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83章


没有一个妻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流连,谢丹阳太聪明了,她总能找到我的蛛丝马迹,但是宽容也是有限度的,何况这种宽容是缘于爱。
我爱丹阳,更爱姚淼,这是两种不同的爱,不可以在天平上找平衡,我是贪婪的,因为两个人的爱我都离不开,这正是我的丑陋之处。这种丑陋不能简单地用自私和欲望来解释,因为我是发自内心地爱她们,她们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融化在我的血液之中。
85。厄运
早晨,红红的太阳被一朵朵朝霞簇拥在茂密的雨林上空,东方变成了金黄色,像一批彩色的绸缎,灿烂的阳光穿过雨林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晨雾,一缕缕地洒在刚果河上。
雨林沐浴在晨雾之中,像诗、像画、像梦境。我想非洲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与魔幻,这种渲染主要来源于变幻莫测的云彩和茂密的雨林,天与地的接合组成了最为和谐的生命交响曲,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充满危险的国度。
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我打着哈欠走出办公室,刚穿上白大褂,赵雨秋和一名黑人护士走了进来。
“早晨好!”我问候道。
“庆堂,联合国驻刚果(金)人权部送来一位被反政府武装士兵轮奸致伤的十三岁小女孩,”赵雨秋同情地说,“请求我们医疗队给予帮助。”
“你们通知妇产和普外医生一起去看看。”
我和赵雨秋先去了门诊,黑人护士去通知医生。来到门诊,阿里院长也在。
“阿里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锁着双眉问。
“这名少女半个多月前被反政府武装士兵轮奸了,同时还遭到毒打。两天前才入住一家小诊所,但病情严重,条件差,只好向联合国驻刚果(金)人权部门求援。这不就送到我们这儿来了。”阿里院长介绍说。
这时,妇产和普外医生也到了,经遗检查会诊,少女会阴部伤痕累累,多处结痂,阴道口及壁有多处裂伤,向外流出恶臭脓液,最小号的窥阴器都难以插入,好在没有与直肠相通。由于臂部被打伤后肿胀、破溃,还有巴掌大的坏死皮肤脱落,已形成巨大空腔,所以这位黑人小女孩只能两面交替侧卧。我们都看不下去,几名黑人女护士还流下了眼泪。
“简直没有人性,太残忍了!”赵雨秋气愤地说。
“阿里院长,这些反政府武装士兵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连畜生都不如?”我怒气冲冲地问。
“他们是玛依玛依族士兵,经常在雨林中出没。”阿里院长无奈地说,
“五年内战,刚果(金)强奸成风,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妇女惨遭蹂躏。在农村,一支又一支的武装部队轮流控制村落,掠夺村民,用刀和枪逼迫妇女。女孩们不敢上学了,因为她们上学要走很长的路,非常危险,一些妇女甚至不敢在地里干活,她们睡在香蕉林内,认为那里比家里还安全。”
阿里院长说完唉声叹气地走了。我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国家的状况而发愁。医生给小女孩全身抗炎,局部用药等处置,病人逐渐恢复了平静。
下午,我给金沙萨医院的医务人员上了两个小时的神经外科课,主要介绍国际脑膜瘤手术的发展水平。由于昨晚没睡好,感觉非常累,我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刚脱下白大褂,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电话是阿里院长打来的,他口气很着急。
“林先生,有一个重要的手术还得辛苦你,病人很特殊,是联合国驻刚果(金)维和部队南非分队的一名官员。是从金杜地区前线后送过来的。他开车撞上了地雷,头部伤势很重,金杜二级医院处理不了,听说我们医院有中国的神经外科专家,便转了过来。”
我听明白后说:“好吧,我马上到。”我只好又穿上白大褂,并电话通知杜清杨、赵雨秋准备手术。
自从做了第一例艾滋病患者的手术后,医疗队的队员们警惕性都特别高,但有时候还是防不胜防。这位南非维和部队官员HIV检测也呈阳性,而且是艾滋病晚期。他颅底骨折,耳朵流血,右锁骨骨折,很显然他是被爆炸的气浪掀到高空,然后头朝下摔在地上的。
手术仍然是由我和杜清杨配合。手术中,我由于过于疲劳,头有些发晕,再加上脸上戴着面罩和防护镜,手套戴了两层,衣服上还罩了围裙,捂得我喘不过气来,头脑就不十分清醒。好容易熬到缝扎阶段时,我刚刚把手抬起,准备接过赵雨秋递过来的针时,正好碰上了赵雨秋手里的针头。她“哎呀妈呀”一声,我心里一紧,心想坏了,我赶紧把手套脱了,跑到水池旁,用清水清洗,打了几便肥皂,清洗过后,把针刺破部位的血往外挤,大概挤了十多滴血出来然后用碘酒涂抹。简单处置后我接着做手术。
“林队长,我来吧,你赶紧去检验一下血,不是闹着玩儿的!”杜清杨忧虑地说。
“没事,缝合很关键,涉及病人日后的恢复,还是我来吧。再者说,即使感染了也不能马上测出来呀,过半个月再说吧。”我不以为然地说。
其实,我的心里也害怕极了,万一被感染上艾滋病毒,这一辈子就完生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做完手术。
终于可以脱掉沾满病人血液和体内脓液的手术服,摘下溅满含有艾滋病病毒液体的面罩。赵雨秋愧疚地催我去做血检。杜清杨陪我小跑着去了检验室。
抽完血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此时的我内心充满了恐惧,我心里不停地祈祷:上帝保佑!真主保佑!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
结果终于出来了,没事!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然而,我知道,这次检测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因为是否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半个月以后才能检测出来。
我忐忑不安地等了二十多分钟,晚上下班后,没吃晚饭,我就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试纸,我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怎么样,也要测一下。
十五分钟后,我傻了,HIV呈阳性,我身体里已经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我的头嗡地一下,险些倒下,心快窒息了,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发生在爱华母亲身上的遭遇在我身上重演了。
就在这时,杜清杨和赵雨秋推门进来了,杜清杨一把夺过试纸,脸色顿时铁青起来,赵雨秋当时就哭了。
杜清杨和赵雨秋赶紧扶住我,我故作镇静地说:“没事、没事,清杨,你们走吧,我要静静心。”
赵雨秋不同意,她抄起电话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阿里院长,阿里本人就是一名艾滋病专家。阿里院长听到这一消息后非常焦急,亲自给我送来了齐多夫定。
“林队长,真对不起,”阿里愧疚地说,“你为刚果(金)人民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赶紧把药吃了吧,齐多夫定经临床检验,对缓解艾滋病症状以及防治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转变为艾滋病患者,有一定效果。”
“阿里院长,我们中国人从小就知道白求恩,当时他到中国来,为中国人治病,就是因刺破手指,最后得败血症死的。作为一名医生,不能见了艾滋病患者就不给人家治病。”
阿里院长听了我的话眼睛顿时湿润了。赵雨秋端过水,我吃药时看了一眼表,从看到结果到现在正好四个小时。
我严肃地说:“清杨、雨秋、阿里院长,不允许你们把我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事告诉组织和我的家人,一切都由我自己来应对,务必,务必,拜托了!”
大家都做了保证,我劝大家散了,赵雨秋不愿意走,她觉得是她害了我,站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庆堂,我答应丹阳好好照顾你,可我却害了你,回国后我怎么向丹阳交代呀!”赵雨秋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哪有护士长在病人面前哭鼻子的?”我强打精神地说,“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赵雨秋一脸愧疚地看着我,默默地转身走了。
人都走了,我一下子像落入无底洞一样,心中充满了无限悲哀。我手里摩挲着穆主任临终前送我的白求恩奖章,百感交集。我真怕回国后一旦公开我是一个艾滋病病毒携带者,世人对我的歧视,还有妻子、女儿会怎么看我?姚淼会怎样看我?我还能在我热爱的神经外科岗位上工作吗?不,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可是,杜清杨、赵雨秋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还能保住吗?
我彻底茫然了,生活一下子失去了方向,一旦在国内公开这个消息,还将摧毁我的全部人格和尊严。我非常恐惧地想到了死,是啊,艾滋病和死亡几乎是同义语。
我是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整天面对病人的死亡,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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