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收新疆》第19章


白彦虎此时正在大营里对口出怨言的十几名妇女大行鞭挞之刑。
营里约有青壮妇女二百余人,有五十几名是他的亲戚,大多数是他用武力胁裹来的。白彦虎大动干戈,是想警告其他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白彦虎初出关时,有人众二万余,但经长途跋涉,现在只有精骑三千,部队接近五千,另有五百余名胁裹来的青壮妇女和二十几名儿童,实力已大不如前。
经过三天的反复核查,在大山里隐藏的清军密探兴高采烈地返回塔城。
得知白彦虎大营的确切位置后,荣全不敢怠慢,稍事准备即提军向迪化州城赶来。荣全此次出兵,挑带了马队四营一起,一营炮队,一营火枪队,加上侍卫粮运及杂役,人数约在两千有强。人数虽不多,但很精悍,尤其是火枪队和炮队,都是白彦虎所不具备的。塔城只留有不足两千人镇守,还多是些老弱病残之士。
荣全倾巢出动,就是想一战功成,给祖宗脸上添光加彩。
得知官道上起了漫天黄沙,白彦虎不用打探便猜测出是清军追杀他来了。自忖无力再战,白彦虎只好下令全军快速打点行装,径出树林,督队向吐鲁番方向转移。真正是惶惶如落网之鱼,急急似惊弓之鸟。
荣全见白彦虎胆怯,于是传令全军放开马脚寻踪猛赶。
两军终于在沙子山相遇。白彦虎急忙稳住阵脚迎敌。
当是时,白彦虎虽有精骑三千,步队近五千,但他毕竟是败逃之师,又受过重创,加之长途跋涉,已无多少斗志可言。
荣全所率之军正是锐气方刚之时,偏偏荣全本人又久历边关,熟悉这里的地形。两军相较,荣全明显处于上风。
荣全先是命令马队对白彦虎的步队进行砍杀,旋又冲击对方马队,同时让炮队对着白彦虎的帅字旗轰射,直到把帅字旗轰到空中才停止。白彦虎见官军火力颇猛,根本扎不住阵脚,只得且战且退。荣全不依不饶,定要斩尽杀绝。
两军打打跑跑,整整拉了十几天的大锯,白彦虎才在一个大雾弥漫的夜晚,逃出了清军的手掌心,辗转跑进百里开外的一处山坳里扎下了营盘。清点了一下人马,竟然折损大半,胁裹来的百姓及妇女儿童等,亦全部趁乱逃走。望着溃不成军的人马和毫无斗志的兵丁,白彦虎一跤跌倒,失声痛哭。他知道,他最辉煌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得知白彦虎趁夜逃走,荣全慌忙提军追赶。但因连日大风刮个不住,逃军的马蹄印痕早被风沙遮掩。荣全率军虽反复搜寻,仍未见白彦虎的踪迹。考虑到此次白彦虎受创颇重,就算放他一条生路,他也不会再掀起什么大浪,于是鸣金收兵,飞速返回塔城大营。
一封红旗捷报由快马飞速递往京师。朝廷一览之下,登时龙心大悦。与群臣稍事计议,圣旨很快颁下:赏荣全头品顶戴,开缺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实授伊犁将军。
“真没有看错!荣全这个人,当真很会打仗。”
一连十几天,同治皇帝逢人便说,絮聒的让人心烦。
圣旨先到兰州,又由兰州辗转递出关外。荣全接旨之后满心欢喜,景廉却老大的不高兴。
他把亲近的几名幕僚召到大帐,愤愤地说道:“荣全这是想立功想疯了!他此次截剿白彦虎,除了截下几名女人和孩子,到底干掉几个人?他如此欺君罔上,本钦差若不据实奏明上头,怎能对得起祖宗和良心!”
事关朝廷大员之间的勾心斗角,幕僚们自然不敢乱说话。
景廉一个人发泄了半天,见无人响应,甚觉无趣。但就此罢休,他又委实心有不甘。他怕自己头上的钦差大臣头衔被荣全夺走。
思考了几天,景廉提笔给朝廷上了这样一篇折子:说据当地猎户报称,在乌鲁木齐的一座山里,发现了一座很整齐的军营,好像是从陕甘逃出关的白彦虎大军。接报之后,他马上派出两营马队赶进山里,发现果然是白彦虎的人马。人马都很整齐,不像经过大战。等他带着大队人马去征讨时,白彦虎已经遁去,只留下许多马粪。景廉在折子的最后,煞有介事地向朝廷请示下一步机宜。
景廉这个折子上的很阴险,通篇没有提荣全半个字,但却又无一字不是在参劾荣全。这就是景廉与别人的区别。不管是满人还是汉官,只要比他强,他就浑身不舒服。但景廉身边偏偏就有荣全的眼线。景廉的折子还没递进京师,荣全已经知道了这事。荣全愤怒了,把营务向身边的人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带上亲兵大队直奔古城而来。荣全决定和景廉好好理论一番。
行至半路,荣全收到塔城大营快马紧急送到的一封密函。说已得到确切情报,白彦虎得知荣全离开大营,他便重整旗鼓,决定趁虚攻击塔城,杀清军个措手不及,一报前仇。荣全未把密函读完便吓得汗如雨下,慌忙调转马头,回返老营。
几乎在荣全往回赶的同时,老谋深算的景廉又给朝廷拜发了一个保举折子:以金顺兵多荣全兵寡为由,保举乌里雅苏台将军金顺为伊犁将军帮办新疆军务大臣。景廉的理由是:收复新疆的主力部队是金顺而非荣全,放金顺伊犁将军要比放荣全更对全局有利。在折子的最后,景廉又以战机不可迟滞为由,奏请朝廷命令左宗棠,速将金顺大军出关粮饷备齐,以免延误规疆大计。景廉等于又间接告了左宗棠一状。
折子刚刚发走,景廉忽然又发现不妥。因为此时的新疆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北路多了一个白彦虎。如果此时向南路大举进兵,清军不仅要防占据伊犁的俄军,还要防备飘忽不定的白彦虎所部。若加上占据各城池的阿古柏侵略军,他要面对的敌人已由两个变成了三个。
镇定下来,他马上给朝廷追加了一篇折子:以白彦虎出关北路敌众我寡为由,奏请朝廷迅速命令左宗棠,再从该督麾下抽调三四千劲旅,随金顺一同出关,否则兵力便不敷使用,收复新疆云云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折子发走,景廉自认为万无一失,这才离开签押房,哈哈笑着,迈着方步走进自己的书房。让身边人重新沏了一壶好茶,又研了一些墨,便铺开宣纸,兴高采烈地写起书法来。景廉对自己的书法向来很看重,自诩为“廉体”,还常对人说,要结集刻印,供天下士子们临摹用。
但一封加急军情快报,偏在此时如飞般地送了进来。
景廉只看一眼,登时便天旋地转起来。快报是驻守在巴里坤哈密两地的常顺多布沁札木楚文奎联名发来的,是告急文书。
原来,就在荣全追赶白彦虎期间,匪酋阿古柏见机会难得,马上便给驻守北路各城的侵略军急发军命,命各城抽调强悍马步各队,趁虚攻取清军屯粮驻地巴里坤哈密两城。现在两城已被敌寇围攻多日,常顺等人虽拼死抵抗,但敌军只是不肯退后,形势岌岌可危。如若发兵迟缓,两城定失无疑。
景廉踉踉跄跄跑进签押房,浑身颤抖了许久才稳定住心神。
“阿古柏,你这是要掐我的命脉呀!我景廉还没有活够啊!”
他命人把吉尔洪额沙克都林札布三员大将传来,咬牙切齿说道:“你们快点起本部人马,多备粮草弹药,现在就去巴里坤哈密两地救援。无论如何,要保住屯扎在那里的粮草!阿古柏这个洋杂种,他这是不想让我们活了!”
三路人马开拔后,景廉一边拜折通报突发险情,一边又紧急饬命山炮营连夜开拔,助守巴哈两城。当晚,景廉一连做了十几个恶梦,身上冒出的冷汗把被褥都侵湿了。
同治十二年九月十日(公元1873年10月30日),一道八百里加急圣谕递进兰州。左宗棠当时正在签押房里同饶应祺等一班幕僚计议派人去外省购粮的事,闻报,慌忙走进议事大官厅,掸衣正冠,面北跪倒,恭听圣谕。
谕曰:“据景廉奏,关外哈密被围甚急,景廉现派吉尔洪额沙克都林札布统带马步队前往救援。惟此股贼匪人数甚众,悍贼尤多,非厚集兵力,难图剿洗。景廉现饬吉尔洪额等兼程前进,迅速驰援。该都统将济古两处防守妥为布置。即着督带兵勇亲往援应,毋稍稽迟。该处地方为西进大军粮运后路,刻下哈密城围甚急,万一稍有疏失,则不独西进大军粮路阻绝,即肃州全局亦为掣动。金顺前有带兵西进之请,现在关外情形较关内十分紧急,该前将军曾否起程?着懔遵迭次谕旨,趱程前往;并先拨得力官兵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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