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逃》第24章


李林上前蹲下身子,拿出钱,在他面前晃一晃:看好了,这是五百块钱,说说老孟的下落吧。
赵线人睁开眼,真真假假地打了个哈欠:我说你们为这人花五百块钱值吗?你们可要想好了。
李林抓着他的肩膀摇晃着:别说废话,快说老孟在哪儿。
赵线人把手伸出来。李林一愣,刘春来反应过来:把钱给他吧。
赵线人接过钱,零零角角,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完钱,把钱严严实实地塞到怀里,这才说:林水县向北走五公里,有个老爷山,山上有个洞,老孟一准就藏在那里。
刘春来上前一步,提着赵线人的膀子,一下子就把他拎了起来:你要是说谎,我们会来找你的。
赵线人急赤白脸,信誓旦旦地说:我骗你干什么?老孟又不是我爹,我藏他干啥?你们去找他,一准能找到,他都在那儿藏了好些日子了,光方便面就吃了几箱了。快去吧,晚了,他跑了可跟我没有关系。
当下,刘春来用摩托车载着李林“呼”的一声,驶出了城。没多久,前面的路标就显示不远就是林水县了,可刘春来却忽然把摩托车停了下来。
李林在后面问:怎么了,是不是没油了?
李林和刘春来先后从摩托车上下来。
咱俩现在去抓老孟肯定不合适,你说要不要先通知一下公安局?刘春来征询地看着李林。
见刘春来这么问,李林也犹豫了,想了半晌才说:咱们通知了公安局,万一那情报是假的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摸摸情况,老孟如果真躲在那里,咱们再向林水县公安局报案也来得及。
刘春来琢磨了一下,觉得李林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两人又一次跨上摩托车,一阵风似地向林水县方向驶去。
此时,两个人的心恨不能立刻飞到老爷山。以前,他们当兵时在老爷山执行过任务,当赵线人说到老爷山时,两人都觉得赵线人不像是在骗人。李林在刘春来的身后喊道:春来,要是这次抓到老孟,你以后想干什么?
刘春来迎着风大声地说:这次真要能抓到老孟,我就回家好好和华子过日子。华子就要生孩子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当爸了,你呢?
李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呀,我要好好洗个澡,大吃大喝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上三天。
两人畅想着,风驰电掣般地把摩托车开到了老爷山下。
时间正是下午时分,他们在上山时看到了一个放牛的老汉。他们走过去,刘春来压低声音问老汉说:大爷,你知道山上有个洞吗?
老汉声音洪亮地说:你说的是观音洞吧?顺这儿照直走,再爬半个小时的山就到了。
李林好奇地看着老汉:大爷,您老也知道那个洞。
老汉咧开嘴笑了:你们都知道,我在这儿生活了一辈子,还能不知道?那里的香火旺得很,也灵验得很,你们多烧烧香,保你们平安。
两个人的心里急得不行,没等老汉说完,摩托车已经蹿出去很远了。
那个洞很好找,也很热闹,洞口立着一尊观世音的石像,一些善男信女在那里虔诚地烧香、磕头。≮更多好书请访问:。 ≯他们走过去,才意识到上当了,这里哪会有什么老孟?
一路上,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山的,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山水市的。回到住处,便大睡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刘春来摇晃着身子打开了门,却不料,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王伟。
王伟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屋里,一抬手,就把窗户推开了:看看你们,过的什么日子?
李林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是王伟,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大队长,老孟抓到了?
王伟看了两个人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们几天前,是不是见到那个姓赵的?
刘春来一脸惊愕地看着王伟:大队长,你怎么知道?
王伟从衣兜里掏出一卷钱:这是你们的钱吧?
大队长,这钱怎么到了你手里?
王伟黑着脸说:亏你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兵,这点儿小把戏就把你们给骗了。几天前,有人举报那个姓赵的,说他以给人打官司、写状子为名骗了不少人,昨天我们刚把他收拾掉。没想到,他把你们被骗的事也交待了,他不知道你俩的名字,我一猜就想到是你们,有这事吧?
两个人低下头,又恨又恼,病急乱投医的结果只能是被骗。半晌,李林才抬起头来: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连地址也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也就信了。
你们呀,真是昏了头。老孟的通缉令张贴得满大街都是,谁不知道?那个姓赵的家就是林水县的,能不知道有个老爷山?你们呀!来,你们签个字,这钱让那小子造的也没剩下多少了。
两个人在王伟带来的材料上签了字。
王伟收起材料,苦口婆心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请相信我们干公安的,早晚会抓住老孟的,到时候会还咱们一个清白的。
刘春来和李林谁也没有说话,在他们的记忆里,王伟大队长这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在他们的心里,他们不是不相信公安局,但他们一定要亲眼看见老孟被抓起来,心里才感到踏实。
30。父与子
老孟的假身份证虽然写着张一水的名字,但他并不能像真的张一水那样,他白天几乎很少外出,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架在窗台上的那只望远镜。他透过望远镜,察看着外面的世界,他的视线永远是有局限的,他就在这有限的世界里捕捉着外面的信息。人们匆匆地在他的眼前走过,又匆匆地走来。偶尔的,他能看到便衣的身影,他对便衣的认识已经警觉到了有些过敏的程度了。刚开始,他并不能认清这些便衣,后来观察的时间长了,他就有了经验,总是那几张老面孔,虽然轮流着在门口出现,但时间长了,他就把这几张面孔记住了。这些人,有时一个人出现,有时则成双结对,他们似乎在聊天,有时就装出等人的样子,在楼前转一转。
老孟把这些看烦了,就放下望远镜,走到镜子前,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脸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从拆下脸上那一条条绷带的过程中,他的心里曾发生过巨大的变化,跟了他几十年的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顷刻间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先是吃惊,最后就是极度的排斥。冷不丁的,在镜子中猛然看见自己时,他惊骇得瞠目结舌。他一遍遍地在镜中看着自己,心里不停地问着:你是老孟吗?真的是吗?同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已经不是老孟了,你是张一水,张一水。
他望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竟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然后他沮丧地跌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抖着手,点了一支烟,猛地吸了几口。忽然,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一迭声地说:你现在是张一水了,记住,你是张一水。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老孟偶尔也会从公寓里出来,他要买一些生活用品。他知道,此时的便衣正用锐利的眼睛扫视着进出小区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他老孟。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显得不慌不忙,若无其事地从小区门前走过。他有时会在附近的超市转转,有时会稍远一些,转过两个街口,再向北,还有另外一家大型超市。他选购东西时也从容不迫地挑挑选选,然后,提着买来的东西慢慢地走出来。他站在超市门外,先深深地吸几口气,似乎这种空气对他来说已经久违了,这时他就想:自由真好啊!以前的老孟是自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笑就笑,想喊就喊,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儿子在一起。现在,虽然他的身体是自由的,但无形中他的心已经困死了。
一次,他走回小区门口时,被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不用回头看,第六感觉告诉他那是一双便衣的眼睛,他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前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卖冰棍的人,他知道那人也是个便衣。他向卖冰棍的男人走过去,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一元钱,用手指着冰棍说:来一个。
他尽量少说话,但又不能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虽然容貌变了,可自己的体形、走路的姿态、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变。于是,每一次出门的时候,他都努力地变化着自己,让自己变成想像中的张一水那样。
他剥掉冰棍上的包装纸,狠狠地咬上一口,一股凉气霎时冒了上来,他忍不住舒服地说了句:好爽啊。
天气又闷又热,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是潮闷难当。卖冰棍的人冲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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