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梦的边陲》第181章

御火守卫说话很慢，声音粗犷，“它一直在那。”
祝贺贺走近那棵树，它看起来很普通，放在这样的树林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它，反而会离的远远的。祝贺贺略一思索，伸手在岩浆上轻轻一点，竟然一点都不烫，反而出现一圈能量波纹，看起来就是这里了。
“有人来了。”御火守卫突然架起自己的武器，虎视眈眈的望着林子深处。
一记高阶能量炮急速飞出，猛地轰在了御火守卫的胸口，御火守卫大吼一声，沉重的身子飞了出去。
从林子里开始涌出更多的人，它们无不狰狞的看着祝贺贺，它们原本都是附近城镇和蔼可亲的NPC，万万想不到，等它们拿起武器的时候，一个个会化身恶魔，成为玩家的梦魇。
“没有人能小看御火守卫！”御火守卫突然乍起，狂吼一声，但听得雷神阵阵，乌云密布，从云层中开始出现亮光。
“快进去！”御火守卫拦在了祝贺贺和那些NPC中间。
“你这个叛徒！”对面有NPC叫骂起来，“你是我们的耻辱！”
“他是BUG，快禀告辛达尔王，BUG找到了！”
祝贺贺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那个能量波纹，但是他还是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是我？”
御火守卫却憨憨的回了句，“本来就是你。”就在漫天火雨中朝那些NPC冲了过去。
*
进去之前，祝贺贺想过这里面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可能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像龙谷那样的超自然环境。也可能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类似于古老图书馆之类。
但是，他没想到，这就是一条通往悬崖的路。
路两边什么也没有，或许可以说是虚无，目所能及似乎能看的很远，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远处影影倬倬，仿若高楼大厦，又仿若众生芸芸。
勿怪祝贺贺无知，斯克里格对他的设定就是个四肢发达的体育生，他不知道这里其实就是整个宿命的旅行的中心节点，宿命中一草一木、任务、职业、奖励、怪物皆来自于此。别看它只是最简单的星型结构，但往往最简单的，才是最复杂的。它看似不堪一击，却比所有的结构都更加稳定，足以负荷整个宿命的旅行庞大的服务器。
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它作为控制中心，一旦有人做点什么，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斯克里格又给它加了另一剂猛料，它会格式化全球所有网络和系统，到那时，所有的AI、外星信息都将汇入无声无息的网络浪潮，成为无数数据代码中的一个1或者0。
这些，祝贺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懵逼。
啥意思，斯克里格让他进来干什么？跳崖的么？
站在崖边，这个山崖做的真是粗糙，全是拳头大小的马赛克，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悬崖。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祝贺贺朝崖下看了一眼，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这里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卡位面了吧？他如此想着，之前玩游戏，很多人喜欢卡位面打BOSS通关，或者抓宝宝之类的，但是还真是头次听说卡位面拯救世界的。
祝贺贺尬笑，却更加迷茫，斯克里格到底让他进来干什么的？这里确定就是BUG无疑，他想了想，突然朝虚空之地迈出了一条腿。
坠落，能让他保持理智。当初斯克里格说的这话，他不明白，但或许就是为了现在。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操作台前。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按钮，但是最显眼的就是正中间的一个红色按钮。
红色按钮上方的标签上写着：按下去。
祝贺贺在操作台前站定，犹豫的盯着按钮，他不是不敢按，只是害怕按了之后会出现的后果。
斯克里格最后都没有告诉他，到底格式化后他会不会消失，虽然他说不会丢下他，但是祝贺贺已经不敢再信了。
这时候，操作台前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大概两秒钟后，斯克里格的面容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祝贺贺惊呆了，他呆呆的看着屏幕上的斯克里格，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泪水瞬间爬满了脸，那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可是，为什么越看越陌生了呢？仍旧是那坚毅的面容，仍旧是那阴鸷狠戾的眼神，可是……为什么感觉那么陌生了呢？
“斯克里格……”祝贺贺低声说道，“斯克里格，你都不打算再见我一次么？”
屏幕里的影像似乎是早就录好的，所以不会给他任何回应，斯克里格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外面的他，开口说道，“贺贺，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一定能找的到，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按下去，你只要按下去，我们就胜利了，剩下的人都会安全离开游戏。”
“不……你到底会怎么样，你还没有说。”祝贺贺摇头，迫切的扑了上去，想让自己能触碰到屏幕里的那个人，可惜，他只能摸到一面冰凉的屏幕。
屏幕里的斯克里格说到这里，似乎也卸下了担子，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敛起了锋利的刀刃，只剩下了温情。
“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贺贺，虽然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希望你不会介意。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你只有按下去按钮之后，我才会说。”
我靠……
录像到这里就暂停了，似乎就在等着祝贺贺的下一步动作。此时此刻，祝贺贺已经确定这就是个阴谋了，可是他除了听从没有任何办法，这种心碎的无力感令他感到崩溃。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逼迫他，从来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到底是把他当人，还是当智能造人？斯克里格，他根本就不爱他，如果爱他，就根本不会这么不尊重他！
“你就是仗着我爱你……所以你，为所欲为！”祝贺贺心痛不已，癫狂着狂喊出来。
“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祝贺贺怒不可遏，干脆对着红色按钮直接拍了下去。
【系统公告】
现在时间是2050年12月25日23：59分，宿命的旅行将在一分钟内彻底关闭服务器，请玩家在这一分钟内尽快下线，不会有任何惩罚措施，请勇士们立刻下线。
宿命的旅行迄今为止，发行已有十年，真心感谢这十年来所有勇士的陪伴，我们和你们一样，从不认识到认识，从初学者到精英，大家结伴而行，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一片又一片地图，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把酒言欢，一起为了一件史诗装备彻夜奋战，一起为了一个神秘的任务而翻山越岭。经历团战，经历生活，经历事业的起起伏伏。
这里曾经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幻想的未来，是你们和自己心爱的另一半一起共处过无数个日夜的，谈过的梦想。
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宿命很感谢，这十年，有你。
生活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尚在现实。
现在，速度！下线！
祝贺贺愣住了，他发现世界上被刷屏了，刷的全部都是再见。
大家都选择了相信，也许这是最后的一缕希望的阳光，谁也不想错过，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说再见。
出了游戏，来到现实，谁也不认识谁。昔日的战友变陌路，曾经的爱侣天各一方。
祝贺贺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也爱这个游戏，他在这个游戏里认识了那么多的朋友，可是他连完整版的游戏都没玩过，一天都没有体验过，他还没有打过天梯，躺赢了一次战场，还没有体验过开荒，还没有下过史诗副本，他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
这游戏就要关了。
他连说句再见的资格都没有。
“贺贺，下线之前，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你。我好想陪你一直走下去，在游戏里，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我对你撒了这个弥天大谎，连神明都看不下去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自己的智能造人，刚开始我想，只不过是我的一段记忆，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不同，令我着迷。”
屏幕上的录像又开始播放了。
“你活的像一个真正的人，比我强的多，你真的活成了我想过的那种样子，我羡慕你，很羡慕你，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贺贺，原谅我骗了你，你会成为更好的你，然后……遇到一个更好的人，那才是属于你的人生。”
祝贺贺抬起脸，泪眼婆娑的看着屏幕上的斯克里格，他在笑着，温和的笑着，一如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特别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