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炉知尽欢》第26章


“其实我最后一次去波士顿好像真的在人群中看到她了。那时候,波士顿的雪特别大。她戴着红色的帽子,非常显眼。我走上前,她转头,我发觉不是她。可是可那一瞬间,我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是她了。”
“我ipod里adele的歌,someone like you ,是她给我放的。我不能听,听一次哭一次。我们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但我想,我可能再不会找到一个像她一样的人……” 
我语无伦次。
我哭了。
梁樱静静地躲在被窝里,眼睛红红的。
她说,“韩京,我跟你说说,我和郑瀚吧。”
☆、chapter 23
梁樱第一次见郑瀚是在高中棋社。郑瀚下得一手好棋。每次他下棋,身边总是围了一堆棋迷。他能弹古琴,能吟古曲,其字纵横捭阖,其人眉目清爽。梁樱高一刚进社团,听说有这样一号人物,便暗下决心会他一会。当时两人不在一个班,梁樱在七班,郑瀚在五班。梁樱就在食堂二楼等了几次,终于在一个乾坤朗朗的周三逮住了郑瀚。
“你叫郑瀚是吗?我是梁樱,隔壁班的,我们一个社团。听说你下棋很厉害,等下吃完饭,我们去社团杀一盘怎么样?”梁樱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郑瀚身边,就像个老熟人一样。
郑瀚不慌不忙地从隔壁小胖餐盘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他斜了一眼梁樱,“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约了人下棋了。”
“那明天中午可以吗?”
“明天中午我要去英语老师那里背英语。”
“那你今天中午背不行吗?我知道我们的英语是一个老师教的。”梁樱说。
郑瀚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说:“同学,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就是不想跟你下棋吗?”
“为什么?”梁樱不解。
“浪费我时间。”郑瀚站起身,端上餐盘就往楼下走。
十六岁的梁樱愣在当场。
郑瀚的成绩很好,数理化全能,除了数学不如我,物理竞赛直接进了省队。他的作息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因为准备全国物理竞赛,高中三年有一半时间他都独自呆在空荡荡的物理实验室钻研竞赛题。我和梁樱以及我们班的所有人都被划分到一个阵营里,相对郑瀚的阵营。我们阵营的名字叫做“普通学生”,郑瀚阵营的名字叫做“变态学生”——智力发育到接近变态的学生。
郑瀚是一块奇才。我们物理老师说,像他这样的学生,一个学校要几十年才能遇到一次。同样是翻书,郑瀚翻完一遍书,所有的物理题迎刃而解;我们翻完一遍书,依旧隔靴搔痒不会做题。高中第一年,郑瀚包揽了所有大大小小考试的第一名,同时,梁樱包揽了所有大大小小考试的第二名。高一结束,两个人被分到实验班。就像全年级所有人都被雷劈过一般,大家的眼睛通通擦得蹭亮,聚焦在这两人身上。试想下,百无聊赖的高中生活突然多出来三座大山,一座叫郑瀚,一座叫梁樱,剩下一座叫高考,我们这些在缝隙里生存的虾米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想学好的,整日盯着梁郑两位尊神,盯到眼睛都飙血了,依旧没领悟出大神的学习之道;不学好的,整日盯着梁郑两位尊神,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作死都要捣鼓出点大神间的花边料来。大神们的八卦是难扒的。众人皆知从前郑瀚在食堂二楼毫不留情地驳了梁樱的面子,梁樱从此便对郑瀚避而远之断了邦交。两人虽在一个教室修道,可是一个修九阳真经,一个修九阴真经,实在形同陌路。
梁樱性格爽朗,为人谦和,乐于助人。同学们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都去问她,所以一下课,梁樱身边总是围满了虚心求道的众虾米们。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樱在班里的地位一升再升,几乎到了隐形市长级别。反观郑瀚,他像一颗闭塞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强悍到能端掉整个年级的人,但是没人敢去碰他身上的按钮,更别说是向他虚心求道了。虽然虚心求教的虾米陈善可乏,但是暗送秋波的虾米源源不断。郑瀚很招桃花,平均一个月能收到两封情书。
早晨跑操,一般能听到两种声音:
“你看,那个就是郑瀚,帅吧。”
“你看,那个就是韩京,很帅吧。”
一次跑操,梁樱因为系鞋带落后掉进了男生堆里。她个子小,我挪了挪地方,让给她内道。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韩京,我跑不动了。”我笑:“跑不动,我拉你。”
说着我真的伸出手拉住了梁樱,她低呼一声想抽出手,“韩京,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
我下意识地拉紧她的手说:“怕什么,让他们看,你是我……我兄弟。”
其实我很想知道梁樱会怎么回答我,可我还未听清梁樱的回答,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摔出了队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松开梁樱的手。等我睁开眼,谢天谢地,梁樱没跟我一起摔到地上。
可是,她的手在郑瀚手里是怎么回事?!
“多谢你了。”梁樱红着脸对郑瀚说。
郑瀚松开梁樱,冷冷道:“没事别跑到男生队伍里。”
高二伊始的几次月考,梁樱发挥不稳定。年级的千年老二经常换人,到了第三次月考她正式掉出年级前十。
下课后,我走到她课桌边,问:“成绩出了?”
她红了眼指着桌上一堆排名纸,说:“出了啊。”
梁樱是学习委员,每次考试的排名纸她都最先拿到。
我低头问:“这次没有年级前十?”
她点点头。
我再问:“那是第几?”
她说:“十七。”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一盆冷水浇过。年级十七很差吗?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老子还以为她年级七八十名了。
“梁樱,其实我这次进步了100多名。”我翻着排名纸恨恨地说。
她笑,“那这次第几名了?”
“第309名。”
“不错啊韩京,你进步的空间多大,不像我,我根本没什么进步的空间。”
我听完心都碎了。不好意思梁同学,其实我也是奔着年级前十去的好吗?你知道那种在我远大的理想和我残酷的现实之间揉来揉去的撕裂感吗?我感觉我的心早就被揉碎了。
郑瀚在教室前的饮水机灌水,路过时听到我俩对话脚步顿了两秒,问:“我这次第几?”
梁樱面无表情地说:“第一啊。”
“哦。”郑瀚仰头喝了一口刚灌的水,然后驮着背走回自己课桌,模样甚拽。
梁樱嘴巴歪了歪,“呆子。”
一日无事。
放学的铃声打响后,郑瀚又神乎其神地出现在梁樱的课桌前,“我们去社团杀一盘棋如何?”
梁樱拒绝。
“你不是喜欢下棋?”郑瀚皱皱眉头。
“我考砸了,我心情不好。”梁樱背起书包朝门外走。
“我在办公室看过你的卷子,你这次物理没发挥好,最后两道大题全错光了。你怎么那么蠢,系数都会乘错,虽然差了几个数量级,但是如果放到现实中会出大事故。”郑瀚跟在后面说。
梁樱火了:“我知道你物理好,我知道!你别来烦我行吗?”
梁樱这样一吼,放学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安静静聆听大神对话。
郑瀚语无伦次:“我只是想找你下棋,你说你心情不好,下下棋就心情好了?你说你喜欢下棋。我只是想找你下棋。”
一秒钟以后,全班都炸锅了。
郑瀚几个意思?
郑瀚几个意思?
郑瀚几个意思?
我们的郑大神终于灵台清明,知情为何物,急火攻心,于是走火入魔了吗?
郑瀚要追梁樱了吗?
郑瀚要追梁樱了吗?
郑瀚要追梁樱了吗?
郑瀚把一盘围棋塞到梁樱手里,喊了一句“我在棋社等你!”便飞快走出教室。全班倒抽一口冷气,待梁樱也跟着奔出教室,才一齐发出感叹:
“哇……”
“哦……”
“我去……”
“卧槽……”
“AUV(诶呦喂)……”
酒店房间里,梁樱喝着我给她买的芒果汁,对我眨眨眼:“所以,我们就是这样开始的。我们下完棋,他就跟我表白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郑瀚虚抬起校服的袖子,伸出右手,好像只是寻常的下围棋前的谈手。他对我说,梁樱,我们来谈一局。”
谈一局,是围棋术语,意思是两位棋手以黑白子对弈,每次落子,都如同一次对话。谈一局,是开一盘局;谈一局,谈的是梁樱最美的年华和最真挚的情感。
梁樱和郑瀚确定关系后的第二天,不光我们实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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