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帝国》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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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漳州的白礁村,是东南沿海的一个富裕村子,村党支部副书记林立志,买凶枪杀了村委会主任王艺杰。
河南邓州市陶营乡许家楼的村干部章则新、柳常直等人,遵从乡长段战清的授意,将向上级反映该村无理摊派和买卖土地等问题的村民陈中身,活活打死。
安徽涡阳县双庙镇的干部关而回、王部九等近十人,以“计划生育常抓队”的名义,肆意窜入百姓家,甚至破门入室,强抓妇女,任意强奸。
河北永年县朱庄乡南龙泉村青年农民张彦桥,因与村委会主任发生争执,被乡、村两级干部抓去,惨死于棍棒之下……
不仅农村的富豪是如此,在对广州、武汉、上海、沈阳的第一代富翁进行追踪调查后,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有的一味享受,坐吃山空;有的吃喝嫖赌,吸毒成瘾;有的严重亏损,关门大吉;有的称霸一方,沦为罪犯……
暴力像瘟疫一样蔓延,毁了不少发了财和渴望发财的人。
善良的土地才能长出黄金,哪块土地上的错误和丑恶太多,就只会培育仇恨。郭存先曾经受过许多伤害,在他心里就种下了太多的仇恨。贫穷时尚可掩盖一些东西,一旦有了钱,特别是有了大钱,可以兑换权力、地位、荣誉和种种光环之后,心里积存了几十年的仇恨就要像恶魔一样寻求释放。
他喜欢跟官员比级别,心里其实是仇视比他级别高的官员;他之所以辱骂和打死总会计师杨祖省,也是因为从心里就仇视知识分子,认为知识分子最瞧不起农民;他常把为农民争气挂在嘴头上,干什么都是为农民争口气,给农民争面子,却正是他纵容手下打死了农民,其实在他的骨子里同样也瞧不起农民!过去农民因为没有钱,失去了许多自由。在郭存先的领导下,农民有了钱,照旧也失去了许多自由,一切都必须听他的吆喝。
当初曾有人指责郭存先,说他挖社会主义墙角,抢国有企业的饭碗,大搞资本主义。他理直气壮地反驳说,郭家店只有资本,没有主义。他确实是说对了,他只有资本,不懂资本主义,所以倒退回封建主义。他成了郭家店的救世主,以财神爷自居,让整个村子以无限崇拜的方式过度依赖他这个经济强人。决策、管理、运行完全随他的心意,根本没有体制化。所以郭存先走到今天是必然的。
郭存先的命运,就是郭家店致富神话的全部秘密。
难怪有专家语出惊人:“郭存先现象是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现象。纵览社会各界,不仅农村、城市、工厂以至特区,哪一个成功者,哪一个成功单位,后面没有一个类似郭存先式的人物?没有一个擅长政治运作远甚于经济操控的强人?”
郭存先是强人吗?那只是表面。
信任的缺失造就犯罪,暴力表现了人的软弱。郭存先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某种弱点才选择了打人,乃至打死人。当他自以为强大到可以主宰别人生死的时候,他成了一个弱者,一个失败者。
郭存先事件之后,郭家店村口的大牌楼上贴出了一张奇怪的字谜:
存先——书记——老爷子——郭存先!
老人——病人——疯子——犯人!
我想试着对这个字谜做出解释:从郭家店人对郭存先的称呼上,可以看出他的命运轨迹:最早村里的男女老幼都喜欢叫他“存先”,透出一种喜欢和亲近,那才是他生命中的黄金时期。后来他当官了,只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书记”,否则他会不高兴。再后来他上了岁数,人们叫他“老爷子”,这就有点家族族长、黑道上的老大,乃至土皇上的味道了。现在他犯事了,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农民,人们可以不必再怕他、敬他,于是无论男女老幼一律都可以叫他“郭存先”了!
他原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立志发家致富,有了钱以后他也老了。钱多得足以烧得他陷于一种病态,他办的那些事,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干的。再到后来,他的病态越加严重,干脆变成了一个疯子,扣押警察,想把郭家店武装成一个现代土围子。他发疯的最终结果,是进了大狱,成为一个犯人!
——这就是郭存先的轮回。
30判决
上午的提审有点怪,警察没有把郭存先带往审讯室,却领他来到大院前面的一间空房子里。令他万没想到,雪珍提着一大包东西正神色不安地站在里面等他。他在门口愣住了,心里一阵绞痛,才半年多的工夫,雪珍老了得有十岁,快成小老太婆了!
这都是自己作的孽,多好的一个女人,跟了自己却落得个这般田地。
但他忘了自己的变化,竟让朱雪珍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他还不光是老得厉害,整个人都脱形了,瘦得皮包骨,像一根干柴棒子……雪珍不敢哭,也不敢张嘴说话,大门开着,门口还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涌出来,且越流越急……
由于许久以来她每天吃东西就很少,昨天接到通知后又一夜没睡,突然看见丈夫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一阵心慌麻乱,就觉着两腿发虚,手一软将兜子掉在地上,整个身子也随之堆乎下去……郭存先一步蹿上去抱住她。随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腾出右手用拇指掐住雪珍的人中。好一阵子,雪珍煞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发青的嘴唇也开始转暖……她一睁开眼就赶紧挣脱存先的怀抱,虚虚弱弱地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用手指指地上的兜子,让存先拣起来。
郭存先很想打开兜子看看里边都有嘛,他怕自己只要一看见里面的东西就得吃。现在他像一头永远都处在饥饿中的牲口,担心让雪珍看着难受,便强忍着把那一大兜子食物提起来放到旁边。眼睛盯着雪珍,无比愧疚地说:“我向他们提出来一定要见你,不让见你就死给他们看,就是想当面向你赔罪。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对一个人犯了大错,那就是你。我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有一天我如果还能从这儿走出去,先陪着你去趟下阳坡,到老人的坟前磕头认错,当初我答应他老人家的事我没有做到……”
雪珍的眼泪又下来了,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她不想让丈夫当着警察谈这些话,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刚想递给丈夫忽然想起警察的嘱咐,不得给郭存先传递任何文字材料,便赶忙又收了起来,改用嘴说,“传福从美国来信了……”
郭存先噌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他真走了?”
“说也巧了,跟你进来是前后脚的事,你出事的第二天他就飞走了。”
“我还一直担心,害怕因我的事影响了孩子前程……这就好了,老天有眼,总算对我郭存先不薄!”
“传福在美国挺好的,本来他就考上了全额奖学金,导师又给他找了个当助教的工作,自己挣的钱除去供自己在美国的全部花费还有富余,正办手续想叫我过去陪读。”
“好好好……”郭存先一迭声地说了一串“好”,“雪珍,我这辈子做的唯一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你做老婆,就因为娶了你才生下传福这么个好儿子,他接受的是你的遗传,你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我们郭家祖辈就没出过读书人,幸好儿子不学我!我的事他知道了吗?”
“这么大的事,又上电视,又登报纸的,他还能不知道?”
“他怎么说?是不是很瞧不起他老子?”
“不管他再怎么会念书,也是你的儿子,还能瞧不起你?他在信里叫我劝你无论如何也要闯过这一关,他说这件事是你一生的分水岭,闯不过去就永远是个农民企业家,闯过这一关就有可能成为农民思想家。”
“他真是这么说?”
“不是他说的我哪说得出这样的话?信就在我口袋里,可警察不让给你看带字的东西……”
郭存先上前一探身子,抓住了老婆的一只手,雪珍看看门口的警察想把手抽出来,那只手却像被老虎钳子锁住一样,哪里还抽得动。丈夫的脸也凑得很近,两只眼珠子瞪得老大:“雪珍你得答应我,就算我求你,等儿子那头把手续一办好,你立刻去美国陪读,既照顾了儿子,又让儿子照顾了你。这等于让儿子替我还账,我一下子就放心了,无牵无挂,天塌地陷也不怕了!”
雪珍轻轻地说:“我已经给儿子回信了,告诉他等你出来咱俩一块儿去。”
郭存先有点着急,一把甩开了老婆的手:“你糊涂啊,我就是能从这儿出去,也不会让我出国门啊!我现在心里放不下的是你,你一走了我就轻松了,嘛事都好办……昨天二叔也来看我了。”
朱雪珍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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