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神龙传》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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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希摩年轻时，横行乡里，百般恶行，一日，他正与友人在一家客店用饭，见到了一个前来化缘的面目丑陋的僧者，那店家见来人面容，既惊又怕，正欲打发了事。那方希摩见到那僧者面目极丑，心中不喜，便想故意戏弄一番，将那店家附耳说了些什么，又朝那僧者道：“大师且留步，方某已命人备了斋饭，还请大师稍待片刻，”那僧者停步回身，双手在胸前一合，行了一礼，道：“施主慷慨，定得神明庇佑，”片刻之后，那店家端来一个方包和一个葫芦，方希摩微微一笑，道：“这只是方某的一点心意，还望大师笑纳，”说着给那店家递了个眼色，那店家会意，忙将两样东西奉上，苦行细细端量两样东西，心下便已知晓，道：“这纸包中是牛肉，这葫芦中装的是酒水，这可不是寻常的斋饭，”眼见这等恶人想要戏弄丑僧，话说哪里有人送酒肉给出家人的？那店家几次欲言又止，心下虽不愿，但迫于这等魔头的淫威，只得照做，如今那僧者竟然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禁啧啧称奇。
方希摩听罢，哈哈大笑，道：“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如今方某身无长物，只有这好酒两斤，外加牛肉三斤，全送与大师，难道说这化缘，还要挑挑捡捡、嫌弃施者送与的东西不成？大师你可莫要辜负了方某的一片心意啊！”那店家心中不禁为这位僧者暗暗叫苦，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但又凭这方希摩的性情，怕是这位大师一拒绝，这魔头便不依不饶，可若是收下了两样东西，这魔头怕是更趁机出言讥讽，闹得满城皆知，这位大师便要倒霉了，那店家想到此处，不禁替眼前这位丑僧捏了一把汗。
苦行既不恼亦不怒，道：“行善布施，不分贵贱，不分贫富，亦不分轻重，在乎的是心意，贫僧在此多谢方施主的好意，”说着，便接下了二物，转身欲走。那方希摩见这和尚并不生气，心中更是不快，便叫道：“好你个癞头秃驴，竟然敢骗你方大爷，哪里走！”话毕，伸出右手探向那僧者的肩头，苦行身子一动，避开了去。苦行道：“方施主何出此言？”方希摩没料到对方能避开方才那一抓，看来对方有些武功根基，道：“世人均知，和尚不吃酒肉，方才我虽送酒肉与你，你却欣然接受，如此看来，你不是假冒的和尚是什么？快说，你骗了多少世人？”
苦行道：“方才贫僧收下的是施主的心意，并非酒肉，佛法有云，一切皆空，万物当舍弃其本相，”方希摩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道：“看来你果真是个酒肉和尚，”双手急急探向丑僧，这一抓，用了七分力气，突然眼前一晃，身子一歪，还为反应过来，便嘭的一声，瘫倒在地。方希摩着实一惊，完全搞不清楚这丑僧是何时出手的，只听苦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希摩不信邪，重新站起，下手尽是狠招，连连过了数招，却是连对方的衣角也沾不到，方希摩自负武艺高强，没想到这张极丑的面容之下，竟有这等不凡的武艺，一时之间，惊愕不已。
正在他惊异间，只觉身子一麻，登时使不出力气来，原来已被这僧者连点了全身的穴道。苦行道：“贫僧无意冒犯，方施主你不必如此纠缠，”说毕，他见街角一群衣衫褴褛的乞儿，取出那纸包和酒葫芦，双手轻轻一送，那酒肉便轻飘飘的落在那群乞儿的面前，一个乞儿见酒肉从天而降，惊喜之余，环视四下，不见有人经过，心下好生奇怪，少顷，便呼朋引伴道：“大家快来，有酒有肉吃了！”四五个乞儿便上前，一起将那酒肉分吃了。见状，苦行点头微笑，准备离开。那方希摩被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眼见丑僧要走，急忙道：“大师，你别走，先给我解开穴道啊！”苦行道：“方施主，这穴道半个时辰之后，自然就解开了，”方希摩无法，只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站立，时值正午，骄阳似火，方希摩只觉浑身上下汗出如浆，行人见到方希摩这般模样，不禁嗤嗤一笑，想不到平日鱼肉乡里的小魔头，竟然被人捉弄至此，心中大快。方希摩暗咬银牙，心中早已将那丑僧恨透了，半个时辰过后，方能动弹。
这之后，方希摩得了一种怪病，皮肤无故溃烂，**于行，四处求医，皆不见效，此时，家财散尽，妻妾见其穷困潦倒，均纷纷逃离，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方希摩如今成了孤家寡人，举目萧然，家徒四壁，乡里听闻小魔头一病不起，平日里受尽这魔头的欺凌，纷纷前来讨教说法，方希摩走投无路，只好远走他乡，沦落到乞丐抢食的地步。正在此时，一名僧者来到此地，为乞儿治病，方希摩见到那僧者面貌，不禁一讶，正是那日他戏弄的那位丑僧，方希摩怕那丑僧见到他今日落魄模样，转身欲走，只听身后有人唤道：“施主且留步，”说话的正是苦行，只听他说道：“施主，适才贫僧观你的气色，似乎有疾，不知可否让贫僧一观？”方希摩见苦行神色，似乎并未认出自己，便想，我且让他试上一试，反正他也不认得我了，于是道：“有劳大师了，”
之后，苦行每日为他诊病，细心照顾，方希摩病情稍有好转，一日，他心情大好，到院中散步，走到厨房边，只听一个小乞儿道：“大师，为何要救那个恶人？听说他无恶不作，平日里只知道欺负我们”苦行道：“他往日的种种，我怎能不知？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如今已非昔时的那个恶人了，凄风苦雨，沦落至此，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见死不救，”听到这里，方希摩心头一震，原来那丑僧早已知晓他的身份，却还是不计前嫌，为他尽心医治，心中生出一片感激之情来，那小乞儿又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平日欺凌众人，如今反被人欺”苦行叹道：“方施主虽平日作恶，但孰人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那小乞儿眨了眨眼，似是不解，道：“这句是什么意思？”苦行道：“意思就是说，一个人活在世上，难免会犯错，但犯了错，只要肯改正，便是大善了。方希摩如今便是这样一个犯了错的人，倘若我们连给他改错的机会，都不给，那不是要他继续犯错了吗？他又怎么会改过向善？”
方希摩回到住处，脑中一直回想着，今日苦行的一番话，是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联想到自己茕茕孑立，妻离子散、家道衰落、种种心酸往事，心下怅怅惘惘，若有所失，又想到苦行与自己非亲非故，却尽心为自己诊治，更是对自己那不堪的往事，绝口不提，想到此处，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对苦行是又感激又钦佩。自此以后，方希摩心服口服，心中打定主意，改邪归正，要拜苦行为师，可是苦行一直执意不肯，方希摩却是不肯轻言放弃，四下里打听苦行的行踪，只望能拜他为师。
众人虽不知其中的情由，但听了两人的谈话，心中推测出个大概来，苦行摇头道：“非是贫僧不愿收施主为徒，而是贫僧自知德薄能鲜，罪业深重，是以不能收方施主为徒，”方希摩不明白，道：“大师乃当世高僧，又怎么会有什么罪业？”苦行道：“贫僧今日到此是为了结一场陈年旧怨，化解一段孽缘，”说着，他缓缓走到张益峰面前，道：“林友之，一别经年，想不到在此相见”众人一听，心中一惊，均想，难道这张益峰真的是那个作恶多端的林友之？张益峰却道：“在下姓张，名益峰，实非大师口中的林友之，”苦行道：“张益峰也罢，林友之也罢，在贫僧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苦行话锋一转，又道：“你可还认得我？”张益峰细细打量苦行半晌，摇首道：“张某不曾见过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