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第49章


自个下棋,把小皇孙丢在一旁拽香炉玩儿,也不知太子妃去哪了,身边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宋凌看的胆战心惊,生怕那个小糯米团子一样的奶娃娃一头扎到香炉里去,忙上前将小皇孙抱开,语气不善的数落起那个不称职的爹来:“他才多大,你就不能看着点,让炉子烫着怎么办?”
宋曦闻声这才高抬贵眼看过来,从容不迫的说:“那就长长记性。”
宋凌当即拉下脸来:“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小皇孙抱着宋凌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哄道:“皇伯不生气,思儿乖。”
宋凌抚着宋思的背脊,缓和下语气,哄道:“皇伯不生气。”
宋曦见两人抱成一团,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
宋凌叫他这句话噎住,他确实不喜欢小孩,阖宫上下的孩子,没一个在他手底下讨过好,总不能说因为这孩子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所以才喜欢的吧,含糊其辞的说道:“宋思这样乖巧的小孩我就喜欢。”
“那我呢。”太子殿下一语惊人,宋凌险些以为自个幻听了:“宋曦,你是不是有病。”
宋曦眼都不眨,气也不喘的看着他说:“病入膏肓了。”
宋凌觉得有病的人可能是他,也许是他在做梦呢,眼见宋曦伸手过来,扣住他的手腕拉低身子,浅尝即止的吻了一记,把懵懂无知的宋思夹在中间,全然当他不存在。
宋凌回过神来,以臂挡唇连退数步,只觉脚下发飘,多年前那个不算太真实的梦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可他知道,那不是梦,只是他将它当做是一个梦,抛之脑后了。
此刻宋凌的理智炸成了一朵烟花,胡乱将宋思塞回去,三步并作一步,浑浑噩噩的回去王府。
宋曦在殿中无声的叹了口气,跟宋思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又跑了,宋思,你皇伯是不是个胆小鬼。”
世间怎么会有宋凌这样贪心又无赖的人,舍不下他们多年的交情,也不想承认曾越过的雷池和许下的诺言。
宋思没大没小的直呼父亲姓名:“宋曦是胆小鬼。”
宋曦看着那三岁的稚子倒像是成了人精似的,好笑道:“好小子,找你英明神武的皇爷爷去吧。”
宋思翻下坐塌,仰着小脸看宋曦:“爹爹,皇伯好像很怕你,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你说你最喜欢皇伯了,怎么还欺负他呢。”
宋曦将散落的棋子拣回棋盒,黑子白子都混在其中:“这不算欺负他,只是叫他明白,于情于理,都没有回头路让他走。”
人是他先招惹的,承诺是他许下的,宋凌原本做好了食言而肥的准备,却不想叫皇后当头棒喝,又叫宋曦吓破了胆。
他甚至不敢多看宋曦一眼,也不敢问那声皇伯到底是谁教的,第二天就收拾东西,逃也似的回了忘忧谷。
宋曦得知此事,并不意外,宋凌一贯如此:“再宽限你一些时日也无妨。”
料理完那些麻烦事,第二年春天,谢音赶赴与宋凌的未约之期,捧着满怀姹紫嫣红的野花,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翩然飘游,步落忘忧。
人未至声先闻,谢音褪去了浑身的戾气,眉眼间尽是柔媚春色,有种凛然傲立的美:“宋凌,我回来了。”
这一次谢音没有缺胳膊也没有断腿,有鬼面在身边,料理几个半截入土、贪心不足还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并非什么难事。
七煞教中几位堂主相互争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这回做的太过火了,竟联合外人对付她,教主也不会放任他们如此行径,将七煞搅了个天翻地覆的谢音事了拂衣去,一片人头落地,人有时候就是目光短浅到捡芝麻丢西瓜。
谢音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几个尸骨未寒的老东西胃口大的很,从义父嘴巴里挖出这一点蝇头小利,照理说他们还不放在眼里,背后定然有巨大的利益驱使着他们铤而走险,那又会是谁,目的是什么。
事情暂告一段落,其余的线索尚待追查,她暂且可以远离江湖中的纷纷扰扰和腥风血雨,停下来歇一歇脚,在山光水色中把宋凌寻找。
彼时宋凌还在满院追着鸡跑,好不容易逮着,叫谢音喊住,心头一颤,回过头来手中抓着鸡翅膀的力道微松,原先就不断挣扎的山鸡迎空扑腾着翅膀,当头撞飞了谢音手中捧着的花束。
一时间花飞漫天,山鸡奔走山林,好不热闹,就在这漫天的姹紫嫣红中,两人相视而笑。
千里之外的汴京,建隆帝病笃,皇后突发急病身亡,太子遇刺,京中是要变天了。
诚王在朝中经营多年,陛下沉疴至今,诚王已将自己摘的干净,连带诚王妃的母家定国公府,两家在朝中独树一帜,不党不群,诸位皇子谁也拉拢不来。
早年诚王世子奉陛下旨意入宫给太子殿下当过几年伴读,在外人眼中最后也闹的不欢而散,逢年过节都不见世子进宫走个过场,仔细算下来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从兄,犯不着以身试险。
皇后虽出身世族,门庭显赫,然一族皆战死,就留下皇后这么一个遗孤,自幼被先皇接入宫中,钦定为太子妃,以慰其叔父兄长在天之灵,于太子无所裨益。
先皇动辄征伐杀戮,虽一统汴梁,然宋氏凋敝,险些无以为继,只剩诚王与陛下这么两个血脉,陛下多子,诚王府却是一脉单传,自然不愿世子蹚这浑水。
定国公竹青炽无后,先帝准其从弟沈缙云袭爵,沈家原也是世族,一门清贵,定国公爵至今传了四代,传到沈念青手中,其长姊嫁入诚王府为妃,门第倒也相符。
定国公一支祖上以军功封爵,两代战功赫赫,皆是清名,为宋氏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在旁人眼中,两位将军也难得算是善终,而后天下大定,却只留下这么一个爵位,无有子嗣。
沈念青现领梁州都督之职,无功无过,他与伯父竹青炽仅有数面之缘,自他记事起,伯父已是英雄迟暮,然岁月难掩其风姿,若生在太平盛世,合该是位风流公子。
沈念青的父亲去后,府中老奴偶同他提及往事,少不得捎带他伯父几句,父亲的一生,似乎都与伯父有关,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伯父一意孤行的为父亲求了一世平安,做个富贵闲人。
宋曦此刻无比的想念的宋凌,然前程未卜,又怎舍得拖累他。
宋凌一向嘴硬心软,又极其护短,他这凄惨的模样叫宋凌见了,会不会有一点心疼,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哄一哄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宋曦自己都不敢确定宋凌的心意,明明决定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去见他,却借着皇后的病,托诚王妃求诚王修书告知宋凌,如此周折,只为了见宋凌一面。
见了面,却又害怕起来,他已有了妻儿,心中牵挂的,却只有一个宋凌。
而今重伤未愈,宋曦惦念的也并非是这万里江山或别的什么,果真是陈年旧疾,已药石无灵了:“陈太医,我这腿,好得了吗。”
陈太医脸上写着为难:“殿下伤势过重,只怕是…”
宋曦心中有数,母后离世,父皇病重,他是嫡非长,宫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罢了,切莫让我父皇知晓,也决不可外传,只说我在宫中养伤,不见来客。”
陈太医俯身一拜,口中应道:“是,殿下。”
紫宸殿中帘幕层叠低垂,兽炉中焚着龙涎香,翠烟盈室,结而不散,老宦附耳在建隆帝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闭目假寐的建隆帝撑开双眼,抬手要人扶他起身,嘶哑低沉的嗓音中夹杂了几丝愠怒:“反了,一个个都反了。”
建隆帝有些步履蹒跚的走了几步,回味着方才谭勿信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太子殿下昨夜于宫中遇刺,太医方才去瞧过了,没什么大概,只需静养些时日。”
堂堂太子,在宫中遇刺,这是摆明了是告诉他,宫中有内鬼,他倒要看看,宫里都养了些什么鬼,阎王都不怕见。
宋鼎钧硬是把腰背直起来,灰暗的眼眸中凝起矍铄的神采,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重病之中的老者:“去,把朕的文武大臣还有好儿子们都叫到这紫宸殿来,两刻钟未至,一律革职查办。”
老宦指了几个近身伺候的:“叫上皇后和太子宫中的一块去,要快。”
纵然久卧病榻,帝王的风范却是刻在建隆帝骨子里的,宋鼎钧觑了一眼搀扶着他的老宦,沉心静气,他还有很多话,要对满朝的文武大臣们说:“老东西,还能替朕更衣吗。”
那老宦身形有些佝偻,步伐却十分稳健,捧过宋鼎钧的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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