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第147章


他埋怨自己; 如果早调节悬挂; 就不至于让路面上支支棱棱的“枪片”耽误这么长时间了。
又一堆锈迹斑斑的“枪片”铺展在前方路面。
这回他一点速度不减; 放心大胆地冲过去。
车下好似有千百把马刀互相拚砍; 发出密集刺耳的铿锵声。
亏得这辆车的轮胎是不充气胎; 否则不知要被戳漏多少个眼。
枪变成了刀; 似乎不可思议; 可眼前这些枪确实令人欣慰地全成了一张张金属薄片; 仅仅保留着挤扁的枪型; 就像现代派艺术家的作品一样。
军队将领们以殉难式的激情服从了他的命令——消灭军队。
军队担负的打通迁移路线和保卫国际物资的使命已经完成。
在物资指日将断的时刻; 军队必将随之溃散; 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那时千百万枝失去控制和组织的枪枝就会从秩序的保卫者变成祸患。
死于枪下的人将无以计数。
此时中国军队能为未来中国做的最大贡献莫过于立刻消灭自身。
军队为此组建了执行“自杀”的宪 兵。
所有武器全被收缴销毁。
适于单人或小队用的轻型武器销毁得最彻底。
枪枝铺在公路上用坦克压成“枪片”。
弹药被引爆或用于炸毁飞机大炮。
每个士兵发给十天给养; 赤手空拳各奔生路。
自曾国藩、李鸿章时代就开始营建的现代中国军队就这样一干二净地化为乌有; 而多少代中国杰出人物视做富国强兵标志的海军战舰更是早早就被拆成空壳去运送难民了。
黄土可发誓要严惩的亡国亡军败类当然就是指石戈。
俄军出兵的第二天; 黄士可飞往南京成立了“抵抗政府”。
这个政府是针对石戈的“不抵抗命令”建立的。
由于中国军队“自杀”; 俄军如入无人之境 ; 占领速度等于运兵车辆的最大时速; 在毫无阻拦的中国土地上放开了奔驰。
石戈唯一的反应就是通过电台要求人民克制; 服从俄国占领当局并与之配合。
其实不用他说; 中国人何尝还有任何抵抗意志 正如俄国所谴责的; 中国难民已经首先侵占了俄国一千万平方公里领土; 还有什么反侵略可谈 黄士可只不过是借题发挥。
这位副总理早想独揽天下; 这正是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他一到南京就宣布就职“总统”; 要求世界各国不承认北京; 而国内所有机构、团体和个人都得服从他的新政府。
世界对俄国出兵几乎没什么反应。
面对中国难民铺天盖地的决口; 受威胁的国家全都同情俄国。
只有美国不但立即承认了黄士可的“抵抗政府”; 把使馆迁到南京; 而且还“应新政府请求”; 开始向中国大批增派军队。
但是表面上气势汹汹; 美俄双方在实际行动上却都不想发生真正冲突。
黄士可的“抵抗”被限制在口头。
美军防线仅部署到长江; 远距俄军上千公里。
原属联合国军的两国部队都被允许完整撤出对方占领区。
看上去只像是玩平衡; 你占一块; 我也要占一块。
世界各国都不想在这场对峙中过早表态。
除了少数几个美洲国家使馆跟随美国迁走; 多数使馆仍然留在北京。
所以石戈政府即使丢掉一大半国土; 合法性还未完全丧失。
天上无数羽毛状的薄云拚成一只火凤凰的形状; 在已落入地平线下的夕阳余辉中红艳艳地飘移。
青蓝的远山轮廓逐渐与暮色相溶。
公路两边开始出现密集的村镇; 标志张家口已经不远。
多数村镇只剩空房和招牌; 看不见一个活动的人影。
中国已注定不能靠重新组织来挽救了。
在这一点上; 联合国也好; 美国俄国也好; 还有黄士可; 思路全错了。
中国做为一个组织气数已尽; 眼下只有解散她; 把其中的个体尽快扩散出去; 才是一种不至被全部埋进废墟的挽救。
因而在石戈眼里; 俄国占领; 黄士可另立政府或美国出兵全是不得要领也无需理睬的行为; 不值得激动; 连做样子都没必要。
他自己的政府是否还能存在下去也已无所谓。
解散已接近完成。
该做的事只剩最后一件; 一会儿也就能见分晓了。
已经看到张家口了。
前方公路和铁路的交叉口排列着十几辆坦克; 众多武装士兵守在临时工事后面; 戒备森严。
石戈远远便把车停下; 他知道这时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挨上一炮。
平时俄军从不这样紧张; 中国没能力收复失地; 美国大兵远在千里。
这是一种典型的保卫措施; 说明日本人的情报是准确的——他要见的人今晚就住在张家口。
车上的计算机有翻译功能。
他先输入汉字∶“我只有一个人; 没有武器; 有要事需见你们长官。”屏幕上立刻显示出相应的俄文。
他只会按字母拼读; 车上的扩音器功率足够; 只是没把握读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结果喜出望外; 俄国人真懂了。
两辆坦克开过来; 一前一后把他的车夹在中间; 只要相对一动就能把他连车带人挤扁。
坦克上下来的英俊大尉向他敬礼; 也许看出这辆车别管外表多脏; 一定不会属于一般人。
当石戈用计算机把求见俄军中线司令官的意思翻译成俄文后; 大尉沉吟片刻; 没表示异议。
中线司令官是个具有巨人般体魄的中将。
见到他本人前; 对层层关卡提的问题; 石戈一句实质性的话也不回答; 直到中将最终露面。
“你要干什么 ”中将被任命为司令官; 跟他会讲汉语肯定有关系。
不准确的发音减弱了显而易见的生硬。
“见贵国总统。”中将目光尖锐地一闪; 内心的震惊只表现出这么一点。
“你是谁 ”“中国总理。”这后一个回答倒更使中将震惊。
他盯了石戈好一会; 有礼貌地站起身。
“应当承认; 您一进门我就觉得面熟; 但您在电视上露面似乎更合适; 用这种方式就让人难以和总理相联系了。”石戈微笑。
“这在中国叫做‘微服私访’。”立刻座位有了; 咖啡也有了。
中将用了好一会儿装填一个粗大的烟斗; 点燃之后; 又默不作声吸了五、六口。
“您要见的人不在这里; 能不能由我转达 ”石戈眼望墙布上的花纹; 只当没听见。
如果不是确定无疑; 他不会贸然来。
两个渠道证实这个情报。
虽然中俄由于俄国入侵而宣布断交; 留驻莫斯科处理断交后事务的中国小组仍然掌握原来的情报网络。
俄国总统的此行从新疆到黑龙江; 横跨整个占领区; 但具体到今晚住在张家口; 则是日本人提供的。
“你不必费心揣测; ”石戈打断中将的支吾其词; 递给他一张图。
“中国要害贵国总统用不着总理亲自出马; 何况要贵国总统死; 这张图更有把握。”中将疑惑地接过图; 似乎接的是颗炸弹。
这离事实差得并不远。
只不过图上的炸弹之大是不能用手接的; 足够把整个张家口送上天。
石戈初次见到日本人送来的这张图时; 对科学和毒辣能结合得如此完美产生了一种近似恶心的反应。
十年前日本人狠狠赚了中国一笔钱; 在张家口建了一座大型化工企业。
企业下属的分厂、配套厂、联营厂遍布张家口市区和郊区。
许多条纵横密布的管路把这些厂连在一起。
为了安全; 易燃爆和有毒的化学原料储存在远郊烟筒山中的储存罐里。
那些原料根据生产需要按时按量从主管路输到中心泵站; 再被迷宫一样复杂的管路系统分配到各个工厂车间。
现在俄军占领了张家口; 烟筒山却处于非占领区。
俄国人根本没想到仍旧留在储存罐里的化学原料可以成为多么厉害的武器。
日本人的建议似乎完全是为中国人着想。
能把俄国总统炸死; 俄国政局就会大乱; 对中国难民的堵截围剿和屠杀就不得不放松。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不是有那么多偶然因素凑在一起; 杀死个俄国总统得比登天还难! 石戈没提日本人; 只向中将简单解释了图上的标志和程序。
派数辆大功率发电车代替已经停止运行的电网供电; 烟筒山泵站就能运转。
日本人提供了一个配方; 按其要求的比例和操作要领把不同储存罐中的化学原料混合在一起; 就会形成一种极可怕的流体。
在泵站压力下; 无声无息地送进纵横张家口的地下管路。
图上用绿色标志的阀门派人打开。
蓝色标志的阀门全关死。
黄色横线代表要临时接通的管路。
这些活只要派几十个懂管道技术的特工人员潜入张家口; 几小时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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