闪着佛光的,佛光普照着沐浴的藏女,藏女们在佛光中得到一个纯净的灵魂和一个无限的生命。
姚淼的舞蹈引来许多游客驻足观看,卓玛也看呆了,我急忙用摄像机将姚淼的舞姿录下来。
姚淼见我录像,她笑了。
“卓玛,以后跟我跳舞吧,”姚淼高兴地说,“我要搞一台大型舞蹈,叫《寻找香格里拉》,演员全用当地人。”
卓玛高兴极了,她羡慕地说:“姚淼姐,你简直就是舞神啊!”
我们随着开光的人群走向厅堂。只见楼上的厅堂里坐着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一位老活佛,远道而来的游客个个向活佛跪拜如仪、磕头如捣蒜,为的是向活佛奉上一串项链、一个玉佩、一串珠子甚至一个小小的佩件,让活佛在上面吹三口气、念几句经,那些小玩意儿便成了护身符,再挂回自己的脖子上便珍贵得像贾宝玉的通灵宝玉。
姚淼磕头后也将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摘下来交给活佛,活佛吹了三口气、念了几句经,然后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算是祝福。姚淼接过玉观音如获至宝。
“庆堂,你戴上它就能一切平安,万事如意。”姚淼把玉观音郑重地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笑了笑,心想活佛如此高寿,大概与整天吹气有关,起码锻炼了肺活量。难得有机会向活佛求教生死轮回的大问题,我向活佛磕头后便问:“请问大师,怎样才能消除人类面对死亡的恐惧心理?”
活佛不懂汉语,卓玛代我翻译成藏语后,活佛一愣,没有马上回答,却让我在旁边等一下,他微闭双目,继续吹气、念经。
过了好一阵子活佛还没有召唤我,我心里有点嘀咕,心想难道我的问题太难了?不料,活佛突然睁开眼睛对身边的小喇嘛说了句什么。这位小喇嘛立即用汉语回答了我的问题。
“活佛说:信点啥!”
一听这话,我真是如梦初醒,佩服得五体投地。此话真是高明至极,人没有信仰就像水没有源头,就无法领会宇宙的美丽、万物的巧妙和灵魂的尊严,我们生命中无法逾越的困惑,都缘于我们没有信仰。信仰就犹如花的香气,即使花瓣化作尘泥,但花的香气仍旧存留于空气中,这是一种更好的、更合理的、更为公的永生。一句话抵一本书,果真佛法无边,无难不克。
离开寺院后,我还一直沉浸在佛的气氛中,路上不断看见一个个的嘛尼堆,或长或短,上面经幡飘扬,公路两边的田地里有高高的木架,上面晒满了青稞,田里还有无人看管的牛羊在闲庭信步。
高原草甸上的灌木丛像原野上燃烧的火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小木屋,宁静脱俗得仿佛不在人间。
“庆堂,想什么呢?”姚淼妩媚地问。
“我有一种预感,不知是否吉祥。”我支吾道。
“什么预感?”
“我总觉得有一天我的灵魂会回归到香格里抟,在天堂的入口与你相会。”我深沉地说。
“为什么?”姚淼疑惑地问。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前生来过这里。”
“庆堂,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姚淼认真地说。
“既然这样,你们俩就别走了,就留在香格里拉吧,”卓玛真诚地说,“我们藏民需要你们。”
我望了一眼天真的卓玛,终于明白了香格里拉的真正含义。
告别多嘎和卓玛时,多嘎的老父亲又能骑马了,这让我心里很欣慰。
我生存的最大意义就是治病救人,每治好一位病人,我内心都会非常快乐,我享受这种快乐,我常问自己什么是幸福?其实能够享受快乐就是幸福。
姚淼在云南的采风基本结束,下一步将进入创作阶段。晚上,在昆明的宾馆里,我和姚淼站在窗前,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月亮像冬天的空气一样清亮冰冷,冷冷地照着黑暗中流泪的女人,我抵挡不住内心深处的凄凉之感,紧紧地搂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我以为这个心如秋水的女人应该是什么都已看透的,却仍然为我们的分别而恸哭。我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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