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豹同行》第18章


先前说话那位不吭声了。
“哟,别不吭声啊,七娘啊,我知道你主意是最多的,你来说说这里怎么变?再招些小鲜肉来填充?然后把那些年过二十七的都统统贱价卖出去是吧?反正年轻时候利用价值都消耗了,对吧?最好我四娘也在这一行里,然后这妖妖馆就归你了不是?”
那位被称作七娘的讪讪的,听到她的话不禁色变,指着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可从没这么想过!”
四娘此刻说话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摆在台面上,“我这家雀老了,最好给野雀让让路,妖妖馆这两年确实不如前几年来的兴盛,二十年前我开这馆,让妖妖馆盛名在外,现在我老了,估计武力值也及不上,说不定一个暴击就能杀下来,而且这肉老了不好啃,估计没人要,我这一想背后□□刀子的人肯定不少,可我从来没想过第一个提出来的是你七娘啊。”
她声音拉长了,叫七娘听得背后汗津津的全部是汗,衣衫都湿了,她低着头,弯着腰,没敢起身,四娘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七娘眼睛中闪过恶毒,良久,一直保持那么个姿势,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她才直起自己的背,面上好一会儿才有表情,轻轻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这个空荡荡的屋子。
容迟就那样在横梁上坐着,姿势很久没有变,脸上也没有表情,悲伤或者怀念,都没有。
沈渊却能感觉到对方心中的那种冰冷,就像原本人还是热的,但却在冰块中久置,叫心也冰冷了起来。
他想起那天容迟对他说的,“她很像我的母亲。”
容迟去找素素的尸体,想要把她安葬。他多番打听,旁敲侧击,一点都不像那个冷冰冰的小杀手,而像是汲汲于生活的普通人。
这样的容迟,让沈渊心疼。
这时候,容迟才知道了后续的事情。
素素当晚死在将军的床上,将军派人把她直接用一个破席子卷了扔到城外。
她死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据说全身是伤痕,下半身血迹斑斑,叫把她扔走的人都不忍心看。
鹰城之外有东山,东山之上是坟场,素素连坟墓都没有,一个破席子成了她最后的“体面”。
容迟找到了那仆人所说的地方,发现了那条席子,但尸体已经没有了,鬣狗吃掉了她的尸体,连完整的骨架都没有剩下来,只有零零碎碎的骨头。容迟把这些骨头收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坛子里,然后把这个坛子埋到地里。
他劈了块木板,插在埋葬坛子的地上,寻不到笔,就割破手指头,在上面简单写了几个字:
阿姊素素之墓
*
容迟这天半夜没有回妖妖馆,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回去了。
他回去了丛林,在那里努力锻炼自己的技能。
沈渊旁观容迟的行为,容迟并没有没日没夜的练习,而是像机器人一样严格执行着自己的计划,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练习,八点停下来找吃的,八点半再次开始,十二点半结束,再吃午饭,一点开始练习,五点再次结束,五点半再次开始,九点半结束今日所有的练习,准备睡觉。
睡觉的地方也是在树上,没有回去妖妖馆,那里仿佛被他遗忘了一般。
但沈渊知道他没有遗忘,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到了心中。他看似平静,看似没有受到打击,但心中定然受伤极重,因为他将素素视为家人。
旁人的愤怒,如雷霆划空,如彗星袭月,而容迟的愤怒,却是压抑,是近乎苦行僧的自我克制,为了复仇,把自己的潜力慢慢激发出,以待将对手一击致命。
譬如练习时候刀划过空中,从开始的破空,到近乎没有声音;从身形有些许的不流畅,到后来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从在丛林潜伏,开始的凝眉,到后来的面无表情,神态自若。
那是要受很多苦的。
沈渊最看不得老婆受苦,却也知道无法代替对方,仇这种东西,只有当事人报了,才能放下心中的重担。
只是这一周的伙食和从前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渊被冷硬的腊肉给催吐了,不得已自己偷偷溜走去猎食了。
一周之后,容迟整理了一下自己,回妖妖馆看了最后一眼。
他这次想从后窗进去,却发现窗户已经别上了栓,索性就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坐着,一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待着。
人们也没有看到茂盛树叶中藏着这个人,只是说了三两句话,其中却有着关键的一句让容迟知道了素素的死原来没那么简单。
“听说之后风隼将军又来了呢,说是找他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可翻遍了馆里都没找到,欸你说谁会躲着将军啊,他可是城主诶。”
“城主也得有命消受福分啊,没看到都有人上赶着结果死了?要我说肯定当时那女的藏人了,然后顶替了,不然不可能让风隼将军发这么大火,你没瞧见死的多惨呢,要说在城里生活苦了点,但也不至于被嫌弃成那样,哎,说到底,都是命苦啊,没投个好胎,下辈子长成草吧,不不,还是长成树吧,怎么都死不了。”
另一人就笑她,“树还能被活活烧死呢,省省吧,要我说当片云多好,想去哪儿去哪儿。”
“也就想想。”
“就是。”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然而声音消失了,并不代表就没了影响,容迟听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素素会死——和他有关。
是那天赏花节的缘故吧,他想起了素素让他去猎食,带着斗笠离开,那最后的神情就是诀别吧。
原来她早就知道。
容迟的手在那一刻抖了一下,刀在他的手上也抖了一下,锐利的刀锋在手指上割了个小伤口,容迟正欲放到口中,结果小奶猫抢先一步把他的伤口含住,软软的舌头上带着倒刺,反射到手上却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如微电流刺激,让他心尖都磨平了。
“走吧。”容迟难得声音温柔,说着这么决绝的话,“要是我死了,你就继续流浪吧,你这么聪明,没有谁都能活下去。”
小奶猫嘴巴里还有他的手指,听到他的话,呆呆的看着他。
容迟没有掰开他的嘴巴硬把手指缩回来,想必是知道今晚的危险,或许有去无回,便索性放纵,索性用完仅剩不多的温柔,就像去了壳子的刺猬,只剩下柔软的身躯,见到谁,基本都是死的命。
但从这里走出去,他又将披上铠甲。
月亮升起,他准备起身。
小奶猫像是能预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直接放开了他的手指,用自己的尾巴卷了一下,然后跑开了。
它身影消失的很快,来去如风。
容迟看着它的背影,想起第一天见它的时候自己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想到他第二次见到这只猫的时候竟然是直接跌倒自己怀里,后来又把自己的刀子还给自己。它比人更精怪,叫他治好了病,但之后想来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容迟也不气馁,他的人生时时刻刻在失去,只当做缘悭一面,念着这份缘,到死,也不枉。
若是能九死一生,他就要拼尽全力,争取这一生,到时候,或许还能再见。
想到这里他有了那么一点不知名的情绪,大抵是因为生活还有一个词叫“以后”,叫他有那么一点期待。
☆、就是亲你
风隼将军的府邸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苛,这缘故很简单,这个城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所以他有什么好防备的?
所以容迟潜伏进去,并不是一件难事。
风隼将军的院子很好找,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奢侈,而容迟不巧知道了,他三天前出去打猎,猎回来一头很漂亮的鹿。
所以找到那头鹿之后,容迟就知道旁边是风隼将军的窝了。
他沿着墙壁靠近,在门口停住。
“谁?”风隼将军正在脱衣服,烛光映照着他的衤果体到窗户上,结实有力。
“将军。”容迟开口,“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风隼将军过来开门。
容迟的手握着刀。
门开。
风隼将军再那一瞬间低头。
容迟将刀对准心脏,刺了进去。
风隼将军往后撤了一丈!
容迟跃入门中,用脚将门踢上,借力打力飞至风隼将军面前,风隼将军将双翅展开转化兽型——或许说飞禽形态更为合适。
那一刻的动作拉长再拉长,简直称得上视觉上的饕餮盛宴,人类与鹰的搏击。
容迟直击目标,风隼将军显然是看到他的脸,惊呼一声:“是你!”
一边惊呼一边闪身。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