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第12章


吸血鬼不是道德问题,它更本质。
吸血鬼电影包含了人类感兴趣的一切:爱情和性欲、信仰和背叛,暴力和嗜血,永生和救赎。美丽,恐怖,香艳的传奇。
在激情迸发的一刻死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死亡。
有了死亡的映衬,那些俗不可耐的淫声浪笑具有了一点趣味,想想吧,每一次亲吻都可能是致命的,色情也变得庄严了。
躲避他的邀请,就是怯懦,球已经抛出来,不接就是失手,这对我的骄傲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对于直觉这个东西到底在我的生活中应该给予什么样的重视,值不值得重视,如果重视应该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一直是我的难题。
你相信了掌心的十字代表直觉,也就相信了宿命。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人生,我不抱怨,摩羯座的人生便是如此,永不抱怨,一切的一切都要由你亲手挽救。就算它已经一塌糊涂不可收拾,我们也要作最后的努力。
酸死你!挺大的人,一滴露珠落在你脸上还以为是眼泪?!真敢写。
直觉是一种奢侈。
直觉对我即将遭遇到的爱情和痛苦也无能为力。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在我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而脸红,实际上我已经替他脸红了。
也许就是那天,我替他脸红,而且被感动了。
我如此执著于记录自己的行为和感受,是希望借此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真相,关于人的真相。观察别人当然也是一种途径,但是这比观察自己要难得多,这需要洞察力,也需要对他人的兴趣。作为一个不善交际的人我选择了观察自己。我希望能够发现我在事情来临时的反应,对一个人的直觉是否准确,什么引起我真正的愤怒,什么是我最念念不忘的,我前后矛盾的行为来源于什么,等等。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忍受是容易的,但你一旦知道你将遭遇到什么,你就会心怀恐惧。这就是年纪越大的人越缺乏勇气的原因。
要找出那个感情的分水岭,分界线,看来并非易事。
通常来讲,我这个人处事冷静,头脑清楚,即使是胡闹也需征得自己的同意。只要理智尚存,我就无所畏惧。
爱情之于他是经常的爱好,一切都自然而然,并无损害,如同儿时种过牛痘的人,因为有了免疫力便拿着爱情随便挥舞,怎么舞都是好看。而我则站在边上干看,深知任何爱情都足以置我于死地,所以迟迟不肯加入这个游戏。
我等待着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他看起来温柔而忧伤,是我钟爱的神情。
不折磨年轻人,年轻人怎么能够成长?
一个性情严肃的人,像我,要完成那些一次又一次没头没脑的讨论,交涉,谈判,扯皮,讨价还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每有人称赞我善于和人打交道,我都懒得申辩。谁也不知道,我在进门之前,在我对人笑脸相迎,伶牙俐齿之前,我要对自己说:“一、二、三,演出开始了。”谁让我答应了自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呢?我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势利小人,最无耻下流的,自以为是的,看来冷酷傲慢却心底纯正的,什么样的都有。我实在不擅此道。
我讨厌被别人描述!无论是好,还是坏,都一样。你在抢我的东西明白吗?我的描述是属于我自己的!
我的人生就是用来接受打击的,你作过这种人生准备吗?没出手我就已经先胜了一招。
你不可能阻止一个为表达而生的人只感受而不去表达,毕竟他可以要求作家的权利,这甚至是他的义务呢。让一个人放弃他的权利和义务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在道德上也说不通。
我知道很多人是因为成为小说中的人物而不朽的,于连·索黑尔,被称为“茶花女”的玛丽·迪普莱希,甚至吸血鬼德库拉伯爵。他们都曾经真实地存在过,但这不重要了,他们因为成为别人构想的另一个人而不朽。
要被记住,一个人的记忆必须成为公众的记忆。
她失去了自己的真实面貌,却获得了不朽。关键是没有人关心她是否愿意这样。
看看浮士德是怎样对待甘丽卿的吧,引诱她,让她怀孕,迫使她杀母弑婴,被判绞刑,在监狱中发疯,死于疯狂。而最终,她才能作为永恒的女神引导男人迷途的灵魂进入天堂,这就是光辉女性的命运,这就是男性社会赋予我们的美感。除非我们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与之抗衡,否则就得接受这种美感。
小女孩喜欢年纪大的人,是因为她们急着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
吸引女人最简单的方式是给她们讲你痛苦的过去。
这种称为怜惜的情感对我是可怕的,说明他进入了我心中柔软的部分。
我已经没有力量及时毁灭这爱情以保证它长久如新。如果毁灭注定要来,就让他毁灭我吧。
我知道许多人习惯夸大他们真实的爱意或好感,而我习惯于掩饰。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克制”对我来说是最值得尊重的品质。克制是尊严和教养的表现,必须借助于人格的力量。那些下等人总是利用一切机会表达发泄他们的欲望,而软弱的人则总是屈从于欲望,他们都不懂得克制。
不安感是我人生的支柱,一切事情的因由。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年轻时放纵的日子,寻根溯源也是来源于此。我寻找刺激和不同的状态,是因为我害怕我的生命空空落落,唯恐错过了什么,唯恐那边有更好的景致,更可口的菜肴,更迷人的爱情,更纯粹的人生,于是便怎么也不肯停下脚步,匆匆扔了手边的一切向前急奔而去。后来我才知道,没有更好的东西了。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我什么都明白,但是我抵挡不了那种不安,不安把我变成一个傻瓜,出乖现丑,做尽蠢事。即使在幸福中我也是不安的,因为幸福终将改变。保持不变不是宇宙的规律,如果你已经感到幸福,那么它后面跟来的多半就是不幸。
保持不变不是宇宙的规律。
我知道我的渴望和我的恐惧一般强烈,我害怕的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我在暗自盼望,盼望他是独断专行、蛮横霸道的,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让我的恐惧在渴望里窒息而死。我在这儿,就是说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我愿意服从他,我愿意是个傻瓜,不做任何实为明智的选择。他的克制,在最初的日子里曾令我着迷,而在那个夏夜却不再是美德,而是一种轻视。
我能够怎么办?——一个现代女子的悲哀。我不会绣荷包,不会纳鞋底,不会吟诗作赋,不会描画丹青,甚至不能对他海誓山盟托以终身,如果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上床。和他上床当然是不对的,我知道。
我从来不屑于做对的事情。——在我年轻的时候,有勇气的时候。从此以后你每天每日每小时每分钟的生活都变成了两个字——等待。等待他,等待他的电话,等待他那辆白色的标致车,等待他的召唤,等待他的爱抚,等待他的怜惜,等待他的空闲,等待他的好心情,等待他结束和别人的约会,等待他的爱情来让你安宁……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告诉他我爱他,这会让他轻松一点。
命运只是给了你这个机会,要不要它,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一个人能不能满足你,要看他引起了你多大的欲望。
深刻的感情从来与满足无关,满足只能贬低情感,使情感堕入舒适,惬意和自我庆幸的泥潭。爱一个不爱你的人,一个登徒子,一个同性恋,那些无力满足你的人,这样你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爱情的重创,没有虚荣心的愉悦,安全感的满足,甚至没有身体的舒适,只有爱情,令人身心疼痛的爱情。——窒息你的自尊,抛弃爱情的通用准则,忘掉幸福的标准模式,剥掉这一层层使感官迟钝的老茧,赤裸裸的,脆弱柔软的,只剩下爱情了,要多疼有多疼,美丽得不可方物,改变天空的颜色,物体的形状,让每一次呼吸都带有质感,生命从此变得不同……
那些冲动、颤抖、尖叫、撕咬,都不过是表征,我渴望、追逐的是另一种东西,它有个名字叫做“激情”。它是一切情感中最无影无形,难以把持,无从寻觅的,肉体的欲望与它相比平庸无聊。我无法描述我在他怀抱中感受到的激情,那哪怕最轻微的触摸带来的战栗,让我哭泣,我感动到哭泣。它来了,又走了,是同样的手臂,同样的身体,同样的嘴唇,激情藏在哪一处隐秘的角落,又被什么样的声音、抚摸、听觉或触觉所开启?永远无从知晓。
女人有两种,一种是月白风清的,一种是月黑风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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