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黎明》第39章


“在哪儿演?北京音乐厅?”
“不,国家歌剧院。”
“哦。”黎远望知道是在长安街上的那个离人民*不远的大型歌剧院。“那儿的音响效果可挺棒的。”
“对啊。”江离的气似乎完全消了,反而跟他讨论起歌剧院的音响效果来了。
说了一会儿功放,江离看了看表:“哎呀,好了,我得走了。你别来,我不在家。”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着也得夜里十二点了吧。”
“行,那我十二点去找你。”
“随你便。”江离边穿外套边往外走,将电话信息转到自己的手表上。
黎远望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问:“哎,江离,你最近看见过依露逊吗?”
江离的脸色一变:“怎么?你找她?”
“我想帮英翔找找他。”
“你那个朋友?”江离冷哼一声。“你让他去死。”
黎远望叹了口气,心里嘀咕,他离死也不远了。
江离进了电梯,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问他:“英翔干吗自己不找她?”
“他……又病了。”
江离不屑地又哼了一声:“嘿,他倒真是多愁多病的身。”
黎远望有些无奈,只好干笑了两声:“唉,你以为谁都像你老公这样是国防身体?”
江离大怒:“你皮痒了吧?你说你是谁的老公呢?”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是未来的,好了吧?”
“哼,恬不知耻。”
“不知耻才能勇往直前嘛。”黎远望嘻皮笑脸地说。
江离终于忍俊不禁:“你这个人,虽然弱智,倒也有些歪理。”
黎远望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才认真地问她:“不过,我是说真的,你最近看见过依露逊没有?”
“没有。”
“真的?”
“她早不在北京了。她是春节的时候走的,到现在都没消息。”
“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她上个月给我发来了最后一篇稿子,就再也没有消息了。邮件上说是马上要到没有现代化的地方,荒凉的原野,不会再上网。”
“哦。她……发来一篇什么稿子?”
“《爱别离》。是篇散文,我给发在扉页上了,做得很漂亮。”江离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替英翔问问而已。”黎远望赶紧解释。
江离出了大楼,上了自己的车,往外开去:“好了,你自己去网上看我们的杂志吧,那篇文章在今年的第三期上面。我要开车,不跟你说了。”
“好吧。晚上我去找你啊,你可别忘了。”黎远望切断电话,又呼叫自己的电脑助理。“阿媚,替我找《城市幻影》这本杂志今年的第三期,账号、密码不变。”
阿媚立刻说:“找到了。”
“有《爱别离》这篇文章吗?”
“有,作者是依露逊。”
“对了,就是这个,给我念出来。”
阿媚用那种设计好的柔媚的声音念了出来:“一转眼,便又是春天了,风卷着柳絮细细碎碎地从眼前飘过,轻灵幽黯的小雨纷纷扬扬地一直下到枕边、梦里。悄立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点灯火,不由静静地想起你。……”
听着听着,黎远望放慢了速度,然后一转弯,向九五一医院驶去。他边开车边急急地说:“阿媚,替我找阿武。”
“好。”
不一会儿,阿武的声音就传来:“黎先生,你找我吗?”
“对。阿武,很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一直都没有英先生的消息,也找不到他。”
阿武的声音似乎显得闷闷不乐。随即黎远望便暗自好笑,电脑怎么可能有个人情绪?不过,他还是安慰它道:“英翔有些事出了远门,暂时不便联络你。不过,他现在在生病。”
阿武似乎吃了一惊:“真的吗?他生的什么病?住在哪里?让我看看……啊,有了,他在九五一医院……哦,他的病可真够重的……”
''
黎远望反而大吃一惊:“你侵入了九五一医院的网络?”
“算不上侵入吧,只是进去看了看,而且,我只找英先生的病历,方向性十分明确,没有看其他任何东西,不算侵犯他人隐私吧?”阿武的声音很天真,但显然思维已大有长进了。
黎远望没有发觉阿武的成长,只是觉得它说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也是。”
“那,黎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阿媚,你把刚才那篇文章《爱别离》给阿武传过去。”
“是。”阿媚答道。
只一瞬,阿武便说:“嗯,我收到了。”
“好,阿武,你那儿有依露逊的声音文件吗?”
“有,我有她与英先生的几次电话录音。”
“好,你去找到她的声音,然后用她的声音来念这篇文章。”
“没问题。请稍等。”
过了大约两分钟,阿武说:“黎先生,我做好了。”
“好,先念给我听听。”
于是,依露逊那种低沉缓慢十分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一转眼,便又是春天了,风卷着柳絮细细碎碎地从眼前飘过,轻灵幽黯的小雨纷纷扬扬地一直下到枕边、梦里。悄立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点灯火,不由静静地想起你。……”
黎远望已经到了医院。他将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坐在车里,凝神听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阿武,再放慢一点,轻一些。”
阿武又调整了一下,重新念出来。
黎远望很高兴:“好,就这样。”
进了医院的特别医疗部,黎远望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守在门口的警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谁,这才让开,放他进去。
英翔仍然昏迷着,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只剩下了一层皮蒙着一副骨架,看上去可怕至极,完全没有一丝生机。
都快两个月了,英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黎远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使不上劲。
他去问过父亲的好友桂森院长,桂森却没跟他多解释什么,只是告诉他,英翔伤得非常重,身体的各部分系统已经完全崩溃,需要重新修复,或许此时的沉睡是件好事。另一方面,英翔的心理和大脑也伤得不轻,所以也不排除他根本就不想再醒来的可能。
这可把黎远望给急坏了。
黎盛看见他那毛燥的样子,只是皱紧了眉,倒也没有训斥他,只是告诫他,看望英翔的时候,不要出声,不要开灯,总之不能制造一点有可能会刺激英翔的因素。
现在,黎远望决定试试自己的法子。
他看看四周,见病房内外都没有,于是轻声对着手表唤道:“阿武。”
阿武的声音传了出来:“黎先生。”
“嘘,小声点,把你的声音调到B6级。”
阿武的声音立刻便像耳语了:“现在行了吗?”
“好,就这样。你能用医院里的播音系统,但是只在英翔的病房里讲话吗?”
“让我看看医院的结构图……音控系统图……嗯,黎先生,我可以悄悄切入医患对讲系统,只在英先生的病房里说话。”
“太好了。另外,你要记住,每天晚上,等这里全部没人了,你再对英翔念那篇《爱别离》,就用刚才我们定好的声音。”
“行,我记住了。”
“每晚念三遍。一遍之后,停三十分钟,再念一遍,如果有人,就暂停。”
“是,黎先生。”
黎远望探头往门外瞧了一眼,见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关上门,对阿武说:“现在,阿武,你先念一遍试试。我听听效果。”
于是,依露逊悠远的声音缓缓地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一转眼,便又是春天了,风卷着柳絮细细碎碎地从眼前飘过,轻灵幽黯的小雨纷纷扬扬地一直下到枕边、梦里。悄立黑暗中,看着远远的一点灯火,不由静静地想起你。
这样的沉寂,仿若我已到了另一个世界。眼前一脉长长的空巷,把我的惦念流到人世。你在人声喧哗的世间,是否幸福?是否快乐?可否听见我心中诉说了一生的故事?
寒夜里,远远的有一盏孤灯。回忆往事,是否也如在这孤寂的黑夜,瑟缩在冷雨中,看着遥不可及的灯火,想象那灯下温暖的情景?
我们的一生,是否都会在孤独和寒冷中度过?
可是我忘不了你的笑容和叹息,如阳光、清风、小雨。麻木中等待了千年的手握住你,喜悦中疼痛的感觉骤然苏醒。
爱上你,生命中便充满无奈,历尽沧桑。我的心就如子夜盛放的昙花,别无选择的,老去。
在这冷冷寂寂的夜里,我是如此绝望地看向黑暗,看向远远远远灯火辉煌中的你。闭上眼,你的音容笑貌如此真实,仿若就在眼前,伸出手去,却只握住一川烟雨。
为什么我如此爱你?
近日我常想到死。
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过,我是活不长的。
我希望死后能变成群山中的一棵树,永远不再飘泊。
如果人真有来世,我愿变做太阳,无论云遮雾挡,无论星空迢遥,永远都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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