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第55章


大头就朝人群吼:“日你们家女人。”
人群不恼,轰笑着。
大梅不语,面带笑容地冲着众人,显出很得意的样子。
人群里又有人喊:“大梅,被强奸的滋味啥样?”
大梅就吐口唾沫说:“回家问你妈去。”
人群又一阵哄笑。
大头已经记不清电影里的任何情节了,他脑子里翻腾的是掐死大梅。大梅把整个身子偎过来,热烘烘的身子贴着大头,大头浑身难受,他恨不得电影早些结束。大梅把一只手伸过来,他捏住大梅的一只手指,就那么用力地捏着,大梅吸了口气,娇嗔地说:“大头你弄疼俺了。”
黑暗里有人在嬉笑。
电影结束的时候,大梅仍不急于回家,她缠着大头在街上转悠,大头说:“你回家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大梅说:“不嘛,俺想和你在一起嘛。”
直到大街上见不到人了,大梅才同意让大头送自己回家,在自家门口,大梅抓过大头的手往自己胸前摸,大头就狠命地在那两堆肉上抓了一把,说了声:“行了。”大梅疼得吸了口气。大头抽开身往家里走。
大头回到家里时,马婆子黑着灯正坐在床上吸烟。马婆子见大头回来了便说:“那个小骚货和你说啥了。”
大头没说话,抓过一瓶酒就喝。
马婆子就说:“大头你小子没经验,对付女人得有招,要不我教你。”
大头没好气地说:“你闭嘴!”
马婆子又说:“你可别听那小骚货甜言蜜语的,她嫁不出去想嫁给你,你小子可得长个心眼。”
“我要掐死她。”大头呻吟似的说。
早晨,大头端着茶缸到门口刷牙,看见墙上用粉笔写了行字:大头干大梅。字下面还有画,一个大屁股女人,一个大头男人,他们各自的裆下用条白线连着。大头看见了,便把茶缸里的水泼在上面,嘶开嗓子大骂:“我操你八辈祖宗。”
马婆子惊惊乍乍地跑过来,待看清了墙上那画,撇着嘴红着脸说:“不像,不像。”停了一下又说:“当年也有人往墙上画我和男人干那个事,我就当没看见。”
“放屁。”大头朝马婆子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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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回想童年往事的时候,浑身一阵阵发紧。他恐惧童年的晚上,又期待夜晚的到来,复杂的心绪折磨得他整日里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大头已记不清马婆子在帘子那面发出异样动静是哪一年开始的。
那一年的一个晚上,大头被那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他听见马婆子和什么人的厮打声,呻吟声。他躺在小床上心里咚终直跳,他不知道马婆子在和什么人厮打,他首先想到的是小偷,一定是小偷撞进门来准备偷东西,被马婆子发现了,然后扭打在一起,可他不明白马婆子为什么不大声喊叫,让邻居们都听见,吓跑小偷。马婆子的喊叫声是压在喉咙口的,那种掺杂着许多水分的呜咽声,使大头毛骨悚然,他浑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忍耐着,他想小偷就要走了,可那小偷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稍稍安定一会儿,那种厮打声再一次出现。
大头觉得尿憋得小腹难忍难挨,他想冲着黑夜大叫一声,可就是张不开口。终于他忍不住了,从床上滚下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挑开布帘,想看个究竟。这时他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一个硕大的屁股正对着他,那个人影在床下趔趄了一下,撞在他的脸上,他倒了下去。他仍大哭不止,那个黑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大头这才发现两腿间冰冷一片,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尿了。
马婆子把他抱回到床上,用潮湿的身子偎着他,一遍遍拍着他,希望他早点入眠,大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马婆子,他怀疑马婆子和人厮打那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一点点伤痕。
大头说:“我怕。”
马婆子抑制着一种亢奋的情绪说:“大头别怕,刚才那人是你爸,你爸的魂回来了,我把他打跑了。”
大头在惊悸中胆颤心惊地睡去。
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马婆子总是显得亢奋无比,洗脸、梳头,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便来到大头床前,给大头讲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恐得大头大气都不敢喘,每次马婆子讲完,都会说一句:“麻溜睡吧,再听到我和你爸打仗千万别出声。”
大头在黑暗里冲马婆子咧咧嘴。
马婆子一离开大头,大头便用被子死死地蒙住头,一身是汗地在昏朦中睡去。半夜里他又一次被那厮打声惊醒了,他浑身发冷,抖成一团,想象着马婆子和鬼魂厮打时的种种情形,他想哭又不敢哭,想叫又不敢叫,就那么熬着。他知道鬼有着一个硕大的屁股。直到那厮打声平息下去,不一会儿门响了,他知道鬼被打走了。他瘫软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把一泡尿尿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小院里便会多一条小褥子在风中摇来摆去,大头一看见那旗帜似的褥子就想哭。
从那时起,大头恐惧夜晚的到来,也从那时起,大头养成了每晚尿床的习惯。直到上学大头仍没改掉尿床的毛病。他整日里浑身尿骚味,老师和同学都不愿意走近他。同学还给他编了一句顺口溜到处传颂: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别人有伞你有大头
大头大头尿尿像河流
淹了自己淹了床头
……
大头的童年灰暗无比。
大头在黑暗潮湿的夜晚里一天天长大,他渐渐地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黑暗,他仇恨鬼魂,想找机会和鬼魂拼杀一番。从那时开始,他每晚睡觉时,把菜刀放到了枕下。
马婆子一如既往地每晚临睡前给他编织着鬼的故事,很多年了,有关鬼魂的故事成了大头的必修课。只是他不再那么害怕了,能安然地在鬼魂故事中睡去。
直到有一天夜晚,他又被那种厮打声惊醒,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从枕下摸过菜刀,挑开布帘一角,朦胧中他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他被一种新的恐惧威慑住了。这种恐惧有别于对鬼魂的恐惧,他就那么呆呆地站着,听着那种浑浊潮湿的声音像腥风似的扑面而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他每根神经都苏醒了,谛听着帘子那面每一丝动静,直到那声音平息下去,久久,他才昏昏朦朦地睡去。一天清晨,他清晰地看见老宋扭着肥硕的屁股从门里溜出。
从那时起,大头便刻骨铭心地开始仇视老宋,和他那硕大的屁股。
在以后许多个夜晚里,大头一面仇视老宋,一边又乐此不疲地偷听那厮打声,他觉得自己似中了魔,热衷于在那浑浊的厮打声中寻求到一种解脱,他甚至期望那厮打声更加惊心动魄,朦胧不清中他浑身开始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这种情绪折磨着他寝食不安,浑身燥热。也是从那时起,他夜晚尿床的毛病突然好了。
白天他面对着神采飞扬的马婆子,一种罪恶感笼罩他的全身,他不敢正视马婆子那双眼睛,一旦马婆子不再注意他,他又在观察着马婆子的一举一动。那种罪恶感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使他陷在里面,他觉得自己快被淹死了。
晚上临睡前,马婆子仍在重复着她拙劣的演技,给他复述那些苍白的鬼魂故事,这时马婆子的语言像凋零的落叶在风中飘舞,他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一遍遍重温着那富于吸引力的厮打声,直到马婆子确信他已经睡熟了,才停止她的伎俩。打开屋门,把一直恭候在门外的老宋放进门里,很快大头又开始听到那厮打声了。
突然,大头在那厮打声中,像燃烧的一团火,使他亢奋颤栗,他在床上辗转着,终于石破天惊一声飞响,一种炙热的泉涌在他体内奔泄而出,他只感到全身又畅快又疲惫。
有了这次以后,那重复无数遍的厮打声便对他是一种折磨了。一夜夜地折磨,使大头面色枯黄,两眼虚肿,大脑空白一片,满脑子里都是那种单调的厮打声,大头觉得自己要死了。
又是那一个夜晚,大头终于忍无可忍操起枕下的菜刀,向那诱惑的声音扑去,马婆子惊呼一声,把他抱住了,老宋仓皇逃遁。
马婆子跪在他面前,惊惧万状地说:“大头哇,妈都是为了你呀,这么多年吃的喝的,是谁给的,你知道么?”
大头觉得一阵恶心,“当当啷”一声把菜刀扔到了地上。
那一夜,大头蒙着被子泪流不止。
从那以后,夜晚老宋再也没有来过。
有一天大头放学回家,发现里间房门从里面插死了,他预感到了什么,抓过菜刀,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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