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无戏言》第19章


云霄殿金碧辉煌,陈设的用具皆是上等,但因天帝喜好太少,所以置放的东西不多,宿遗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书案上压在文书底下露出的半截书签。
翻开堆叠的文书,才看清书签的原貌竟是一只梨花,用了龙凤一族特殊的法术,哪怕梨花里面的灵气散尽,仍保持了原貌,没有一丝损坏,被人细心的夹在一纸陈旧的文书里。
文书被损了一半,像是被法力生生划成两半,字迹也被晕染,宿遗用了全数修为方才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是昔日月神谣歌的婚书,婚配的是谁,婚定的日子,不在这半纸文书内。
是谁他不想去深究,母后已去,左右这些都是父辈的旧事,宿遗施法还原了书案上的一切,没再等天帝,又折回了天罚宫。
天罚宫内,逢诵已经醒了,宿遗不在也没问,独自看起天条来。
“我不过去了一趟云霄殿你便醒了,当真是少眠。”
蓝衣墨眸抬头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白衣太子。原来是去了云霄殿。
“在其位谋其职,怎么能偷闲太久。”清冷的声线里飘过一丝波动,白衣的宿遗已经在身旁坐下。
淡淡的荷香飘进心间,耳畔响起温润好听的声音:“看了这么久,不头疼吗?”
这等数量的公事,倒还不至于让逢诵头疼:“还好。”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接着额间就传来暖意,宿遗学着平时他所做在给他揉按,虽是头一回,但舒适度真的没的说。
宿遗抬着手给逢诵按了一阵,就被逢诵拿了下来,想是怕他这样举着,手臂会酸疼。
宿遗空下来的手,又伸去桌上将法度天条拿起递给逢诵,蓝衣仙君顺手接下,细细阅读。
宿遗也拿起一本闲书随便看着,天界的闲书记载的都是些神仙的风流事,宿遗翻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想放下,觉得还不如那些生硬的天规。
这五百年他是怎么待下来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不自觉的往旁边看去,一个人时,习惯了闲云野鹤到处走,有人陪着时倒舍不得日晒雨淋了,只要看着这双如墨的眼,就想靠近,说不出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这双眼睛可以陪自己很久很久,厌不了,舍不得。
被盯得太久,逢诵也看了过来:“怎么了?”
四目相对,也不知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宿遗的眼睛闭了又睁,语气坚定地道:“逢诵,明日我陪你去吧。”
墨眸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拒绝,也肯定的道:“好。”
这五百年里,每隔一百年,逢诵都有一天会向宿遗告假,独自离开天宫,去做什么,逢诵没说宿遗也没问,人人都总会有点自己的私事,他也由着逢诵,等他主动说的那天。
可五百年里,他没等到逢诵开口,有一次却偶然瞧见了。逢诵那日独自外出,宿遗恰好落了闲就去了泠月湖底度化那个执念太深的若何将军,在回来的途中看到站在昆仑山下跪拜的逢诵,那虔诚的模样,像是在祭拜什么人,宿遗就干脆停在那里等逢诵。
后来逢诵欲言又止的,宿遗也没介意,只道想说的时候便说。时到今日,逢诵依旧没说,但也什么都没瞒着,宿遗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昆仑山上应该有对逢诵十分重要的人。
如今又到了祭拜的日子,宿遗想陪他一起去。
昆仑山下,逢诵朝山上的方向,跪下行礼,宿遗也跟着跪拜。
太子宿遗,这一生不跪天不跪地,却甘心跪这昆仑山。一拜下去,宿遗忽然握住逢诵的手,一起跪完三拜。
跪的干脆,起的也利落。逢诵为宿遗拂去腿间衣物上沾的尘埃与碎屑,却意外的遭到了头顶上方那人的调笑:“方才咱们这样,像不像凡间的拜天地?”
宿遗是存着什么心思说的这句话他不知道,他只看到弯腰的那抹蓝站了起来,拧着眉头道:“不要胡说。”
宿遗也不在意,依旧笑着,“好好好,我不该在你祭奠先人的时候胡言乱语。”
逢诵停住,问:“你为何不问我祭拜的是谁?”
“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宿遗收起笑,正色道:“不过,我能问一句别的吗?”
逢诵转头看他,“嗯?”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何时阻止过你问什么?
“为何五百年了还不能说?”
“还不到时候。”逢诵道。
宿遗继续追问:“何时才算到时候?”
逢诵想了想,“时候若是到了,师尊会来找我的。”
“师尊?”宿遗一惊,“此事与戚离神君有关?”
“是。”
得到一半答案后,宿遗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法度天条那部分已经看完,剩下的,就比那些有趣多了。”
“天罚宫的造册,一成是法度天条,九成是被处置的神仙卷宗。你说的有趣,就是剩下的那九成?”
那些法度天条他和宿遗看了好些时日,现下还有九成的卷宗。从前天罚宫一直都是降羽天尊管理,那些卷宗记载后就搁置在一边,从未归类整理,如今他们接受,怕是有诸多麻烦在里面。
宿遗笑笑,“呃,原来天界已经处置过那么多神仙,倒是让我意外。”
“。。。”
两人拿着些天宫的话题打趣,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前来祭拜带的东西。
却不知后方的竹林里,藏匿着一抹红影,面上哀婉,眼里也带着伤:宿遗,五百年了,你何时才愿转身看到我?
折欲像他的母后,通体鲜红,是火狐的血脉,只有尾巴上带了一抹金色,藏在葱翠的山林里,本只要随意扫一眼就能轻易发现,可眼前的太子与仙君,笑得灿烂十分惬意,哪里会发现身后的狐族少主。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已经远去,折欲还站在林子里独自出神。
“大哥!大哥?”一只白狐在林子里飞奔,跑到折欲身前就变幻了人形,欢喜的叫着。
收回前视的目光,折欲侧目看着身边的少年,敛去眼里的哀伤,道:“折心?你怎么来了。”
折心,狐族的小少主,与折欲不是一母所出,但两人感情不错,折心喜欢缠着折欲。
折心没有回答折欲的话,就着刚才折欲落目的方向看去,转而又看了回来:“大哥在这发呆,是在看天界太子吗?”
被看穿的折欲也不恼,嘴角噙着笑道:“没有,四处走走罢了,倒是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仔细父王罚你。”
折心毕竟还小,话头被折欲一挑便绕过去了:“这回不是偷跑,父王恩准的,我同父王说新练会了隐身术要给大哥看,刚好大哥不在,我就找了出来,父王瞧见了也没拦我。”
“你啊,既然如此就回去吧,刚好看看你最近有没有用心修炼。”对这个弟弟折欲也有些头疼,真的对他的练会一说不抱希望。
果然,折心听了大哥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大。。。大哥这是什么语气,不相信折心吗?”
折欲无奈的扶额,“没有--大哥怎么会不信你。”他这个弟弟,修行的天赋仿佛天生被鸡啄过般,实在。。。
“真的吗?”小折心可怜兮兮。
“。。。真的。”
“那就好。”折心立即笑逐颜开,“那大哥指点指点折心如何?”
如果遇见宿遗那年如沐暖阳,分别那年搔首踟蹰;
“你啊,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吧。”
如果再相逢是冷若寒冰,那。。。
“好勒,大哥看我的。”
折心就是那三百年里,唯一的温暖。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日,太子与仙君都告了假,逢诵在天宫多年,许久没回盈泽墟,宿遗寻思着该去盈泽墟探望戚离神君,刚与逢诵说了个头,就被否决了:“师尊不在盈泽墟,去了只是徒劳。”
“嗯?”宿遗有些好奇,逢诵日日忙着,又怎么会这么肯定戚离神君不在盈泽墟。
逢诵出言解释:“人间此时正是百鸟出巢的季节,师尊必定在凡间。”
宿遗记得逢诵说过,戚离神君在寻一孤鸟,“难得今日告了假,不如我们也去趟凡间吧。”冬去春来,百鸟出巢,也是一番不错的景色,与逢诵一起去瞧瞧,听起来不错。
“好。”
宿遗好像没在逢诵口中听过,对他说不好的话。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在天际划过,眨眼间落在洞庭湖畔。洞庭湖宿遗并不陌生,从前他可是再三踏足了这里。湖畔琴声回荡,不绝于耳。身形落定,两人双目望向湖心,就看到一抹不张扬的红。
宿遗笑道:“还真是巧啊。”湖心中央,恰好是戚离神君在抚琴。
逢诵点头,看着湖心,湖四周的鸟听着琴声飞来,落在湖中的亭上,戚离弹奏的,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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