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无戏言》第23章


宿遗再问:“你保下了那个凡人?”这个保,不仅是保他人间安宁,更有他父亲风神的报复。
提到那个凡人,鸾陈眉眼间染上了笑意。
又是这种笑容,宿遗一直都不明白,是什么力量,让一个神仙甘愿抛下一切去追寻。
“他现在很幸福,用不了多久就会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哪怕我肉体凡胎,只要我活着,父亲是找不到他。”鸾陈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那个人了,时到今日,他也不需要去追究这些了。
“鸾陈此去,再无重返天宫之日,宿遗殿下,逢诵仙君,二位保重。”鸾陈的声音虚弱无力,可生来的桀骜与话语里传达的善意与恭祝,宿遗与逢诵都听得清楚。
宿遗颔首,放天兵他们过去,亲眼看着天兵将人投进了轮回镜,从此天界再无鸾陈少神。
逢诵与宿遗回到太子宫时,夜神已经布了两轮夜色。到内院时,宿遗没让逢诵回水天一色,拉着他进了孤芳自赏。
宿遗走到书案后的暗格前,拿出一坛陈年的梨花酿,那是第一年酿制的,一共五坛,送出去两坛,这么些年,喝了不少梨花酿,最初的那三坛,两人一直没动。
除了一坛梨花酿,宿遗还拿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斟满,就着窗外透过来的月色,两人对酌。
宿遗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逢诵,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傻子?我母后是,为了父帝禁锢在天后宫,最后身归混沌;”
“若何将军是,入魔障之痛,囚于湖底之苦,母后死了他都不肯解脱;”
“戚离神君是,为了那一只孤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满怀希望,又落了一场失望;”
“鸾陈更是,为了一个凡人,废了法力除了仙骨,若非他是风神之子,怕是连命都没了。。。”
“到后来,我发现孤独的天帝也是,你知道吗?我以为至少,父帝是聪明的。”
宿遗的脸上有了醉意,逢诵忽然有些心疼他,放下酒杯过去扶他,手刚碰上他的,宿遗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你知道吗?云霄殿的书案上,有一支梨花签。。。父帝很用心,护的很好,”说到那只梨花签,宿遗迷醉的面上闪过惊慌:“母后入天宫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那支梨花签。”
“戚离神君有一片梨花林,还用上自己的心头血灌养,哈哈哈。。。父帝也藏着梨花签,你说。。。”
“宿遗,别想了。”宿遗越说神识越崩溃,逢诵不忍他这样。
“你说他们求什么啊?什么都求不到,什么都没有。。。”
“逢诵,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我不想做个为执念孤苦的可怜人。。。”
逢诵取下宿遗手中的酒杯,将他扶到榻上,想为他散下发丝,抬起的手还未碰到就被抓住,转眼又被宿遗拽到了床上,紧紧的抱着。
宿遗抱过逢诵很多回,浅浅一抱或紧紧相拥,逢诵都不曾回应过。
“逢诵,我不要太子妃。。。”耳畔是揪心的喃语。
逢诵忽然想起,从前宿遗说过,他什么都不需要求,只想晚点继位。
他不想继任天帝之位。
逢诵轻叹一声,抬手抚平宿遗皱着的眉,终是忍不住在他额间落上一吻。
“不会的,宿遗,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荷香就在鼻翼之间,逢诵的面上终于不再冰冷,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像极了温文尔雅的戚离神君。
是什么让宿遗成为一个合格却又藏拙的太子殿下?又是什么让宿遗看似风光实则孤苦?或许是在旁人的羡慕中发现天帝对天后敬而不爱,或许是看到站在顶端俯瞰万世的天后背后悄悄落下了泪,或许是天后突然寂灭,或许是天界众仙的阿谀奉承让他觉得可悲,亦或是因为折欲。。。
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是过去了。
宿遗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手臂依旧紧紧抱着逢诵,逢诵就让他这么抱着了,但到底不忍心这样压着他一晚,稍微动了动,将两人掰成侧卧的姿势,就这样睡了。
许是宿遗昨夜微醉时就被逢诵制止了再喝,第二天早上,宿遗先醒,头也没以前醉酒那般难受,察觉到怀中抱着个人,大吃一惊,待看清是逢诵时,更是大骇,别过脸去闭着眼平静自己的呼吸。
逢诵浅眠,宿遗一有动静他便醒了,察觉宿遗的异样,掀开锦被准备下榻。
在起身那一瞬,宿遗伸手拉住了他,“再陪我躺会吧。”
逢诵来不及点头,又被抱了个满怀,双双躺在榻上。
宿遗贪恋般闻着逢诵身上似有如无的气息,千言万语都在心中:若是此生只做太子该有多好,任性也好,胡闹也罢,身为太子,我才能选择,不择妃立子嗣,有你陪着,可以慰藉,可以取乐,可以一起痛,一起喜,胜过父帝拥有的一切。
逢诵安静不语,只是听着宿遗的心跳声,陪他躺着。陪他,是这几百年里,他唯一做过的事。
最后,逢诵打破了这份宁静,“头疼吗?”宿遗抱着他好一会了,见他还没起身的想法,以为他因为饮酒而不舒服。
“没有。”宿遗的脸贴在逢诵肩膀的衣襟上,许是贴的太紧,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瓮声瓮气。
听得逢诵脸上泛起笑意,“言和应该过来找长息交接了,还不起吗?”逢诵的言下之意是,宿遗你该起来批阅奏疏了。
“。。。”果然太子殿下也不能任性啊。“起吧。”
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穿衣声,门外的长息松了一口气,殿下终于起了。
逢诵推开门,让长息进来放早膳,“逢诵仙君晨安。”
“嗯。”逢诵应了一声,准备往外走。
“不用早膳了吗?”宿遗依旧穿着一身白衣,越过长息问准备去天罚宫的逢诵。
“不用了。”
逢诵去的快,宿遗一个人在孤芳自赏吃早膳,吃完后,让长息把奏疏拿来。
“今日又有哪些琐碎的事?”看之前宿遗问了一句。
“殿下放心,今日的奏疏不多。”
连着好些日子,天帝云霄殿的奏疏一大半都送到了太子宫,每每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宿遗完全有理由怀疑父帝这是在罚他。
长息把奏疏递过来,确实是不多,封赏的,添乱的,算起来就十几本,不由得让宿遗起疑,“云霄殿出了何事?”
长息思及方才言和的神色,猜测道:“言和来送奏疏时,天帝正在召见断命神官,许是天宫哪位位高的神仙即将历劫。”
“历劫?”说到历劫宿遗就想起了一个人,“说起来,若何将军历劫,就在这两百年了。”
“你去将我的护灵衫找来。”宿遗吩咐道。
护灵衫,是昔日一位凤族天帝为救先天不足受不住天劫的太子,以半数修为倾注在自身灵羽上,化为庇佑穿戴在那位小太子身上的一件神物,用来保护小太子成长,同时可保仙体不被天劫和同源法术伤到根基。
此后,这件神物就被传给每一位太子,十万年前此物本在大太子戚离身上,自小殿下灼华诞生后,戚离便将此物送给了灼华,到如今,在宿遗手上收着。
父帝怎么会这么早就召见断命神官,断命神官究竟算到了谁要历劫?到太子宫送奏疏一事并不急,且今日奏疏不多,父帝为何在云霄殿有要事时让言和离开?
不对,父帝这么做,倒好像是特意支开言和,可言和谨慎,口风紧的很,这天界应该没有谁的天劫需要避着他,除非,是天胄的天劫。
预知天胄的天劫有违天道,每算一次,悉知者皆会被天道反噬,除了断命神官和天帝,几乎没有神能受得住,难道父帝是为了保护言和才支走了他?
可天胄的天劫,据他所知,最近应当没有哪位需要历劫才对。
宿遗还在推测间,长息已经将护灵衫找来。
护灵衫是件认主的神物,没有固定的形态,根据每位太子的喜好化作一件衣物,到宿遗手里就是一件雪缎白衣。
从承袭太子位后,这件护灵衫就成了藏品。宿遗想,既然他度化不了若何,不如用这个保他安然无恙,可还得想个法子让对方接受。
宿遗让长息将护灵衫搁置在房里的屏风上,吩咐他另一件事:“你替我去看看,云霄殿断命神官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长息的办事效率很快,等断命神官从云霄殿出来,立即上前将人逮住,三言两语的打探消息。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天帝下了命令,断命神官也不愿多说,只说大概是有惊无险,已经找到对策。
宿遗听了这些,稍微歇了心思。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天界近百年十分热闹,天帝举办了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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