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第36章


王城巍巍,城外芥草青青,马蹄踏青泥,车辇摇金铃。
竹青炽下去车辇,伸手牵车中童子:“缙云,到了。”
沈缙云扶着他下辇,草没小腿,走得吭哧费力,骏马膘肥,竹青炽体贴的着人另寻小马予沈缙云。
宋卿凰在马上远远见他过来,拱手一礼:“公子别来无恙?”听闻他以军功爵封官大夫,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当真是前途无量。
竹青炽回身略礼:“劳王姬挂念。”
沈缙云随人还礼,竹青炽摆手示意王姬:“从弟缙云。”
沈缙云心不在焉的昂首看天,莺飞纸鸢,随风远飏到青山之外,宋卿凰亦随他看去。
沈缙云只顾揪兄长衣袖,指给他看,却没个应声,撇嘴闷声:“没了。”
竹青炽望向天际,可惜那纸鸢飞得远了,看不清。
沈缙云这才打量起马上之人,窈窕英姿,远比纸鸢动人,久久凝视,不禁脱口而出:“王姬好美。”
宋卿凰只当是童言无忌,着青鸢去取纸鸢,笑道:“令弟,甚是可爱…”
虽说教养一处,先生也十分严谨,却管不住沈缙云的心思,竹青炽暗叹了一口气:“从弟少不经事,惹王姬见笑。”
宋卿凰倒觉有趣:“无妨,公子赛马否?”
待随从将马牵来,竹青炽伸手抚着马鬃说道:“王姬相邀,哪有推拒的道理。”瞥了一眼后头的矮种小马,不太放心的问道:“缙云是要独骑,还是与为兄共骑。”
沈缙云奔向小马,跃跃欲试的说:“我自己骑!”竹青炽一踩马镫翻身上马,沈缙云拽着马鞍,硬是跨不上去,急道:“青哥,我上不去。”
竹青炽听他一通抱怨,俯身提人上马,还是两人共骑。
沈缙云扯了缰绳靠后挤到他怀中,竹青炽伸手将人按住:“坐好。”
见沈缙云抓了缰绳里端,竹青炽振臂一甩,轻松将那双小手甩落,勾起嘴角,迎风启笑,沈缙云则有些不忿。
宋卿凰一夹马腹追上,与人比肩:“不妨同我打个赌?谁先到野中海子便胜。至于筹码,公子说当是何物?”
竹青炽侧首看她仍未收笑:“王姬想要些什么,若我赢了,择日嫁我府中如何?”
沈缙云借机插话:“嫁到府中,可以嫁给我吗?”说完自顾笑着接宋卿凰的话:“要是输了,我把青哥许配给你,他去公主府,就不会管着我了。”
宋卿凰额上青筋一抽,这孩子打的倒是好算盘,扬鞭催马疾行,将前话不提:“那便听令弟的,若是我胜,迎竹公子入翥凤,可好?”
竹青炽一口答应:“好。”
竹青炽携带幼弟,再是骑术精湛,到底稍逊一筹。
宋卿凰可谓是女中豪杰,不可小觑。
到了地方,竹青炽翻身下马,独留幼弟一人在高头大马上,算是对他方才的胡言乱语小作惩戒,竹青炽立身草野,风动衣袂,纵目远望,悠悠说道:“王姬备嫁罢。”
第28章 武曲(三)
沈缙云孤零零的骑在马上,紧捉马鬃不敢动弹。
宋卿凰翻身下马,远望水天一线,日沉海中,洒下金光一片,俯身拾起石片斜掷入海,点水连跃,很像样子,掩了笑意回头看他:“凤皋虚位以待,便请君主位。”
竹青炽眼中映着天边霞光,熠熠生辉,风扬发舞,立人如玉,不知在沉思什么。
宋卿凰扭头见沈缙云一人伏在马上,可怜的很,劝道:“小孩子说话本不做数,回去罚他便好,留他一人,不怕他摔了?”
沈缙云小心翼翼的拉着缰绳跟上来,口中哀声:“青哥,别丢下我…”尾声绵长,像一根羽毛拂过心头。
竹青炽终究不忍,旋踵迈步,举手将人自马背托抱怀中,沈缙云顺着他的脖子根滑下地来。
婚姻之事不外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换了旁人做王姬,于竹青炽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夫妻应要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他与王姬性子不和,能否长久呢。
松手将沈缙云放下,竹青炽背对着她,疑虑难消,下意识摩挲着沈缙云的发髻,那一瞬,忘了君臣之礼,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对我,可有一丝动心?”
宋卿凰一直在等他回复,声音消散于空中,怔神石落,滚入水中,原来,他还是在乎的:“日久见人心,竟没看出来?”
沈缙云兀的出声打断了二人:“别揉啦!发髻乱了就不好看了!”
竹青炽伸手敲了他额头一记,眼中满是放纵的笑意:“男儿要什么好看。”
沈缙云牵了他的手来,不好明说,拿指头在他手心比划“真要娶她呀。”
大风起,掠荒原,竹青炽伸手替沈缙云拢了衣襟:“以后没人管你,还不开心?”
沈缙云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我终究还是要做夫妻,有些话却永远也说不出口。
为这事,沈缙云一连焉了好几日,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剑术课上竹青炽怕误伤了他,收剑与沈缙云对坐水榭,问道:“怎么,不喜欢王姬当你嫂嫂?”
沈缙云着实喜欢她,可一想到她要成为自个嫂嫂,就开心不起来:“说不上来。”
沈缙云一向爱憎分明的很,什么时候会说不清喜恶,竹青炽想,沈缙云果然是长大了:“别想太多。”
“青哥,与我待在竹府不好吗。”他总以为,竹青炽与他待在一处的时间还很长。
“缙云,公与父命不可违,那个赌,也不过是顺势而为。”有没有,输或赢,结果都不会有多大区别。
沈缙云便是从这时开始,知道了什么是命,便是竹青炽也逃不过的命。
汴惠公二十三年,梁国进犯阳关,五胡卷土重来,王姬宋卿凰随军御梁,大良造及子战五胡。
汴惠公二十五年,汴公暴薨,谥号惠公,大良造归朝摄政,王姬宋卿凰持诏称制不称王,次年改元新建,称靖安公主。
新建元年,汴国大定,挥师东征。
新建二年八月,破蔡、齐,灭鲁、金四国。
新建三年九月,蚕食幽、燕两国,平汴梁大陆之东北,即班师回朝。
新建四年冬月,宋翊宸持国玺南面称帝,定元永嘉。
永嘉元年,帝改官制,以竹允诚为太保,爵封国公,加封靖安公主为镇国长公主,设国子监,以上将军竹青炽为国子祭酒,京中谣传镇国长公主与从弟沈缙云有染。
龙游浅滩,凰于飞天。
风云际会,焉知福祸。
镇国长公主府上,宋卿凰跪坐案前,平眉低声:“去请国婿。”
鸣竹殿后,剑阁四面的竹帘卷起,竹青炽执剑招招若行云流水,剑势摄人,小侍俯身道公主有请,竹青炽旋腕收剑入鞘,又是君子如玉:“让公主来见我。”再吩咐左右:“温两壶酒来。”
宋卿凰得了回复,匀息一叹,起身不慎拂落杯盏,杯碎水散,愣看了半晌,跨步离去,并未唤人去收拾。
到了剑阁,宋卿凰屏退左右,放落前帘落席与人对坐,湖风吹动竹帘,酒温香满四溢,亦若君子端方,忠厚骁勇,实不该为她所累:“夏子粲早朝参大人对缙云管教不严、德行有亏,齐、管附议。”
竹青炽侧目看帘后立竹,父亲常说,君子有节,意韧如竹,半生清正,今已年迈,却被子孙所累,污了清名。
缙云年幼,私下好与他攀比,这些年愈演愈烈,越发不可收拾,长兄如父,竹青炽亦觉自身教导有失,可他不明白,宋卿凰为何如此,或许是不想明白。
竹青炽执壶为她添酒:“缙云顽劣,有损公主清名,改日让他登门谢罪,至若夏与管齐,我自有主张。除了这些,公主还有什么要对为夫说的。”
宋卿凰再三斟酌,到底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我有喜了,一月有余。”
竹青炽闻言惊诧抬首,他们夫妻二人婚后聚少离多,难得有几日在京中,以往但凡有了身子,公主尽皆狠心去子,竹青炽当真不知,当真不怨吗?只道杀伐权谋为她所好,故是装聋作哑,放手让她逐鹿天下,这是他能做到最大的容忍:“公主,你不该。”
宋卿凰缩手揣到袖中,她确实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忍舍弃腹中骨肉:“今上圣意难测,虎符还后,吏兵二部之事我稍有插手。齐氏贪心,虽吃不下竹氏,也在圣上跟前煽风点火,你既已回京,便不再是与胡人打交道,多放点心思在朝中罢。”
“圣意何需再问,武作文用,其心昭然。他要我对他效忠,不若便折了我的臂膀,夏与管齐狼子野心,圣上如何不知,借刀杀人罢了。”竹青炽举杯尽饮:“一山不容二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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