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烟》第196章


“婶娘怎么了?”关凤见我捂着心口,忙站起来小心问道。
我摆了摆手,“不妨事,可能是昨晚酒吃多了,现今这酒劲还未全褪去呢!”
“婶娘气色有些不佳,不如请郎中来看看,身子要紧呢!”
“常年奔波在外之人,哪有那么娇气?或许是因这一路上太过劳乏,歇息几日也就没事了。”
关凤却执意道:“儿晓得婶娘是伯父之股肱,终日劳累,这身子却不十分强健,因此大意不得。”
我不以为然地一笑,“我这身体我自己知晓,没什么的。再说还要请郎中,多麻烦!”
“不麻烦,儿近些时日晚上睡得不踏实,今日一早便着人去请郎中了,呆会也给婶娘号号脉,开副药剂调理调理!”
看关凤出于真心地关心我,我也就没好意思拒绝。然而,郎中的话,却让我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关凤送走了郎中的时候,我依旧还不敢相信刚才的诊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思绪不由又翻到在汉中驿馆的那天晚上,对爱人多日不见的渴望,让我和丈夫都有些情不自禁,一夜的颠鸾倒凤,只说是相思的缠绵,谁承想……
我用手掐了掐太阳穴,这个消息实在太意外太突然,脑子里乱哄哄的。直到看见笑盈盈转回来的关凤,我才收了收神思。
“婶娘……”
我一摆手堵住了她的话,只顾兀自道:“这如何可能,会不会误诊?”
关凤似乎被吓了一跳,“这王老先生是江陵有名的医者,不该呀!”
我两眼出神地望着关凤,心下盘算着,一向准时的“大姨妈”这个月却如期未至,当时并未在意,以为是受心情和水土的影响,现在在这个关键当口却被告知已有了身孕,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不行”,我站起身,虽然知道被误诊的可能性极小,不过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丝的侥幸,“去驿馆,把墨贤先生给我请来。”
关凤虽不解可还是照我的吩咐去做。
当看到墨贤把脉时的那丝惊讶,心中原本的那点希冀瞬间破灭了,只觉得不胜其烦。我甚至带着质问的语气道:“先生不是说过我今后再不能生养么,为何还会如此?”
“这……”,墨贤面带为难地看着我,“夫人当日身子极其虚弱,阴阳不合,而今,而今……”
“先生不必多说了”,见墨贤有几分尴尬,我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什么,这种事情毕竟是别人所左右不了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
“凤儿,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哦,对了,此事莫要对任何人讲起。”
“孩儿晓得了!”关凤虽然满目的疑问,可还是诺诺地答应了。
目光随着关凤的身影而动,我忽觉得非常滑稽可笑,身为长辈居然要和自己的侄媳妇一起生孩子,虽然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可对于21世纪土生土长的我来说总有些讽刺意味。我长叹一声,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大战在即,千斤重担挑在肩上,有多少事情需要亲历亲为,而这个孩子却不早不晚地来了,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毫无征兆,让我措手不及。
不行,我不能因私费公,主公大业的成败在此一举,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忽又想起研究所的那天晚上,想起徐氏爱意浓浓的情书,想起自己的信物被人丢弃,想起赵云怀揣情妇的绢帕,想起他对我的不信任……不自觉地举起手触及额角那条细细的疤痕,心,蓦地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墨先生”,打定了主意,我回身冲着墨贤道,“请先生为我开剂药方!”
“药方?夫人是要……”墨贤错愕地看着我。
“就是要堕……”话到嘴边却嘎然而止,像被人死死钳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多年的夫妻情就这么割舍了吗?蓦然间,我的思维凝滞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前奏
更新时间2012…3…26 12:05:17 字数:1900
“夫人你怎么了?”见我两眼发呆,墨贤似乎被吓了一跳。
被他连叫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没、没什么。”
“夫人欲开甚么药剂?”墨贤追问着。
“哦……”托着长长的尾音,身体里突然涌动的母性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这个孩子,甚至觉得刚才冒出堕胎的想法都是极其罪恶的,电闪火花之间,转而道,“我需要一剂沾到皮肤能让人感到奇痒的药方。”
碰及墨贤不解的目光,我淡淡道:“大战在即,可运到荆州的火药非常有限,更何况汉寿至此路途遥远,极不安全。在荆州再建一座研究所又需要时日,所以,我想制作一种中药地雷,暂替补火器。这种地雷我在家乡见过,用火药不多,杀伤力不强,但被炸到的人会浑身奇痒,丧失战斗力,而且只要被伤到,伤口就会红肿溃烂,高热不止,口吐白沫,不出两天便会丧命。我就是需要这样的一个药方。”
墨贤微微皱眉,似自言自语道:“贤自从师学艺只懂得治病救人,却从未想过害人。”
他的话虽是出自真心,而在我听来却极其不受用,是以目光与语气都凜厉起来,“先生此言何意?”
已听出我言语的不对劲,墨贤抬头看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躬身一礼道:“贤只是想起恩师教诲,一时言语唐突,并无他意,请夫人见谅!”
“先生多虑了。这药剂可配制得出?”
“应不是甚么难事,不过,贤以往并未配制过,待药剂出来之后还需验看效力。”
“嗯,这是自然。还有一事就是我欲在桂阳建一处研究所,如汉寿的一般。烦生去亲办,可以汉寿的为参照,图纸等一应什物我这里都有,先生只管拿去。只是要做得十分绝密!”
墨贤有些为难似的犹豫道:“此事非同小可,贤只不过一介郎中,恐难当此重任胜任,望夫人三思!”
我淡淡一笑:“让先生去桂阳并非我一时兴起,早在动身时就已想好了,我到在荆州必然为诸事所扰,无暇分身,而火器又必不可少,先生则深谙此道,遍观营中诸人非先生莫属,且勿推迟。”
“贤虽对火器略知一二,然对于何处取材何处建研究所则一无所知啊!”
“来荆州之时我已安排简越先生于我们起身后几日去桂阳,想必也快到了,有简先生辅之,我在二军侯面前已言明此事,有军侯大令做调度,非攻还有何忧?”
墨贤的脸上依旧有几分难色,我见状又笑道:“我深知先生非但能妙手回春,也饱览群书,更精通工计,此事非先生莫属。我对桂阳一带较为熟识,可为先生圈选几个备用建所之地,你到了桂阳之后再进行斟酌。另,此次将宁天将军留下便是供先生日后调用,以后外联诸事都可交其操办。”
“夫人想得周到!”
“待药剂配好后,先生便可动身。”
送走了墨贤,在人前强撑起来的几分精神忽然没有了支撑,自己也像少了筋骨软坐在榻上。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而自己的心里却满满的,望着曾经的婚房,想及过往的甜蜜,只觉胸膛堵了一块石头,窒息得让人喘不上气来。指尖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对这个意外而来的小生命,那种初时的对抗早已湮没在女人特有的母性之中,这个尚未知道性别的孩子和绵绵与安安一样,都是赵云的骨肉,即便他来的再不是时候,即便时局多么险峻,我也不能犯初次的错误,孩子是我的珍宝,娇嫩的生命需要母亲悉心的呵护。我爱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我是母亲,而且这里面饱含了自己对赵云那份终究抹不去的歉疚。原本已不能生养的自己,而今又有了身孕,岂不是上天注定要我补偿赵云的?
对赵云一肚子的愤怒也随着小生命的悄然形成而渐渐消退了去,对于他的出轨不再是一味的怒不可遏,剥丝抽茧一般只剩下了委屈和抱怨。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没有比丈夫在身边精心陪伴更让人欣慰的了,可这种欣慰我此时却享受不了,不但如此,甚至我都不敢让他知道。因为,冷静之后的自己很明白,无论他身边有什么样的女人,我仍是他生命中最真的挚爱。正因为彼此的深爱,才不愿意让对方千里之外还为自己时时担惊受怕。
傻傻地呆坐很久,身体中如暗流涌动的情绪复杂却又简单,褪去了这许多天来的火气,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赵云是如此得割舍不下,那晚决绝的离去,也不过是不理智的冲动,虽带着对他一丝的不可原谅,可爱依然是如此浓烈!我甚至开始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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