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纪元前》第45章


高亭台大战中被俘后留下的当世大儒温子升在明月的全力支持下,在瑶光城内开创了后来名震一时的朔北乡学。日月川日常事务在尔朱世明、鱼天慜和宋景休等人的辅佐下,运行得井井有条。明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那罗延的抚育培养和朔北乡学的事务中。
此后,外界的政局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高欢死后,世子高澄接位不久即被暗杀身亡,次子高洋接替长兄后正式称帝建立了北齐,东魏灭亡。不久西魏宇文泰也病逝,由侄儿宇文护扶立世子宇文觉行禅立之事,建立了北周,西魏灭亡。而原先草原的霸主柔然,在与突厥的决战中,阿那瓌可汗一败涂地,身死国灭,第二年,燕都太子即位为突厥的木杆可汗,成为草原上的一代雄主。几乎同时,老迈昏聩的梁武帝引狼入室。高欢死后叛乱失败的侯景归降梁朝后又掀起了狂风浊浪,三年多灭绝人寰的惨杀之后繁华的江左之地成了一片白地,南方的梁朝轰然倒塌,被武将陈霸先所建立的陈朝所代替。
短短数年间,东魏、西魏、梁朝和柔然,华夏大地上东西南北四大势力都覆灭了,时时传来的混战、攻伐、屠杀、灭绝这些惊心动魄的字眼让明月不忍卒听。日月川由于与北周的宇文家族、北齐的高氏家族,以及突厥交好,在这场大变动中却如履平地,波澜不惊地度过了危机。
长期的战乱导致北方地区弦歌断绝,文明中衰,同时南方地区经过侯景之乱和江陵焚书 ,典章文物扫地都尽。而小小日月川的朔北乡学如同沙漠中的绿洲接续了文明的火种。温子升和明月想法设法延揽了大批在战乱中无法存世的饱学之士,费尽心机收集保存了大量的图书典籍。短短数年间,慕名而来求学的北周、北齐、突厥贵族子弟和招收的日月川将士后代不下千人。朔北乡学一举成为当世最负盛名的学术重镇和闻名遐迩的“国际学校”,一时有“北地太学”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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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罗延,小心!” 看台上一声清脆的惊呼声响起,充满了担心关切之意。
校场之上尘土飞扬,两骑人马斗在一处。十六七岁的一员白盔白甲小将正是那罗延,与他对阵的是一员骑青骢马的黑红脸战将,身形高大异于常人,此人将一柄沉重的丈八大槊舞得呼呼带风,那罗延已被笼罩在大槊舞动起来的光影中。尽管槊首的尖刃包裹着厚厚的布缎,但猎猎的劲风仍让周围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只见那罗延左支右挡,腾挪闪避,但在潮水般的攻击面前显得异常吃力,十余个回合之后看着已居于下风。
眼见二马交错,大槊横扫过来,那罗延避无可避,双手举枪便挡,“梆”一声巨响,势大力沉的精钢槊首正结结实实地砸在枪杆上,那罗延拿握不稳,右手脱开,险些丢了武器。容不得众人喘息,大槊回转又到了跟前,正当众人以为胜负已定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那罗延张开的右手闪电般搭在了抡过来槊身上,顺势一带,同时单手持枪的左手挥动银枪象钢鞭一样砸向了对手,那罗延大喝一声:“下去。”,电石火光间对手已滚鞍下马跌落尘埃,败军之将翻身爬起来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不服气。场下顿时欢声雷动,那罗延横槊立马举手向场下欢呼的人群示意。
场边的尔朱世明捋着长髯乐得合不拢嘴,向一旁的明月说:“当年我就是用这一招‘单鞭手’擒了燕都,想不到大逻便也着了道,哈哈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刚才被那罗延打落马下的正是当今突阙可汗燕都之子大逻便,数年前也被燕都送到日月川来求学。在温子升等人的悉心调教下如今也算是学有小成,初通典籍。文墨之事倒还罢了,大逻便天生异能,力大无穷,弓马娴熟,武艺超群。此次在朔北乡学两年一度的“考校” 中,已连夺了弓、马两项科目第一。原本以为在“对战”科目中也稳操胜券,万万没有想会被自己根本没瞧上的那罗延挑落马下。大逻便灰头土脸地翻身上马,对那罗延递还的大槊看都不看一眼,悻悻地回归了本队。
明月紧张得手心攥出了汗,刚才提到嗓眼的心才堪堪放了下来,笑容满面地说:“世明,纯厚、伯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那罗延也算是不辜负你们几位师傅倾囊相授了。”
“我那罗延哥哥真是如龙似虎。”明月身旁一位华服少女拍手大赞说,刚才惊呼之声就是她发出来的。此时小女儿情态尽显,话音未落,人已经上马飞奔而出,手里托着一幅猩红战袍,给得胜而归的那罗延披上。少女貌美如玉热情似火,众人齐声哄笑,生性稳重甚至有点木讷的那罗延不禁有些忸怩起来了。
明月微笑地看着与那罗延并辔而归的少女赞叹:“独孤家的女儿真是得天独厚啊,这个小妹比摩罗和金罗两位姐姐还美上三分。”这位华服少女是独孤信的小女儿独孤伽罗,三年前随两位姐姐探访明月时,被“北地太学”的风气所吸引,就软磨硬泡留了下来拜在温先生门下,女扮男装地混了大半年,被识破后就干脆以女装示人。鲜卑女子素来洒脱不羁,同学之辈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罗延见明月走过来,下马施礼道:“娘亲,大逻便确实刚猛无伦,孩儿胜得侥幸,刚才让你担心了。”
明月点头微笑说:“知道就好,好生歇息去吧,明日考校策论,休要给温先生丢脸。”
伽罗抚掌大笑说:“要说舞文弄墨,那大逻便更是望尘莫及了。”
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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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乃岁之余,今天是立冬之日。那罗延,去把温先生和你的几位师傅请到议事堂,为娘的要宴请大家。”明月终日忙碌,难得有如此雅兴,那罗延应承着领命而去。一旁的伽罗开心不已,她生性喜欢热闹,不待明月吩咐,就兴高采烈地张罗去了。自陈庆之亡故后,明月就移居到了瑶光城中的伽蓝寺 ,一为清净,二来空余之时礼佛诵经,为父母和陈庆之祈福。今日宴请宾客自然不能在佛门清净之地。
少顷,众人已聚集到平日商议大事的议事堂。屋外虽已是朔风凛冽,炭火熊熊却让屋内温暖如春。酒菜齐备之后,明月站起来说:“温先生、纯厚、伯远、世明,诸位随我明月蜗居此地多年,呕心沥血、披肝沥胆,保得日月川平安,几年来难得诸事顺遂,我为托庇于此地的众姓生民敬各位一杯。”众人素知明月善饮,不过陈庆之去世后改为茹素,酒醪更是从来不沾,今日难得开戒,众人也不推辞,都一饮而尽。
明月又斟满一杯,说道:“那罗延有诸位名师点拨,今学有小成。”明月转头让那罗延也满上了酒,微笑着说:“第二杯酒,我这个挂名的娘和那罗延一起敬各位师尊。”
两杯酒下肚后,明月脸色微红兴致更高:“第三杯酒嘛。”她举起杯又放下了,停住话头看着身边的伽罗和那罗延,眼里满是欢笑之意,众人不解地看着她,那罗延和伽罗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那罗延和伽罗两情相悦,珠联璧合,我这个做娘的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前月分别致信随国公 和卫国公 为二人提亲,昨日信使来报,两位国公大人对儿女亲事极是赞成,已允下了这门亲事。这杯酒就为小两口道贺吧。”
众人齐声哄笑,饶是伽罗平时洒脱豪爽,此时也两颊飞红,忸怩作态。伽罗和那罗延二人平日里两情缱绻心有所属,骤然间婚姻得谐怎能不心花怒放,一起起身向明月和诸位尊长敬酒道谢。明月玉成美事一桩,心中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众人道贺之后,明月对那罗延正色道:“那罗延来此地已逾十五载,今也算学有所成,大丈夫立身天地间当以澄清天下为念。我已与乃父商定,明年遣你回去到长安军中效力。”
温子升捋着花白胡须赞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老夫平生阅人无数,那罗延文才武功自是出类拔萃,气韵深沉稳重如百战老将更是难得。前日策论考校,立意高迈,见识深远,小小年纪有此见地,让老夫刮目相看。假以时日锤炼琢磨,必成大器啊。”
明月说道:“温先生谬赞了,那罗延那篇《古今一统得失论》我也看过,虽是佳作,但在明月看来却未能切中肯綮。”
众人听明月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致,连尔朱世明平日只懂舞枪弄棒的家伙也饶有兴趣说道:“阿姊高见自是不同凡响,哈哈,连温先生都佩服的文章阿姊也看不上眼,今日有好酒好菜,再有阿姊高论岂不快哉。”
明月沉吟片刻说:“温先生策论考校的题目正是明月多年沉思之事。汉末黄巾之乱迄今已近四百岁,除去前晋四海一统短短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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