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之长剑相思》第188章


卢幽聆听之下,会心地向着老和尚点了点头,才道:“我此刻五内皆虚,腹空如洗,大师父先要赐我素食一餐,另外静居一处,容我好好歇息一晚,叨扰处,也只有佛前多布施一些银子。”
老和尚连声道:“阿弥陀佛,言重了,言重了。”
再看卢幽,那张原本已是苍白的脸,此刻更自加上了几分虚弱,显然运功过甚,亟待休息。
出云和尚随即亲自接待,与匡老人一并向外步出,这里便只留下关雪羽一人。
卢幽看看已步出殿外,却又回过身来,向着关雪羽点手相招。
关雪羽疾步而前道:“干娘还有什么嘱咐?”
卢幽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没有什么了……孩子,你好自为之……唉……我此刻心里竟是慌得紧,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过……有关麦姑娘与凤丫头之间……却要你自行拿个主意,恕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一面说,她把一只纤纤瘦手抬起,在雪羽头上、脸上轻轻摸了一遍,十分凄凉地笑了一笑道:“我很累了,三天之后,你再来看我、切记,切记!”
随即转身离开。
有一种突发而起的依恋,关雪羽忽然对她兴起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情意,追上一步,情不自禁地脱口唤出:
“干娘……”
卢幽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身来。
“孩子……你还有什么事么?”
关雪羽呆了一呆,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忽然有此一举,目光之中满是迷离,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干娘你好好休息去吧……”
卢幽凄然一笑:“这个孩子……”随即转身,同着出云和尚、匡老人去了。
麦小乔悠悠醒转的时候,窗外已笼罩着浓浓的暮色,由正殿传过来的声声暮鼓,每一声都洋溢着半天的回音,间歇而有规律地轻轻震荡着。
那是一双充满了力道,却又显然留了几分仔细的手,不停地在她两肋之间摩挲按动着。
每一次当它有力而又温柔的推动之时,就会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机,透过这双手掌,徐徐地散播向她身上,从而引发起无限温馨,遍体舒畅。
她几乎已沉醉在眼前这般温馨的旋律之中,像是在睡梦之中,这种和谐的动作已经开始,于是她的睡意越浓,越发地赖在沉沉的昏睡里,起不来了,直到现在,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禅房,朴素而清洁,和她刚来时,并无不同,只是这时看上去,却另有恬静的感觉,这显然和心情有关,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都高兴,反之,一切均将不同。
从心阶里弹出了一个清脆的音符——麦小乔初绽笑脸地“呀”了一声,蓦地坐起身来。
也就在她坐起的同时,面前的关雪羽,忽然向后闪开,动作之快,有如飘风。等到麦小乔警觉到他的存在时,对方已岸然地立身于几丈之外。
“啊……关……雪羽……你在这里?”麦小乔用力地眨了一下眼,再一次现出了笑靥,“我的眼睛……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恭喜姑娘……”只说了这四个字,即闭口不再多言,心里无限欣慰,化为上涌热泪,只是在眸子里团团打转。
麦小乔立刻领会了这番激情,一霎间,目光流露出万斛柔情。
“雪羽……你怎么会在这里?卢幽老前辈呢?”
“她累了,为了你,她老人家已精竭力枯,正在后室运功调息……”
麦小乔聆听之下,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伸手揭被,正待下床,忽然为之一惊,赶忙又拉上来,才自发觉到,全身上下,除了半袭亵衣之外,几乎全部赤裸,一时间臊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这……我这是怎么了……我……”
“姑娘不必多疑。”关雪羽正色道,“你眼中余毒,虽为卢干娘所练极阴之火烹煮蒸腾散尽,但阴气太甚,与你原有的体质大相径庭,颇有格格不入之势,如不及时推拿使之两相融洽,便有‘血炸’之虞,卢干娘因体力过弱,一时难以为力,乃要我侍奉榻边,为姑娘薄效绵力,总算不辱使命,现在姑娘可以宽心大放了。”
他随即回过身来,背向麦小乔说道:“所有衣物,皆在一旁,你自穿上才好说话。”
麦小乔怔了一阵子,傻傻地点了一下头,心里既是羞窘又是感激,想一想,这已是第二次对方加思自己,犹记得前此为老金鸡毒掌所伤之初,他便不避嫌疑地为自己推拿按摩,乃得暂得无险,他敢情并非无情之人,两度授受,触肌之亲,叫人情何以堪?
“雪羽呀雪羽,你到底又心存何意呢?男女授受不亲,你岂能不知?固然是大行不顾细节,可我一个大姑娘家,赤身裸体的,为你上下接触,遍体按摸了够,我不跟你,又叫我跟哪个?你是真不知情还是假装糊涂呢?”
情焰在心里燃烧,而眼泪在瞳子里打转。
小乔有气无力地拿过衣服来,一时却无力穿上,她犹自在打量着他的背影,眼睛复明的喜悦,只像是昙花一现,那么的短暂,紧接着的万斛情愁,却似“水银落地”无孔不入地由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冤家呀……你真是我命里的……魔星,我原已几乎死了心,你这么一来,我可就又乱了,可你到底又安了什么心呢?如果并无娶我之意,这一趟你就大可不必……
来……”
摇摇头,叹息一声,摸索着把衣裳穿好了。
那个人可真有耐性子,仍然背向着这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麦小乔看他的背影,真是无穷感受,爱一阵,恨一阵……只以为都将成了过去,想不到一段公案,仍是未定之数,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似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鞋总算穿上了,懒懒地站了起来。
“姑娘好了么?”
“不,你不许回头。”麦小乔半喜半嗔地道,“罚你给我站着。”
但是充满了情意的一句俏皮话儿,偏偏她心怀凄楚,竟似假中带真,心里发空,眼里发酸,真像要往下面掉泪。
关雪羽已不再是不解风情的人了,许多日子在情里打滚,女孩儿家的那点点心事,总触摸着个十之七八,眼下似乎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他倒是真的听话,直直地站立着,不曾回头。
麦小乔想着要去梳头,却一时又找不着那把称手的牙梳,好不容易找着了,才又发觉到那片镂花盘凤的铜镜,已有许多日子不用,没有揩抹,都快长上了“绿”了。
往上面呵了口气,用力地擦擦,才自现出了原有光泽。
这一照,可把她吓了一跳,人瘦了不须说,头发竟是那么的乱,鬼似的披散着,这个样子焉能见人?更不要说见“他”了。梳着梳着,那一颗几已沉沦的心,却像是又活了。
斜过眸子来,瞟着他,心里可又禁不住有些纳闷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凤姐姐那边……敢情吹啦?还是他……改了主意?”
想想,却又实在乐不起来,镜子里那张脸,一会儿喜,一会儿愁,两弯娥眉一下子绽开来一下子又蹩上,却把老长的一络子青丝梳了又梳,理了又理,总觉得不是。
“唉!就这个样吧!”
束起来,打上一个发结,看看,像是又回到了昔日的俏丽,把一颗苦楚的心,暂时压着。人到了万般无奈时,倒像是什么也都不在乎了,自己哄着自己。
“就笑一笑吧,让他瞧一瞧,比他的那位凤姑娘也差不离儿。”
嘴角轻牵,可真地笑了,眼角向着那一位瞟了一瞟。
“喂——你回过身子来吧!怪对不住的。”
关雪羽缓缓地转过身来,着实地打量了她两眼,点点头道:“很好,看来确是容光焕发,和从前一个样了。”
“真的?你可别来骗我,唉……算了吧!”。
脸上是那种童稚的笑,又岂能真的忘了现实?
“走!我们这就瞧瞧老和尚去,这些日子以来,可也真亏了他了。”她笑着说,“我要当面谢谢他。”
关雪羽倒没想到她还是这番洒脱,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为之开朗了不少。
二人步出禅房,天色已转暮为黑,一弯的上弦月,新出云表,冷飕飕的风袭在身上,特别令人振奋。
麦小乔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脸上笑态可掬。
“刚才我问你的话,还没有告诉我——我是问你凤姐姐她可曾跟你一块来了?嗯?”
关雪羽摇摇头:“我不知道。”
“对了,”她忽然站住了脚,睁大了眼睛,“我听人说,你一直在七指雪山,可是真的?”
关雪羽不擅说谎,迟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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