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101章


“我们能帮他做些什么?”
莉雅苦道:“帮他……唉,真气人,这个涉及到脑结构,偏偏这一门是我最差的!”
她心思烦乱地在凛清风身边踏着步子,“现在不要碰他的身子,然后……”她停身,眼睛盯着凛清风,“然后把大家都叫来。”
赤心武看着她。
“把大家叫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既然科技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隐术,”莉雅犹豫着,“要尽快。如果时间拖久了,让病毒蔓延开来并长出新的主意识,那可就糟糕透顶!”
赤心武默然半晌,抬头道:“好,我去叫大家,很快就回。”把那个藤蔓缠绕的圆球丢在地上,身形一闪而没。
过了一阵。
莉雅的动作停住,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在她身后,一人缓步而入,而后舱门重重落下。
第五集 八部龙图 第三章 收之桑榆(下)
海岛在隆隆声中逐渐沉没,巨大的浪花翻卷着,将科技文明的遗迹卷入海底。
莉雅双目无神地蜷缩在香香怀里,她失忆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
解开谜团的线索因此嘎然断开。这是否意味着,大黑暗时代之前人类历史的真相也随之沉没了呢?
赤心武看着平陈在担架上的凛清风。
一个小时前他和耿流皇几人击碎舱门时,正看到剑山居士跃身冲入那个光柱。可怕的力量将其全身的血肉都蚀化了,异变从那一刻发生。光柱中的透明天甲爆散出惊天厉芒,别说爆炸的力量,仅仅是那光压就能焚毁一切。
他们仅有时间把凛清风和莉雅抢救出来,然后剧烈的大爆炸从天蛇号的前沿一直蔓延到后尾,直到将整个海岛拖进了海底。
剑山居士,竟以此种方式死在他们面前。
也许,那些谜团,太多的谜团,将因此永恒地守住它们的面纱,再不为人所知。
“你们几个真能确认剑山居士已经死了吗?”香香道,“我还是有些怀疑。你们想,前次清风和大武那样一击,目标是他的裸露元神,海岛都被击碎了,隔了数日他又钻出来。”
耿流皇沉声道:“可以放心,我们亲眼所见他肉消骨糜,连骨殖内的四根黑链都化没了。无论他有多强,失去肉体后都不可能继续存在。更何况,”他看了一眼池静,“从那一刻开始,我体内的魔气已经自动散净,想必小静也是如此……这是最好的证明。”
池静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我们是该开心呢,还是该难过?”赤心武喃喃道。
“谁知道呢,这是他的命,也是我们的命吧。”说话的是鹿易。她迎上众人询问的目光,“剑山居士的死,应和了多日前我们那次逆转天象……我们不死,那么只有他死,没有其它的选择。”
大家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阵,鹿易又道:“经过这么久,大魔头死了……也许我们可以休息了。”
“也许?”耿流皇疑问。
“本来可以休息的,”鹿易苦笑,“只是现在还不成。没见清风的样子吗?他中了心魔!心魔一旦成婴,甚至化种,要比元婴转阴还要可怕……”
香香皱眉道:“小易,你说清风中了心魔?据我所知,只有入了魔道的人才可能育出魔婴、种出魔种,而且和我们真人类育化元婴一样困难。”
“我也不希望这样。”鹿易看着凛清风皮肤表面那些菱形的浅纹,“太一性属道宗,本身就是拒魔的至上神器。能把太一逼出圣纹符录,只能说明他体内有邪得不能再邪的异物出现……等闲妖气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是这样啊。”香香凑首过来,沉默片刻,又道,“莫非当这些纹消失时,清风就算战胜心魔了吗?”
旁边姬哓云紧咬着贝齿,一言不发。
鹿易摇着头:“不是的。圣邪向来难以共存一体,若这些纹全部消失,证明心魔已经控制了清风的全部,反之,圣纹蔓过全体时清风才算安全。”
耿流皇沉声道:“也就是说,只要清风的圣纹还在,他就是我们的好兄弟。反之,他就有可能变成剑山居士一类的存在,是不是?”
鹿易默然。
香香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个大家绝不想提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清风被心魔控制了,我们怎么办?”
姬哓云身子一颤,眼泪就要流下来。
“香香!”赤心武眉头紧皱,“你想吓大家不是?”
香香一撅嘴。
难怪,赤心武绝少这样的语气对她,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
事关他的兄弟,赤心武哪顾得那么多,“清风和我自小一起长大,他的定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况且,他体内太一、隐剑、绝龙翼和灵体都是龙属性,四龙护体有什么心魔能控制他?”
“这么紧张干什么?”鹿易忽然笑道,“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能性而已。对于清风,你们忘了我的四字卦相了吗?”
耿流皇目光一亮:“虞龙竟天!”
鹿易道:“谁让我的牧轮道不能用,随机卜又对不准目标,前次说的都做不得准……也许,对清风现在的状态,我们这条小龙才是关键呐。”
正趴在凛清风胸口打瞌睡的小龙懵懵抬头,伸出舌头填填嘴唇,又趴下假寐去了。
鹿易缓缓道:“相对心武说的四龙护体,这才是真正的龙。你们可听说过哪一种心魔在真龙的护持下还能得逞的吗?”
巴布喊了一嗓子:“大家别这样好不好!剑山居士死了啊,我们大仇得报,是不是该庆祝一番?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了!而且,”他肚里传来咕咕叫声,“咱也饿了。”
后面一句才是真的。
※※※
此刻,乘风号甲板。
一张大桌之侧,穆拉奇、燎迦等人据案而坐。桌上摆着几大碗热腾腾的酱牛肉,两条鱼,一筐螃蟹,此外还有一大坛酒刚拍开泥封。
“来,咱几个干!”穆拉奇眼里已有了些醉意,他端碗和几人轰然碰过,一仰脖就灌了半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古人说得真好啊。”船长放下酒碗,低头瞧着碗里幻动的波光,“这艘船跟我这么久,刚出海时多威风,现在老了!”
燎迦的酒碗在唇边沾了一下就放下。他身上的伤尚未全好,外面危机也未去尽,怎敢疏忽大意。船长和法师醒来之后,似是触动了什么伤感之处,非要拉他们三个来喝酒。侧首看顾离和浮游子,那两人神色自若,只是碗里的酒也不敢多喝。
“船长,”于平飞斜倚在船沿木栏上,一只手转动着一只高脚杯,“什么事让你这么牢骚,少见啊。”琥珀般的深红酒液在杯子里缓缓摇荡着,持杯的主人看上去也有些心神不宁。
“我们穿行在历史的旋流中,既看着过去,又望向未来,因此把现在遗忘。”法师吴一口齿不清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引得众人侧目。
“这可不是我说的,”他笑着呲了呲牙,把碗里的酒一扫而光,然后抹着嘴道,“而且我也一直不懂这话是啥意思。”
“先生现在懂了?”问话的是燎迦。
“不敢说懂……只是察觉出了一种味道。”吴一道。
就要夜了。很多海鸟在主桅上梳理着羽毛,其中有一只稍微小的,将爪子抓紧在缆绳上,眼睛似开似闭,打着瞌睡。
晚风舒卷,船帆缓缓鼓动,夕阳,海浪,都沉醉在那无处不在的风里。
“大家在海上打滚数年,想必这鸟儿很熟悉。”吴一凝望了片刻,目光扫过身前的几人。这时的他,神色、语气都不再是先前那个放荡不羁的小老头,“那么,我问一个问题:这些鸟儿为什么能站着睡觉吗?”
“为什么能站着睡觉?”燎迦想了片刻,苦笑道:“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吴一笑了:“确是与生俱来。我们人类是不能这样的,即使有时能坐着睡,睡着后也会东倒西歪。鸟儿们能站着睡觉,是因为它们的爪子。它们的爪子是始终抓紧的,要想松开,必须下命令给爪上的另外一组肌肉,要‘用力’才能松开——正如我们要用力才能抓住东西一样。所以,它们睡觉时,爪子自然而然的就抓紧了,那是肌体的自然反应。”
“哦?”于平飞来了兴趣,“您是说,它们要用力才能松开爪子?”
“不错。”吴一眼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另外,这和您方才所说的那段话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知道?如果你活了六十年,却有五十九年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那么你总会想法子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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