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笑傲江湖》第325章


“你先坐,我坐在上面。”“大的坐上面,小的坐下面!”“不,大的先坐!年纪越小,坐得越高!”
方证大师眼见危机只在顷刻之间,可又不能出声劝阻,泄漏了机关,当即快步入殿,大声说道:“贵客在外,不可争闹,别吵!”这“别吵”二字,是运起了少林派至高无上内功“金刚禅狮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劲力,对准了桃谷六仙喷去。
冲虚道长只觉头脑一晕,险些摔倒。桃谷六仙已同时昏迷不醒。冲虚大喜,出手如风,先将坐在椅上的两人提开,随即点了六人穴道,都推到了观音菩萨的供桌底下,俯身在椅旁细听,幸喜并无异声,只觉手足发软,满头大汗,只要方证再迟得片刻进来,药引一发,那是人人同归于尽了。
冲虚和方证并肩出来,说道:“请任教主进庵奉茶!”可是轿帷纹风不动,轿中始终没有动静。冲虚大怒,心想:“老魔头架子恁大!我和方证大师、令狐掌门三人,在当今武林之中,位望何等崇高,站在这里相候,你竟不理不睬!”若不是九龙椅中伏有机关,他便要长剑出手,挑开轿帷,立时和任我行动手了。他又说了一遍,轿中仍是无人答应。
向问天弯下腰来,俯耳轿边,听取轿中人的指示,连连点头,站直身子后说道:“敝教任教主说道,少林寺方证大师,武当山冲虚道长两位武林前辈在此相候,极不敢当,日后自当亲赴少林、武当,相谢赔罪。”
向问天又道:“任教主说道,教主今日来到恒山,是专为和令狐掌门相会而来,单请令狐掌门一人,在庵中相见。”说着作个手势,十六名轿伕便将轿子抬入庵中观音堂上放下。向问天和绿竹翁陪着进去,却和众轿伕一起退了出来,庵中便只留下一顶轿子。
冲虚心想:“其中有诈,不知轿子之中,藏有甚么机关。”
向方证和令狐冲瞧去。方证不善应变,不知如何才是,脸现迷惘之色。令狐冲道:“任教主既欲与晚辈一人相见,便请两位在此稍候。”冲虚低声道:“小心在意。”令狐冲点了点头,大踏步走进庵中。
那无色庵只是一座小小瓦屋,观音堂中有人大声说话,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令狐冲道:“晚辈令狐冲拜见任教主。”却不听见任我行说甚么话,跟着令狐冲突然“氨的一声叫了出来。
冲虚吃了一惊,只怕令狐冲遭了任我行的毒手,一步跨出,便欲冲进相援,但随即心想:“令狐兄弟剑术之精,当世无双,他进庵时携有长剑,不致一招间便为任老魔头所制。倘若真的不幸遭了毒手,我便奔进去动手,也已救不了他。任老魔头如没杀令狐兄弟,那是最好,倘若令狐兄弟已遭毒手,老魔头独自一人留在观音堂中,必去九龙椅上坐坐,我冲将进去,反而坏了大事。”一时心中忐忑不宁,寻思:“任老魔头这会儿只怕已坐到了椅上,再过片刻,触发药引,这见性峰的山头都会炸去半个。我如此刻便即趋避,未免显得懦怯,给向问天这些人瞧了出来,立即出声示警,不免功败垂成。但若炸药一发,身手再快,也来不及闪避,那可如何是好?
”他本来计算周详,日月教一攻上峰来,便如何接战,如何退避,预计任我行坐上九龙椅之时,少林、武当、恒山三派人众均已退入了深谷。不料日月教一上来竟不动手,来个甚么先礼后兵,任我行更要和令狐冲单独在庵中相会,全是事先算不到的变局。他虽饶有智计,一时却浑没了主意。
方证大师也知局面紧急,亦甚挂念令狐冲的安危,但他修为既深,胸怀亦极通达,只觉生死荣辱,祸福成败,其实也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大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头来结局如何,皆是各人善业、恶业所造,非能强求。因此他内心虽隐隐觉得不安,却是淡然置之,当真炸药炸将起来,尸骨为灰,那也是舍却这皮囊之一法,又何惧之有?
九龙椅下埋藏炸药之事极是机密,除方证、冲虚、令狐冲之外,动手埋药的清虚、成高等此刻都在峰腰相候,只待峰顶一炸,便即引发地雷。见性峰上余人便均不知情。少林、武当、恒山三派人众,只等任我行和令狐冲在无色庵中说僵了动手,便拔剑对付日月教教众。
冲虚守候良久,不见庵中有何动静,更无声息,当即运起内功,倾听声息,隐隐听到似乎令狐冲低声说了句甚么话,他心中一喜:“原来令狐兄弟安然无恙。”心情一分,内功便不精纯,一时再也听不到甚么,又担心适才只不过自己一厢情愿,心有所欲,便耳有所闻,未必真是令狐冲的声音,否则为甚么再也听不到他的话声?
又过了好一会,却听得令狐冲叫道:“向大哥,请你来陪送任教主出庵。”
向问天应道:“是!”和绿竹翁二人率领了一十六名轿伕,走进无色庵去,将那顶蓝呢大轿抬了出来。站在庵外的日月教教众一齐躬身,说道:“恭迎圣教主大驾。”那顶轿子抬到原先停驻之处,放了下来。
向问天道:“呈上圣教主赠给少林寺方丈的礼物。”
两名锦衣教众托了盘子,走到方证面前,躬身奉上盘子。
方证见一只盘子中放的是一串十分陈旧的沉香念珠,另一只盘子中是一部手抄古经,封皮上写的是梵文,识得乃是《金刚经》,不由得一阵狂喜。他精研佛法,于《金刚经》更有心得,只是所读到的是东晋时高僧鸠摩罗甚的中文译本,其中颇有难解之处,生平渴欲一见梵文原经,以作印证,但中原无处可觅,此刻一见,当真欢喜不尽,合十躬身,说道:“阿弥陀佛,老僧得此宝经,感激无量!”恭恭敬敬的伸出双手,将那部梵文《金刚经》捧起,然后取过念珠,说道:“敬谢任教主厚赐,实不知何以为报。”
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说道,敝教对天下英雄无礼,深以为愧,方丈大师不加怪责,敝教已是感激不荆”侧头说道:“呈上任教主赠给武当派掌门道长的礼物。”
两名锦衣教众应声而出,走到冲虚道人面前,躬身奉上盘子。
那二人还没走近,冲虚便见一只盘子中横放着一柄长剑,待二人走近时凝神看去,只见长剑剑鞘铜绿斑斓,以铜丝嵌着两个篆文:“真武”。冲虚忍不装氨的一声。武当派创派之祖张三丰先师所用佩剑名叫“真武剑”,向来是武当派镇山之宝,八十余年前,日月教几名高手长老夜袭武当山,将宝剑连同张三丰手书的一部《太极拳经》一并盗了去。当时一场恶斗,武当派死了三名一等一的好手,虽然也杀了日月教四名长老,但一经一剑却未能夺回。这是武当派的奇耻大辱,八十余年来,每一代掌门临终时留下遗训,必定是夺还此经此剑。但黑木崖壁垒森严,武当派数度明夺暗盗,均无功而还,反而每次都送了几条性命在黑木崖上,想不到此剑竟会在见性峰上出现。他斜眼看另一只盘子时,盘中赫然是一部手书的册页,纸色早已转黄,封皮上写着《太极拳经》四字。冲虚道人在武当山见过不少张三丰的手书遗迹,一见便知这《太极拳经》确是真迹。
他双手发颤,捧过长剑,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抽出半截,顿觉寒气扑面。他知三丰祖师到晚年时剑术如神,轻易已不使剑,即使迫不得已与人动手,也只用寻常铁剑、木剑,这柄“真武剑”是他中年时所用的兵刃,扫荡群邪,威震江湖,是一口极锋锐的利器。他兀自生怕给任我行骗了,再翻开那《太极拳经》一看,果然是三丰祖师所书。他将经书放还盘中,跪倒在地,向一经一剑磕了八个头,站起身来,说道:“任教主宽宏大量,使武当祖师爷的遗物重回真武观,冲虚粉身难报大德。”将一经一剑接过,心中激动,双手颤个不祝向问天道:“敝教教主言道,敝教昔日得罪了武当派,好生惭愧,今日完壁归赵,还望武当派上下见谅。”冲虚道:“任教主可说得太客气了。”
向问天又道:“呈上圣教主赠给恒山派令狐掌门的礼物。”
方证和冲虚均想:“不知他送给令狐掌门的,又是甚么宝贵之极的礼品。”
见这次上来的共二十名锦衣教众,每人也都手托盘子,走到令狐冲身前。盘中所盛的却是袍子、帽子、鞋子、酒壶、酒杯、茶碗之类日常用具,虽均十分精致,却显然并非甚么出奇物事。只有一只盘子中放着一根玉箫,一只盘子中放着一具古琴,较为珍贵,但和赠给方证、冲虚的礼物相比,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令狐冲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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