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之基地》第497章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这是练习,是磨练——这样说对吗?”
“不完全对,应该说锻链。”
“对,健比总是说,我必须训练我的……我的……”
“转换叶突?”
“对,使它们越来越强壮。然后,等我长大了,我就能驱动所有的机器人,甚至包括健比。”
“菲龙,在你还没这样做的时候,由谁来驱动所有的机器人?”
“班德。”菲龙随口答道。
“你认识班德?”
“当然,我跟他见过许多面。我是下一任的属地领主,班德属地将来会变成菲龙属地,健比这样告诉我的。”
“你是说班德来到你……”
菲龙吃了一惊,嘴巴张成一个完美的椭圆。她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吃力地说:“班德从来不会到……”她一口气没接上,喘了喘才继续说:“我看到的是班德的影像。”
宝绮思以迟疑的口吻问道:“班德待你怎么样?”
菲龙用稍带困惑的眼光望着宝绮思。“班德总是问我是否需要什么,是否感到舒适。可是健比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从不需要任何东西,也始终感到很舒适。”
她垂下头来,凝视着地板,然后用双手蒙住眼睛,又说:“可是健比不动了,我想那是因为班德——也不动了。”
宝绮思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班德负责驱动所有的机器人,如果健比不动了,其他的机器人也都不动了,那一定是因为班德下动了。是不是这样?”
宝绮思哑口无言。
菲龙说:“不过等你带我回索拉利后,我就会驱动健比和其他所有的机器人,到时候我又会快乐了。”
说完她哭了起来。
宝绮思说:“跟我们在一起你觉得不快乐吗,菲龙?哪怕只是一点点?偶尔一下子?”
菲龙拾起头,沾满泪水的脸孔正对着宝绮思。她一面摇头,一面以颤抖的声音说:“我要健比。”
宝绮思心中顿生一股强烈的同情,她伸出双臂将孩子抱在怀中。“喔,菲龙,我多么希望能让你和健比团圆。”她突然发觉自己也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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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拉特走进来,看到两人哭成一团。他猛然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宝绮思轻轻推开菲龙,想要摸出一小张面纸擦乾眼泪。她才摇了摇头,裴洛拉特立刻以加倍关切的语气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绮思说:“菲龙,稍微休息一下,我会想想办法,让你感觉好过一点。记住,我和健比一样爱你。”
她抓住裴洛拉特的手肘,将他拉到起居舱中。“没事,裴——没什么事。”
“不过菲龙有问题,对不对?她仍想念健比。”
“想念得很厉害,而我们根本帮不上忙。我可以告诉她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这么聪明、这么乖顺的孩子谁能不爱?而且聪明得吓人,崔维兹甚至认为她聪明得过分。她曾经见过班德,你知道吗——或者应该说,见过它的全讯影像。不过,她对那些记忆没什么感情,她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非常冶漠,好像跟她毫不相干,而我晓得是为什么。除了班德是属地原来的王人,菲龙将是下一任主人之外,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其他关系。”
“菲龙了解班德是她的父亲吗?”
“应该说是她的母亲。既然我们同意将菲龙视为女性,那么班德也是。”
“都一样,宝绮思吾爱。菲龙是否明了这着亲子关系?”
“我不知道她对这点了解多少,她当然有可能知道,但她始终没表露出来。可是,裴,她推论出班德已经死了,因为她终于明白健比停摆是停电的结果,而负责提供电力的是班德——这实在令我害怕。”
裴洛拉特体贴地说:“为什么害怕,宝绮思?这毕竟只是逻辑推论罢了。”
“从班德的死亡,就能推出另一个结论。索拉利的居民是长寿而孤立的外世界人,死亡必定是罕见而遥远的事件。他们目睹自然死亡的经验一定极其有限,对菲龙那种年纪的索拉利儿童而言,也许根本是一片空白。假如菲龙继续思索班德的死,她就会开始怀疑死因为何。我们这几个陌生人当时在那里,这个事实当然会让她导出一个明显的因果关系。”
“那就是我们杀了班德?”
“不是我们杀了班德,裴,是我干的。”
“她不可能猜到。”
“可是我必须告诉她实情。她原本就对崔维兹很恼火,而崔维兹显然是我们的劣谟,她自然会认为班德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裴,我怎么能让崔维兹背这个黑锅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宝绮思?那孩子对她的父——母亲毫无感情,她爱的只是她的机器人,健比。”
“可是她母亲的死导致那机器人的死。我差点就要自己招认了,有股强烈的力量在驱策我。”
“为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用我的方式解释,可以在她自己发现真相之前安慰她。否则,如果她藉着推理得到答案,会使我们对这件事百口莫辩。”
“但我们有申辩的正当理由啊,那是种自卫行为。假使当时你不采取行动,下一刻我们就是死人了。”
“我的确该那样说,但我无法对她解释,我怕她不相信我。”
裴洛拉特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你认为当初我们如果没带她走会比较好吗?现在这种情形令你很不快乐。”
“不,”宝绮思生气了:“不要那样说。假如我现在坐在这里,想到我们曾经遗弃一个无辜的幼童,而且由于我们的作为令她惨遭无情的屠杀,那会使我更不快乐、更痛苦。”
“在菲龙的世界里,那就是解决之道。”
“好了,裴,别陷入崔维兹的思考模式。孤立体有办法接受这种事,而且不会多加深思。然而,盖娅的行为准则是拯救生命,并非毁灭生命——或是坐视生命遭到毁灭。我们都知道,各种生命都必须不断死亡,好让后起的生命有存活的机会,可是绝不该无缘无故、毫无价值地死去。班德的死虽无可避免,仍然令我难以承受,菲龙要是也死了,那我绝对会受不了。”
“啊,”裴洛拉特说:“我想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找你不是因为菲龙的问题,而是为了崔维兹。”
“崔维兹怎么了?”
“宝绮思,我很担心他。他正等着揭开地球的真面目,我不确定他受得了这个压力。”
“我可不怕,我相信他有颗强健坚固的心。”
“我们每个人都有极限。听我说,地球那颗行星的温度比预期的高——这是他告诉我的。我怀疑他认为地球温度过高,不可能有生命存在,尽避他一直想说服自己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他是对的,或许温度没有高到那种程度。”
“此外他还承认,这种温度可能是放射性地壳造成的结果,但是他也拒绝相信这点——在一两天内,我们就会达到够近的距离,那时便会真相大白。假如地球果真具有放射性呢?”
“那么他就得面对现实。”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该用什么精神力学的术语。万一,他心灵的……”
宝绮思等不到下文,便以挖苦的口气说:“保险丝烧断了?”
“对,保险丝烧断了。你现在不该帮他做点什么吗?比如说,让他保持心理平衡,不至于失去控制?”
“不行,裴。我不相信他那么脆弱,而且盖娅做过一项坚决的决定,绝不去干扰他的心灵。”
“但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拥有一种罕见的气正确性”——不论你要如何称呼它。在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他若是发现整个计划化为泡影,必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不一定会损坏他的脑子,却有可能毁了他的‘正确性’。那是一种极不寻常的特质,难道不会同样异常脆弱吗?”
宝绮思沉思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嗯,或许我该看着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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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十六小时中,崔维兹隐约感到宝绮思一直尾随自己的脚步,而裴洛拉特也有这种倾向。话说回来,在一艘如此袖珍的太空艇中,这不是什么特殊的现象,何况他还有其他事要操心,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他坐在电脑前面,发觉另外两人正站在门边。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怎么样?”他以很小的声音说。
裴洛拉特掩饰得很拙劣,他说:“你好吗,葛兰?”
崔维兹说:“问宝绮思,她紧盯着我好几个钟头了。她一定是在刺探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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