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几年》第17章

“到底怎么回事？”
“前一段时间，她让我去试礼服，让我去拍婚纱照，但公司很忙，我又总觉得这些事情可有可无，所以每次都是敷衍，她却一直缠着，甚至我开始觉得，一个人待在家，反而自在更多。后来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问我，如果七年前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她的话，那么七年后和她结婚，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背负了一个女生七年的青春，和她原本理应更美好的前程，而不得不爱？”柯珈余望向尚阅，眼神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悲痛，又像是迷茫，既像是被人误解的无奈，又像是被戳中心事的窘迫。
莫可惜却不由得心一酸，或许是因为同为女人，她几乎是在他说出那个问题的一瞬间，就心有灵犀地感受到了庭荟内心的伤痛。一个女生，为了所爱的男人，放弃了众人趋之若鹜的大城市、失去了原本可能更为光明的未来、付出了七年的青春和陪伴，换来的，却是男人逐渐敷衍的态度，想也知道这是一种多么令人痛彻心扉的体验。
看向柯珈余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理解，柯珈余看到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可惜，你你也会觉得我很混蛋吧？可是最混蛋的是，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的一分钟内，我居然都得不出一个果断的答案。”
“大概从我的沉默里，她其实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她临走的眼神，才会那么绝望。可是我当时只是彻底懵了而已，结婚就结婚，我从来没去考虑过这些问题。事后想起来，我扪心自问，真的不爱她吗？如果不爱，我这些天，也就不会这么失魂落魄了吧。”
尚阅始终沉默不语地靠坐在书桌上，顺手交叉着放在胸前，表情一脸平静地听着他诉说。
莫可惜闭了闭眼睛，平静了几秒钟，突然开口，表情严肃地质问：“既然连爱不爱都不能确定，那你又怎么确定，如今的失魂落魄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失去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不习惯了而已呢？”
“我……”柯珈余愣了两秒，突然嘭地一身呆坐在了床上。
“可惜。”尚阅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似乎是在暗示她适可而止。
但莫可惜并不甘心，不仅没有闭嘴，反而站起身，大步走到了柯珈余面前，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珈余，我一直认为，当年我和尚阅分手，是因为彼此都不太懂得如何去爱，妒忌、争吵、埋怨，都是不懂的结果，所以在听尚阅说了你们的故事之后，我一直很羡慕你们，因为你们没有经历那么多复杂的负面情绪和离别，但是现在我发现，或许也恰恰就是因为太平淡、太细水长流了，你们才会把爱情，误当成一种习惯。”
“或许吧……”柯珈余低下头，动作似乎透露出他在思考她的说法，但言语却又像是敷衍地无视了她的话。
莫可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尚阅拉住了手腕，她疑惑地回头，只见尚阅无声地摇了摇头，将她拉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瞥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柯珈余，左手扶在莫可惜的脖子后方，将她的头稍稍偏移了一点角度，疑惑的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才发现柯珈余扶在床沿边的双手，是带着颤抖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莫可惜咬着嘴唇，默默转过了身。沉默无语，隔了许久，柯珈余似乎收拾好了情绪，站起身深呼了口气，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吧。可惜，谢谢你的劝导，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
莫可惜望着他失落的眼神，顿时无话可说，似乎不管说什么，都只是在戳他痛处而已。
柯珈余走到门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虽然表情还没从刚才的失落中缓过来，但语气已经平静了一些。
“对了，可惜，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只给尚阅订了一间房，现在这么晚了，估计也没房了，你应该不介意和尚阅挤挤吧？”
“什么？”莫可惜一下慌乱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该反对还是顺从。
看柯珈余已经够烦恼了，莫可惜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嘴，还是不要再增加他的烦恼了，哎……
“没，没关系，我不嫌的，呵呵呵。”莫可惜愣愣地笑了几声，转而才想起，她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呀！懊恼地捶了锤脑袋，最终在柯珈余了然的笑容中羞愧到抬不起头。
尚阅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柯珈余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我和可惜自己去逛逛就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柯珈余点了点头，便落寞地离开了。
谁会想到呢，曾经习惯了争吵、受尽了无奈而无疾而终的两人，最终却能在离别的时间里，学会真正去爱，破镜重圆。曾经平平淡淡、细水长流而被众人看好的两人，却最终还是抵不过七年之痒。
也许有时候，冲突爆发得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爆发过后，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而压抑再压抑，表面虽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但凡有一天爆发了，带给人的，便是无垠的绝望，连再试一次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chapter　18
柯珈余走后，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带着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暧昧。
莫可惜缩了缩肩膀，默默地深呼吸，才敢抬头直视他，而他一眼发不发，眼神在略带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深沉而直接。如果说尚阅平时的目光，像平静无波的湖泊，那么此刻，便像暴风雨侵袭之中的大海。
过了许久，他终于轻咳了一声，食指轻轻地擦过鼻尖，似乎在掩藏着一丝情绪，“你先去洗澡吧，我去问问前台能不能加个床。”
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慢慢指向十二点的方向，莫可惜皱了皱眉，本能地说道：“算了吧，这么晚了，床搬来搬去又要好久。”
说完，莫可惜感受到房间里陷入了死寂，侧头咬了咬嘴唇，忍不住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藏不住话呢！
尚阅轻笑，这下倒是很配合，“那你先去洗澡吧。”
“嗯……”莫可惜低头没有看他，看着地板，一路挪进了浴室，差点一头撞上墙壁。
摸了摸险些遭殃的额头，莫可惜关上门，还不忘用余光扫视了一眼他的表情。
还好，很平静。
可是转念一想，和女朋友第一次同床共枕，孤男寡女的，这么平静真的正常？
莫可惜在浴室里忍不住地踱来踱去，双手扶着头顶，这种既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的心理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难道忘记了母亲曾说过的“要是敢有婚前那啥行为，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哦不，人腿。”的话了吗？
“可是就算发生了，妈也看不出来吧……是吧……？”
莫可惜自言自语，突然又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呢，妈毕竟是能征服爸的人，眼力价哪会那么差。再说，要是不小心怀上怎么办。”
“不过哪可能那么巧，一次中招？”
……
就在这种纠结的自言自语状态下，时间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尚阅关掉了电视，实在忍不住走到浴室门口，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喊了一句：“可惜，你好了吗？”
“啊？”莫可惜吓了一跳，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赶忙脱下衣服，一边脱一边朝门外吼道：“马上就好了，再十分钟！”
尚阅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莫可惜终于穿着睡衣，步出了浴室。没想到上海的天气已经这么凉，莫可惜带的，还是平时在家里穿的睡裙，走出浴室的一瞬间不免有些起鸡皮疙瘩。
尚阅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拿起了一旁的睡衣，看了一眼床铺说：“你先睡吧，不早了，我洗个澡。”
“嗯。”莫可惜点了点头。
听到关门的声音，莫可惜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即使盖着被子，都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狂跳了三分钟，却慢慢开始浮现起一丝失落，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啊……
翻来覆去了许久，浴室的水声还是没有停歇的趋势。也许是因为奔波劳累而困意渐生，也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格外的安心，莫可惜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好眠，带着一股子羞涩又难以明说的情绪，甚至连他何时睡到了她的身边，都没有任何的记忆。
直到半夜突然口渴，莫可惜才模模糊糊睁开了双眼，一片漆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本能地往一旁的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