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美人歌》第11章


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纯净不带丝毫别样情绪的眼神了呢?
鱼玄机有些恍惚记不清了,她轻笑一声,起身从枕下取来一个做工精巧材质贵重的红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匣面,脸上带着暌违已久的温柔笑容。
“这里面装着什么?”谢茕歌有些好奇,看她的神情那么柔和怀念,莫非是温庭筠送给她的什么物件?
这里面装着她全部的爱情和幻想。
鱼玄机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打开匣子推到谢茕歌面前去。
里面全是放置妥帖的信封,每一个信封上都写了一行字。她恍然大悟,不需要多说任何一句修饰,只要将这些信封上记录的文字展现出来就已经足够拨动人心。
大中八年,我十岁,作诗《卖残牡丹》,他作《题鄠杜郊居》。
大中九年,我十一岁,我作诗《早秋》,他作《早秋山居》相和。
大中十二年冬,我十四岁,他作《晚坐寄友人》,我作《冬夜寄温飞卿》相和。
大中十三年秋,我十五岁,我作《感怀寄人》,他作《鄠郊别墅寄所知》相和,我再作《赠邻女》相赠。
咸通元年秋,我十六岁,我作《寄飞卿》求助,他回我《初秋寄友人》,我作《和友人次韵》相和。
咸通元年九月九日我在荆州等候他,忽逢大雨,我作《重阳阻雨》和《期友人阻雨不至》。
咸通二年秋,我十七岁。要东游时,他作《送人东游》,我作《送别》相和。
咸通二年深秋,他作《山中寄友人》,我作《和人次韵》相和,他作《寄山中人》再和。
咸通三年春,我十八岁。我作《暮春即事》,他作《渚宫晚春寄秦地友人》相和。
咸通九年春,我二十四岁。我作《和新及第悼亡诗二首》,他作《和友人悼亡》相和。我又作《代人悼亡》,他作《和友人伤歌姬》相和。
满纸都是两人分隔两地的相和诗词,古往今来没有人像他们这样,就好像在用诗词远距离保持交流。
看完只剩满腹惆怅和辛酸。
温庭筠那样内敛自持,却还是忍不住每听到她作的一首诗就填一首和诗,即便今生不可能在一起了。
这怎么会是不在意,不爱鱼玄机呢?明明在意得很,让他牵挂成这样,她竟然还没有察觉到。
谢茕歌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觉得孟婆女士在那个时候回忆起与月老的美好时光而潸然泪下是多么明智的举动,这样的两人竟然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帮忙。而站在一旁的顾西决也沉默了。
相爱却不得不放手分离,总是比单方面求而不得更让人感动。
“你……你们以后也许会在一起的,我祝福你们。”谢茕歌站起身,发现除了这句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鱼玄机收回信件盖上匣子放回枕下,笑着送她出了门,夜风很大。
谢茕歌听到身后鱼玄机传来一声关切:“天黑风冷,路上小心。”
“多谢,我会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倚在门框上妩媚妖娆的鱼玄机笑容美好带着凄婉,那份孤独和无奈入目皆惊。
两人一路不发一言回了客房,但没想到刚一关上门原本沉寂的气氛就陡然开始变化。
不是暧昧,而是激烈的争执。
谢茕歌速度飞快躺在床榻上,而顾男神眼疾手快一把抱走了那床锦被,谁也不肯退让。
“你一个男人跟我抢床睡,说出去丢人吗?左右没人看得到,你躺桌上怎么了?”她皱眉不能理解。
顾男神更不能理解,他也皱着眉反问:“我没想跟你争床榻,只是这里就一床被子你让我睡桌上就罢了,不给我枕头也罢了,被子总得归我吧?人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拥有的!要么被子给你你去睡桌上怎么样?”
谢茕歌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男神吗?
说好的温柔大度谦让风度忧伤惆怅体贴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相思(三)
“就您这样的觉悟,您红线怕是断作了渣渣了吧?”谢茕歌冷笑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顾男神,突然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了。
顾男神不乐意她老是用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眼神看他,于是抱着被子自顾自走到桌边去,将被子铺好就往上一躺,以手臂为枕姿态惬意,不甚愉悦地回答:“轮不着姑娘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我这样温柔善良用得着操心?”谢茕歌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将床帐一拉就蜷成一团抱紧枕头,尽管冷得瑟瑟发抖,但她还是咬牙说道:“……本来我以为你还可以抢救一下,但现在看来,国内的医疗技术已经拦不住你的病情恶化了!等死吧!”
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她嘴还这么欠,实在是因为她坚持一个方针: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顾男神没做声,不知道是词穷还是懒得跟她争。又过了一会儿帐外还是没动静,想必他是真睡着了,谢茕歌只好自认倒霉也闭上眼睛睡过去。
睡着了就不会冷了,这可是卖姑娘的小火柴说的。
屋外的寒风透过门缝吹进来,薄薄的床帐被吹得起伏飘荡,裹在被子里的顾男神此时露出一个头看了看床榻上那个蜷曲的背影,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吹熄了蜡烛。
夜深人静。
朦胧中谢茕歌感觉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很温暖也很舒服,她嗅了嗅是一股清雅的竹香,于是她伸手拽到身边抱了个满怀也不多想,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这是一个暖阳照花林的好日子。
谢茕歌满脸笑容坐在客厅与鱼玄机两人一同用饭,而客厅门外顾男神直直地站在那里惆怅地望着天空,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
时不时又叹一口气。
愉快地结束了这次用餐,谢茕歌站起身对鱼玄机告辞,并且趁机询问:“敢问尊师温飞卿现下可是在南阳方城?”
“他……是在那里。”鱼玄机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随即她开口女汉子属性暴露无遗:“你想干什么?”
“……”
这感觉怎么像是在问她是不是要去砸场子?
谢茕歌哽咽了,她咽了咽唾沫笑得人畜无害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明日要与我表哥去南阳方城探访亲戚,顺便可以帮你……”她话还没说完,鱼玄机立刻脸色一冷,挥手制止道:“我们俩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也不用带人去找他的麻烦帮我出气,我不会感激你的,他年纪大了,不能折腾!你要是敢伤了他,我跟你没完!”
“……我的意思是顺便可以帮你带点东西或者什么话给他……你要是不乐意我就不勉强了。”谢茕歌差点跟不上鱼玄机的脑回路,那句话到底哪里透露出她准备带人去找温庭筠的麻烦了?
难道就因为她多说了个表哥?可这是必要人物啊,毕竟大唐民风就算再开放,一介未嫁妙龄少女孤身前往数百上千里之外的河南南阳探亲也有点蹊跷不是。
鱼玄机妩媚的脸上突然有点尴尬,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以表歉意:“对不住啊,错怪你了。”
“……没事,习惯了。”
谢茕歌很坦然,人生嘛,总有背黑锅被错怪的时候,不是别人冤枉了你,就是你自己错怪了你自己。
听闻有机会可以跟他通书信,鱼玄机便没空跟她瞎扯,忙不迭回了自己屋苦思冥想半天才出来,郑重地交给她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信封上写着:字呈温飞卿足下亲启。
“拜托谢姑娘了——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谢茕歌二话不说将信往怀里一揣,顺口就接上了话头:“等着我回来陪你看桃花开。”
绿翘在边上没忍住笑了一声,桃花开,那得是春天了吧。
春天。
冬天。
谢茕歌和顾男神出了咸宜观就回长安城里城去打算雇辆马车载他们到南阳方城,毕竟走路去太不科学了。走出小半截路她回头一望,鱼玄机单薄的身体还站在大门处望着她,寒风吹过她的道袍和发丝,飘摇清丽恍如画卷丹青。隔得太远一时看不清鱼玄机脸上的神情,只觉得那凝视的温柔目光让她肩头上一重,沉甸甸的都是那封信。
路过一条小河上的木桥时他们遇到了三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近不惑的男人腆着肚子浑身绸缎玉靴笑容可掬,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厮虽然垂首低耳但身上的衣料也不差——谢茕歌看了一眼从早上起来就不肯正视她的顾男神,暗暗点头,嗯,虽然他衣服料子是差了点,但是风度还是比较让人欣赏的。看他们去路的方向似乎正是咸宜观,她忍不住主动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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