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帝国》第119章


教你们怎么跟媒体打交道,当你自以为买通记者为你说好话的时候,你的小辫子也就攥在他们手里了。郭存先这回教你们知道锅是铁打了,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上的理是直的,但路是弯的。通过弯路可以明白直理。我相信,从今往后的郭家店再不会是过去的郭家店了,你们四大金刚以及以后的小金刚们,再也不会像郭存先那样说话行事了……这就是以郭存先被抓做代价换来的,你们可不能让郭存先白白地被抓呀!”
封厚的这段话大家都听懂了,特别是四大金刚,听到心里去了,有种蓦然醒悟的感觉。封厚低下头小声问身边的王顺:“酒醒了吗?”
王顺点头:“醒啦,一语惊醒梦中人,何止胜读十年书哇!”
封厚又说:“今天中午你能请我一顿吗?”
“求之不得,这是给我天大的面子。”
“那好,你找个人到村西头把我的司机叫来,叫他别忘了车上的那瓶好酒,是我特意给你带的……”
“嗷儿……啊”的一声怪叫,尖厉而恐怖。这声音简直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监号里的人猛然都坐了起来……
疤瘌脸上吊了!
细套就拴在他床铺最上面一根横梁上,脚离地面不过一个拳头多一点。最先吱呀喊叫起来的是睡在他上铺的人。监号里乱了,一通手忙脚乱,解套的,托腿的,抱腰的……人碰上这种事都格外兴奋,嘁里喀喳地就把疤瘌脸又放回到他的床上。然后一拥而上,掐人中的,窝大腿的,摁胸口的……捣鼓了半天,疤瘌脸还是毫无气息。
郭存先似乎有一种感觉,疤瘌脸绝不会再缓过来。甚至在他被吊起来之前就已经先被人给勒死了。他虽然对疤瘌脸的死不感到特别意外,但在刚才最乱的时候还是“噌”地坐了起来。整个监号里只有他上铺的小伙子始终稳稳当当地躺着没动。不看,不说话,不参与,甚至对身边吊死一个大活人都没有一点好奇。这个年轻人的定力何其了得!
那几个小子都有点犯傻,号子里安静下来。
这时候郭存先的上铺突然说话了:“屎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活过来。”
从打昨天进了监号,他这还是头一回出声。音调文雅舒缓,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被称作屎蛋的是疤瘌脸的上铺,长着一副下三滥的样子,急问:“什么办法?”
“用水激,往他那张大疤瘌脸上喷水。”
“这时候里里外外的大门都锁着哪,到哪儿去弄水?”
“你尿泡里的那一兜子尿不是水呵?”
立刻有人帮腔:“对呀,昏过去的人用水一激就醒。”监号的这帮东西,哪个不是有热闹就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会儿向着这个,一会儿又煽乎那个。
郭存先的上铺依旧仰面朝天地躺在自己床上,不看任何人,口气却加重了分量:“屎蛋你可听着,不快点把大疤瘌尿醒,你今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屎蛋还真紧张了:“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想报复大疤瘌也弄他一身尿吗?要尿你自己下来尿呵……”
“你这个杂种,等一会儿我会尿的,以后也还有机会照顾你的。眼下先说大疤瘌的死,他在你的脑袋头里吊死的,你还敢说没有听到动静?发现他上吊之后你又故意毁坏现场,大疤瘌的绳套上、床铺上都是你的手印,他若醒不过来你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哟,可不是吗?”刚才闹腾得最凶的那几个小子,又反过来帮着郭存先的上铺起哄架秧,吓唬屎蛋。
屎蛋真急了,大声嚷嚷着就蹿到了郭存先的床铺跟前:“你血口喷……”人字没有吐出来就又闷了回去。郭存先看不清他的上铺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他用左手叼住了屎蛋的右手腕子,往床铺棱子上一垫,差不多将屎蛋整个人都给撅了起来,他的右手紧扣着屎蛋的咽喉,几个手指头都像抠进了肉里。大疤瘌吊死都没有瞪眼珠子,屎蛋这工夫却瞪大了眼珠子,脏兮兮的垃圾脸憋得又青又紫,却说不出话来,踮起脚尖乱动,就是挣扎不开。
呀,这能活活把他给掐死!号子里气氛恐怖,连大气都没人敢喘。
郭存先的上铺缓缓地发话了:“是我把你这张脏脸摁到马桶里去,还是你给我往大疤瘌的嘴里滋尿?”
屎蛋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郭存先的上铺在松手的同时往前一推,屎蛋叽里咕噜地摔倒在监号门口的那点空地上。他坐起身子先用手扑拉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留着几个紫红的指印。若再加一点劲,手指头八成就抠进去啦!
郭存先想昨天凡参与伤害过这位上铺的人,这时候恐怕都得倒吸一口冷气。
屎蛋爬起来,不敢再看郭存先的上铺,低头走到大疤瘌的脑袋跟前,真的掏出来就冲着疤瘌脸尿上了……
郭存先的上铺又说话了:“你们几个王八蛋都给我听着,昨天害我的时候谁伸手了,谁心里有数,我也有数。我知道你们只是打手,大疤瘌也没有这个胆,你们都看到了,我是死过的人了,死了的人还活着,知道这叫什么吗?叫活鬼——也就是专要活人命的鬼!谁心里有鬼谁就给我小心了。我姓商名易,商量的商,贸易的易。但是,我跟一些狗屎、下三滥,是从来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此时监号外面有了响动,看守所的大铁门哐哩哐啷地被拉开来了,紧跟着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监号的门猛然被推开,警察站在了门口,先皱皱眉头,又抽抽鼻子:“怎么回事?”
好半天都没有人应声,警察便把目光移到郭存先身上,这时候郭存先也才发现,整个监号就他一个人是在床上坐着,其他人都躺回到自己的床上,闭着眼装睡。他差点没笑了,这不是在猫盖屎吗?刚才闹腾得那么热闹,这时候又装睡,警察能信吗?自己新来乍到,不懂监号的规矩,本不该多嘴,可这时候不说话不行了:“有个人上吊自杀了。”
“自杀?谁?”
他用手指指疤瘌脸的床。
警察走过去,对疤瘌脸从头到脚仔细察看了一遍,用手里的警棍捅捅这儿,碰碰哪儿。然后检查了疤瘌脸上吊的套子,是撕了床单搓成的。而疤瘌脸的床单正好缺了一条布……最后警察直起身子大吼一声:“都给我下地站好!”
犯人们好像早就等待着这一声口令,叽里咕噜地都从床上爬下来了,习惯性地挤到监号门前的空地方站直。
郭存先还很不适应自己的犯人角色,对警察的态度和口令看不惯也听不惯,可又有什么办法?很不情愿地从床上下来,站在后边凑数。
只有疤瘌脸湿漉漉地横在床上,这证明他确是死了,可以不听警察的指挥了。警察站到大家面前,眼睛挨个扫过:“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屎蛋举起手:“我想下地解手,翻身起来吓了这一大跳!”
“所以你就吓得把尿都尿在他的床上啦?”
“听人说往昏死的人脸上泼水能激醒,监号里找不到水,只好先用尿试试……”
警察点着头,从牙缝里向外咝咝地冒凉气:“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他还有口气儿的话也叫你的尿给灌死了!你们可真是损到家了,还有谁往大疤瘌身上尿尿了?”
屎蛋赶忙解释:“就我自己,别人还没来得及您这不就来了吗?”
“哦,你是说要来得及的话,每个人都会往他身上撒一泡?”警察冲着屎蛋逼近一步,眼光也像钉子一样盯住他,“把大疤瘌从套上弄下来,也是你一个人干的?”
“我们好几个了……”
“都是谁?”
屎蛋只好一一指出那几个热心人。
“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们?你们可都是干这一行的老手,莫非想急于毁掉现场?”
“别别别,我的老天哪,看您都想到哪里去了……”屎蛋又悔又怕,双手乱摆,更像作揖。“说实话,当时谁也没想到他会真死,寻思救人要紧,还没顾得去报信,您这不就及时地赶来了嘛。”
“你的脖子怎么了?”
“我自己挠的,不知叫什么玩意儿给咬了,痒得要命。”
“是自己挠的,还是叫别人给抓的?”警察用手电照着屎蛋的脖子,绕他转了一圈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个溜够。
“您还不了解我吗?就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才进到这里边来的。就我这小身板骨,您就是借给我的胆子,也不敢跟人动手呵!”屎蛋还真能对付,表情夸张,一副战战兢兢吓破胆的样子,可无论警察问什么他都能把场圆过去。可见他骨子里并不是真的很怕警察。那么,刚才他对商易的惶惧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郭存先还在琢磨屎蛋这个人,警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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