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爱》第49章

自织的，小衣服上还有些漏掉的阵针脚，但是越到后面就织得越好看，复杂的勾边还有花样，她的母亲是高贵的神语者，竟然愿意亲手为她织毛衣。
她好像能想到她的母亲，坐在躺椅里，在春风和煦的午后，一针一线轻轻钩织着毛衣，把满心的疼爱都织进去了。
“薇尔丹。”族长在外面叫她。
她跑出去，随意的扎着头发，身上套着宽松的针织衫，像个普通的女孩，褪去了一身戾气。
“我们准备搬走了，再过不久岛就要沉到海底了。”
科林斯恩族人每次只能来岛上住五个月左右，等待岛再次上浮的时候都是居住在守望岛上的，和这里相聚不远，来回也就两天的路程。
艾斯正蹲在水池边帮她洗着毛衣，阳光洒在他身上，无比柔和，科林斯恩嘴角勾了勾，“我不搬走了，我跟它一起沉进海底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说什么呢！”族长愤怒，“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治好，再难的病都可以！”
科林斯恩伸个懒腰，艾斯正好抬头朝她撅嘴，一脸委屈，她笑着挥挥手，“族长，我不是病了，而是身体坏了，我所有的内脏都坏了，除非全部换掉……我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想留在这里，在我的家里，躺在我的床上死去。”
“……”族长惊愕，过了半晌，“不行，必须得走，没得商量。”
科林斯恩笑了，“是我想留在这里，是我说了算，族长，我要是躲起来，你肯定找不到我。”
说了再多也没用，她是铁了心的要留在这里，要是族长强行带她走，怎么可能，她是谁？她不想做的事谁能逼她？！
六月份了，晚上也不怎么冷，科林斯恩拎着几壶酒，懒散的倚在木门上，“艾斯，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们走了很远，翻过一座小山丘，是一片树海，高大茂盛，密不透风。
“这是神树的分支，来这里喝喝酒还是很惬意的。”
树林里很黑，艾斯准备燃起火焰照明，科林斯恩拉住他的手，示意她别着急。
她嘴唇一卷，吹着悠扬的口哨，然后树林里出现了一点亮光，很微弱，指甲盖大小的微光，口哨声变得温婉缠绵，亮光越来也多，越来越大，简直像是漫天星河围绕着他们。
“好看吗？这是蝶，比萤火虫亮多了。”科林斯恩伸手去捞，一只蝶绕着她的指尖扑闪着翅膀走了。
“好看……”艾斯痴痴的看着，十八岁的他情窦似开未开，今夜却记了一辈子。
一只蝶落在她的发上，像是一个小小的发饰，她的眉眼若隐若现，眉毛细长而密，眼睛狭长，真是旖旎……
他们爬上一颗粗壮的大树，坐在树干上，脚丫子晃啊晃，她这十七年就像梦一样，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的家，终于回来了。
此刻，宁静平和，她和艾斯……
酒浓香而醇，闻着就要醉了，艾斯的声音真好听，真想亲一下他，亲吻一下额头就足以，祭奠她短暂的一生。
“呐，你就留在这里了吗？”艾斯问她，什么都不在乎的白痴船长此刻竟是悲伤的。
“我要死了……”
艾斯知道的，从她嘴里亲自说出来却这么也接受不了。
“留在这吧，也就小半个月了，等岛沉了在走，我会站在神树上送你的……”
艾斯倾身过去，颤抖的指尖抚上她的脸，“别哭啊……”
“艾斯……”哭得狼狈，“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害怕，怎么会不怕，连睡觉都是煎熬了，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即使活得再艰难她也不愿意死去，死了就真的完了，再也不会有改变，再也没有得到幸福的机会了，再也……见不到艾斯了。
艾斯把她揽到怀里，她哭得喘不过气，拍拍后背，“去安逸乡吧，西尔一定能救你……”
科林斯恩抹了把眼泪，那些豁达她真的装不下去了，日子一天一天过了，离死亡越来越近了，她会被黄土掩埋，世上就再也没有她了。
“不。”她放纵自己靠在他肩窝，“算了，治不好的。”
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跳也不是那么蓬勃有力了。
深深的饮了口酒，舌尖发麻，“所以啊，艾斯你要陪着我，要好好的活着，当海贼王也好，找one　piece也好，要活得快乐，无怨无悔……”
要是没遇到你就好了，我就可以孤独的死掉了，我会毫无留恋的闭上眼睛，但是，我现在喜欢上了，留恋了，舍不得了……
艾斯背着科林斯恩回去，她喝了很多酒，现在睡着了，呼吸清浅的洒在他颈间，睫毛还是湿的。
他又何尝舍得，又怎么放心得下她，但是，这又能怎样呢？他治不好她，无法从死神手里把她抢回来，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空有一身本事，即使赏金过亿，他却连他喜欢的人都保不住。
蝶照亮了回去的路，照不亮他们的未来，不，他们哪还有未来可言。
艾斯咬着唇无声的哭，泪洒了一路，背上的人在梦里哭着……
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真希望从没遇见过你，这样我至少不会这么痛。
科林斯恩，我对你的喜欢有价值吗？能为我活下去吗？想要一个奇迹，上天保佑她活下去吧，我愿分给她我的寿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时间静止之岛就要沉了，进入倒计时的最后几天了，族人们全部搬走了，科林斯恩没走，族长逼不了她，也找不到她。
科林斯恩和艾斯几乎走遍了整座岛，山里的溶洞，地下的温泉……最多的还是呆在大神树那里，两个人彼此依偎着，艾斯给她讲他的童年，他家那个白痴弟弟以及像男人一样的山贼达旦……
科林斯恩静静的听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呼吸很浅，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太恐怖了，她第一次这么睡着的时候艾斯带着哭腔摇晃着她的身体，她茫然又疲累的睁眼，“只是累了，睡一下，放心。”
艾斯看着她越来越没有生气，那是一股死亡笼罩的灰败之气，这一次……真的是永别了。
科林斯恩清醒的时候多数都在给他讲四皇、王下七武海、海军将领这些事，给他分析当前局势，哪些人可以有来往，那些人是一定要除掉的，用仅剩不多的生命力给他灌输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知识，只为了他能真正的在这片广袤的大海上有他的一个席位，让他无人敢犯。
艾斯听得认真，即使他不关心这些，即使他一点兴趣都那样，但他还是努力记忆着，他会记着科林斯恩教给他的一切。
其实最想讲的不过是一句最简单的——艾斯，我喜欢你……
但都要生离死别了，何必再给活着的人徒增烦恼呢？
艾斯这家伙本来就没什么意志力，一旦有了烦扰他还怎么能一心一意的追逐他的梦想，什么都不说了，就让它跟着自己沉到海底吧……
沉没前一天，科林斯恩精神很好，除了中午小睡了一会一整天都没睡觉。
明天就要永别了，科林斯恩也是焦心的，一阖上眼睛过往的种种就浮现出来，根本睡不着。
艾斯也没睡，来岛上小半个月了，第一次陪着她看日出，太阳一点点爬出海平线，光线浅浅的，就像世界睁开了眼，它慢慢醒了。
今天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风和日丽，适合出航，早就把物资搬上船了，船员们早早的上船等着船长，不过□□点的样子，港口就已经没到水里了。
船在海里飘着，船员们聚在船舷上，一个个大男人都哽咽得说不出话，副船长放下绳梯喊着艾斯上船。
艾斯眉头紧蹙，伸手，想抱一下科林斯恩，抱一下他喜欢的女人。
科林斯恩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双臂，“艾斯，再见。”
艾斯愣住了，紧咬着嘴唇，转身，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抓住绳梯，翻身跳上甲板，头也不回，喊出的声音却是支离破碎的，“起航！”
科林斯恩穿着她母亲留下来的鹅黄色长裙，风吹起裙摆，她就像要飘散在风里一般，看着那艘船渐行渐远，消失在海面……
“啊！！”她抱着自己蹲下来，终是走了，她的男孩，带着他的梦想消失在她短暂的生命里。
她跑进神树林，被巨大的树根绊得摔了好几次，不觉得疼，只想再看看他，她说过要站在神树上为他送别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攀上树顶，她看到海水涌进村庄，淹没了宗祠，海水很温和，像打在沙滩上一般，房子都完好无损，她举手遮住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