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推理2014年第3期》第63章


任黄克武?这么简单的两件事,你办砸了不说,还跟我这儿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你丫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点判断力没有?”
面对他的突然爆发,我沉默不语。药不然没打算放过我,继续骂道,“你现在整个人呐,就跟个汽水瓶子似的,里头装的什么口味,全都让人看得通通透透,一晃还一肚子气。别说戴鹤轩,就是潘家园里随便哪个小贩,现在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原来那个许愿跑哪儿去了?”
不知为何,我一下子想起刘一鸣当初给我的八字批语:“急而忘惕,怒而失察”。药不然没那么文雅,说的意思却差不多。无论是长辈还是死敌,居然不约而同地点出了相同的问题。我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药不然见我脸色灰白,口气缓了缓:“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你一心想找老朝奉报仇,结果把五脉给扯进危局之中,心怀愧疚,无法解脱,只要一想心里就难受,跟揣着个仙人球似的坐立不安,我说的没错吧?”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的理性告诉我不要深陷在过去的错误里,但对老朝奉的痛恨,对许家的焦虑,对五脉的歉疚,三股不同而又彼此关联的情绪,绞成了一根绳子缠在我的心口,我越是挣扎,它们绞得越紧。我跟刘一鸣在病房进行谈话以后,接受了拯救五脉的使命,利用任务的压力把这股复杂情绪强行压制在心底。可是,当我败给戴鹤轩,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濒临失败以后,这股情绪一下子反弹回来,让我一下子被抛入自责和痛苦的泥沼,无法抬足而出。
先是被钟爱华设局,坑害了五脉;再被戴鹤轩所骗,丢掉了唯一扳回局面的机会。我这样无能的家伙,该怎么样才能赎罪?我挥拳朝着车窗砸去,拳头砸在车玻璃上,疼痛无比。
药不然盯着我,把矿泉水瓶子放下:“你小子,脾气太轴,喜欢钻牛角尖,一旦进套,自己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了。你知道吗?老朝奉让我过来帮你,就是算准了你自己想不开,得有人帮忙开解——他可真是了解你。”
“别跟我提这个名字。”我猛然瞪向药不然,目光凌厉。
“好,好,不提他。”药不然缩缩脖子,重新发动了汽车。我无力地靠在座椅上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你现在心境已经乱了,不能任由你自暴自弃下去,幸亏老……呃,幸亏我们早有准备,可以把你变回到原来的许愿。”
“又是老朝奉!停车,我要下车!”
我带着怒意要去拉车门,药不然却突然重重地捶了我一拳。这拳打得够狠,打得我肩窝钻心的疼。他“哼”了一声,把手重新放到方向盘上:“本来想扇你耳光的,可那么做太娘们儿了,你丫能不能成熟点!凡事分个轻重缓急好吗!”
他见我疼得龇牙咧嘴不说话,这才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次咱们的对手,跟从前不一样。那些海外拍卖行的实力通天,他们既然布出这么大的一个局,那么绝不会只有这点后招。说不定现在咱们的行踪,就已经在人家的监视之下。被戴鹤轩骗,最多是损失一枚铜钱;如果你还是这副鬼样子,被钟爱华和百瑞莲再骗一次的话,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到时候别说五脉,就连我和老朝奉都会被你牵连——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明白了?”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服,但我把话在这儿说明白喽,你乐意也罢,不乐意也罢,不想五脉完蛋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走,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到这里,药不然把车一下子停到路面,拉开车门,“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你现在就给我滚下车,抱着你的私怨坐视整个古董界洪水滔天,自生自灭。”
我没有动,但也没有回答。药不然重新握住方向盘,眼神越过我的肩膀,投向浩瀚的江面。他嘴角动了动,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至少还有得选择。”
“什么?”我转过头来,略带惊讶地看着他。可药不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似乎刚才只是错觉。我盯着他,想看出一些端倪,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到底跟我走还是下车?”他催促道。我默默地把安全带系起来,问道:“去哪里?”
“中山陵。”
药不然吐露出三个字,车外江风突然大起。
第五章 寻找鉴定《清明上河图》的关键
我靠在车里,头依靠着车窗,眼睛朝前方呆滞地望去。车前方漆黑如墨,只有两道车灯勉强照亮前方几米之内的公路,能看到一道一道白印不断后移着。我仿佛穿越回了跟着大眼贼吃现席的时候,唉,相比现在,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幸福啊。
我和药不然离开江边别墅以后,我本以为会先回到市里休息一夜,次日再出发,可药不然一路没停,直接就把车开进了南京市东郊的紫金山。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就我们一辆车在黑夜中急行,形如奔跑于幽冥路上的孤魂。
车厢里一直很安静,自从药不然说了那句奇怪的话以后,我们没有交谈过。他闷着头开车,我则望着窗外绵延高大的山体发呆。
药不然说的中山陵,位于紫金山东峰茅山,于1929年建成,国父孙中山先生即安葬于此。从前有个风水先生是南方人,跟我聊天时提过,从风水上来说,中山陵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它虽然依山如屏,坐北朝南,但是整个陵寝穴高案低,高拔外露,开阔无回,犯了阴宅要“得风藏水”的忌讳。不过风水先生也说了,整个南京最好的龙穴,是在中山陵西侧的玩珠峰下,但那里已经建了明孝陵了——那可是朱元璋的坟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据那位风水先生说,孙中山革命成功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谒明孝陵,以汉臣的身份告慰明太祖。当晚朱元璋托梦给孙中山,说他驱除鞑虏有功,许他分去紫金山一半风水。可孙先生是一位伟人,他不愿去侵夺明孝陵的风水,所以死前留下遗嘱,把自己的墓穴定在了臣位,既能拱卫孝陵,也不会分去龙气。如果是忠臣在半夜进山,就能看到中山陵和明孝陵之间的山谷里有一条白龙往复盘旋,这正是两人相互谦让的龙气。
这些民间传说多是附会的无稽之谈,迷信而已——不过我如今身在紫金山中,确实感觉紫金山和其他山不大一样。深夜进山,多会觉得阴寒入体,不寒而栗,好像四周的黑暗中无不隐藏着恐惧。而我现在非但没觉不适,反而觉得在崇山之间有什么力量在俯瞰着我,那是一种博大而不带侵略性的温和关注,难以捉摸,却又无处不在。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妄想。不过在这或不存在的注视下,我的心境确实平复了许多。
难道我也算是忠臣吗?一个可笑的问题突然跳进我的脑海。我侧脸看了一眼药不然,他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反常地紧闭嘴巴,不再喋喋不休。他也算是忠臣吗?他能感受到来自中山陵的奇妙体验吗?
妄想结束,我很快回归到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他和老朝奉把我带来中山陵,到底要干什么?药不然说是让我变回从前的许愿,他准备怎么办?难道让我在中山陵守陵不成?
车子大约行进了半个小时,忽然离开大路,沿着一条山路又开了约摸十分钟,药不然终于把车停住了。我眯起眼睛,借助车灯朝前望去,这里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山麓,背靠一段挺拔的山崖,左右挺起两个岩坡,它们之间是一片很小的平地。在平地中间,立着一间像是五六十年代军营风格的长方形砖房,墙上似乎还有斑驳的标语,只是看不太清楚。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砖房四周似乎立着好多黑乎乎的影子,只是看不清是什么。
“走吧。”药不然冲我挥了挥手。
“就是这里?”我疑惑道。
“没错。”药不然没有过多解释。
又朝前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下脚步,浑身一阵发凉。月亮从云中出来了,现在我能勉强看清楚,那军营旁边黑乎乎的影子,赫然是一块块墓碑,长短高低都有,错落有致地簇拥在营地四周,阴沉而诡异。
这里莫非是紫金山中的什么墓地?可又有哪个军营会建在墓地当中呢?药不然带我来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会真的是鬼地方吧?
一连串的疑问涌入脑海,正在这时,营房里面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灯光昏黄,只勉强照亮窗边很小的一片区域。我还没看清里面是否有人,一条德国黑背忽然从屋子里窜出来,冲我们大叫起来。吠声嘹亮,一下子惊扰起四周树上的宿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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