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第137章

“他希望得到你祖父的承认？”
“不只是那样。他期望得到肯定。他也想证明不管是管家还是女仆，这个职业并不低贱。”陈卓叹口气：“总之，祖父对他的影响太大。但是他也非常的固执，祖父晚年的时候承认了他的身份，也将他列入了族谱——作为长子。但是他直到祖父去世，都一直固执的做着家里的管家，坚持称呼祖父为先生。”
他叹了一口气：“我想祖父最后一定也是后悔的。以前我和你说过，大家族，祖父的妻子儿女众多，自从他五十岁的时候流露出挑选继承人的意向，那个家里就闹家务闹的厉害。除了兄弟姐妹互相陷害，自相残杀，甚至有人打起了当时还正当盛年的祖父的主意。
祖父遭遇过好几次的枪杀或者意外，线索都指向他的至亲。而我父亲这个他从不曾承认的孩子，却一直跟在他身边，扮演着忠诚的追随者。我的父亲曾经因为救他，身受重伤昏迷了一年多。”
整个头等舱只得他们两外加一个美智。空姐送过食水，就远远坐在前舱，不听招呼并不过来。陈卓的话声也非常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祖父后来把陈越和陈冲都养在身边，让他们叫他祖父，亲手教导他们很多东西。但是父亲并不领情。他一生都固执的以祖父的管家自居，哪怕那时候从我这个养子到下面的八个弟妹都已经正式进入族谱，甚至得到了遗产继承权。哪怕在祖父的弥留之际我父亲是唯一留在他身边的儿子，我父亲也一直没有叫过一声父亲。”
李蔚华非常唏嘘。真是豪门父子恩怨。
陈卓微笑着转脸看着他：“我也曾经做过祖父和家宁的贴身管家，大概有五年。”
“贴身管家？”
“嗯。贴身管家。最开始是因为我父亲身受重伤，我本来回去照看他，那时候形势非常混乱，正是家产争夺已经撕破脸到达白热化的时候。结果我不得不暂时担负起父亲的管家职责，那时候家宁刚刚被祖父带回来。”
他喝一口水：“家宁非常小，却有一手非常好的针灸按摩手艺。祖父很多时候忙于事务，当然，连带我也没法清闲。家宁空闲的时候会去照看我父亲，结果昏迷了一年多的人居然在他的努力下醒来了。按理说我父亲恢复以后我可以退下去了——那时候我和亚利自己的公司正在步入轨道。可是祖父却一直留我在身边。”
陈卓摇头，似乎为那对彼此针对的父子摇头叹息：“祖父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开始让我接触一些家族事务。他给我取了中文名字，亲切的管我叫阿卓，我父亲却执意要我谨守贴身管家的本分。”他继续摇头：“祖父去世的时候很期待他们能和解，但是我父亲虽然一直守在他身边，却始终不肯把父亲两个字叫出口。”
“那你祖父该有多伤心？”李蔚华也叹息着：“但是也说明了你父亲真的也曾经被伤的很重。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他曾经渴望祖父认他回去却被拒绝过？”
“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也许只有祖父和父亲才清楚。”
李蔚华皱着鼻子笑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贴身管家啊！我还曾经疑惑过，为什么你对家宁的喜好口味那么清楚。他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你做的总是最好的。还有很多生活的小细节。”
陈卓皱眉了：“你疑惑什么？”见李蔚华只笑不说话，只好解释：“祖父那时候喜欢带着家宁四处走。在我作为贴身管家跟在他们身边的五年里，我必须学会满足他们的一切需要。其实现在想想，祖父那时候大概算是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的主要职责是辅助祖父处理家族事务。但是我也得承担起贴身管家的其他职责：厨师不在要做饭，出行要安排好一切，穿什么用什么全都得过目。”
李蔚华笑：“十项全能的贴身管家。那你岂不是什么都要会做？”
陈卓难得露出点自得的神色：“我从小上的是职业管家学校。所以关于做一个管家所需要了解并熟练的一切我都学的很好。后来因为意外有了陈冲，被父亲赶出家门，又不得不开始自己创业。代替昏迷的父亲做管家的时候我23岁，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公司，并且发展的很好。”
“因为有了陈冲被赶出家门？”
陈卓苦笑：“我父亲是慈父，也是严父。大概他把从来没有获得过的父爱都映射到了我们身上。尽管我是收养的，但是因为我是男孩，他对我的期待很高。我和亚利在毕业舞会上酒后乱性，才有的陈冲。那时候我才16，亚利也才19。这种酒后失德的事情让他很失望。得知我们准备把孩子打掉更加失望。他无法忍受因为大人的选择和失误而让孩子去承担责任，甚或剥夺孩子的权利甚至是生存权。另外，他是虔诚的教徒，反对堕胎。　后来我和亚利选择结婚，但是父亲还是把我们赶出家门，要让我们自己去体悟作为父母的责任，并且学会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赶出家门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样吗？不管你们吃哪住哪？全要你们自己讨生活？”
“基本上是那样吧。我们必须自己养活自己，还要顾及孩子。”
101、第　101　章
就算是在飞机上，李蔚华也没有忍住，他转身面对陈卓，靠的很近，将自己双手都放到他的肩颈上：“哦！”他叹息着，两个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陈卓，伸手抚着他的后脑，他的脸侧：“哦，阿卓！那时候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他喃喃低语：“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你那时候才16；7岁。”
陈卓搂上他的腰和他亲口勿一下，有点好笑他这样为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担心，有一点感动，又有一点发涩，他忽然想起的是这个孩子15，6岁的时候是真正吃过些苦头的，甚至有过连饭也吃不上的时候。“还好啦。仅仅是养活自己并不太难。”他低声说着：“我和亚利都找到了几份工，吃饭什么的并不难。”
李蔚华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在不受打扰的私密空间，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但是仍然侧着身体，拉着陈卓的手。陈卓轻叹一声，抚弄了一下这孩子的肩膀，接着往下说。
“我们都是职业管家学校毕业的，找一份工，或者找几份工都不是太难。我们大概在离开家半年之后买了一辆车改装，做起了卖蛋糕三文治的生意。亚利也不是娇气的人，她一直到生产前还一直在卖三文治。”
“林总的家里也不管你们吗？”
“亚利也是孤儿。她和我一样是被家族收养的。只是我比她幸运，有人可以称呼为父母。”他伸手抚摸一下李蔚华的发际：“陈家有这样的习惯，从小收养一些孤儿给家族所需要的各个岗位储备人才。当然，大部分像亚利这样，只是得到经济和生活上的帮助，像我，能有养父母是很少的。”
“所以你们从十六七岁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幸亏你们都那么能干。”李蔚华概叹：“所以说能干的人从来都是能干的。后来呢？”
“我们的困难出现在孩子生下来之后。那时候我们太急功冒进，攒到了第一笔钱就不想再做贩卖三文治这样的仅仅维持温饱的小生意。大概在陈冲满周岁的时候我们野心勃勃的组建了公司——就是欧尚的前身，两个人的小公司。我们的资金实在是太紧张，有一段时间甚至支付了货款之后，连陈冲的奶粉或者我们的房租，水电取暖费什么的都需要借钱或者拖欠。”陈卓微笑了一下：“不过后来我们知道，我们从教会或者邻居，房东那得到的食物和很多帮助，其实都是我父亲背后提供的。”
“哦！所以说你父亲虽然把你们赶出来了，但是一直在关照你们？”
“是的。”陈卓的表情变得有一些紧绷，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我们的公司慢慢步入了正轨，但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陈冲。大概陈冲三岁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陈冲看上去智力没问题，但是他太沉默，太内向自我。我们虽然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但是习惯了把他放在一边让他自己玩，他慢慢习惯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不是他能够准确理解我们的话意还能做出回应，几乎要被医生认定为自闭症。”
说到了这个陈卓很沉重：“我们没有给陈冲很好的空间和照顾。尤其是在他三岁之前。其实三岁之后也没有——我们发现了问题，但是没有抽出时间去亲自照管他。我和父亲这时候和解了，陈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