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你在这里住多久了?」镜头往下,夜圣柯蹲下采访一个小毛头。
「诶?妈妈说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事情。」小学生弟弟抱着皮球腼腆得笑,「不过哥哥你长得好帅,我喜欢你——我告诉你哦,我在这里长大的哟~」
夜圣柯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言薇璇的姐姐?」
「我不记得名字的。——不过告诉我姐姐的长相,我说不定有印象哦,我可聪明了。」
「嗯。是个很漂亮的,褐色长发,不爱说话的姐姐。」
「啊!是不是眼睛蓝蓝很漂亮的混血姐姐!」小弟弟眼里亮闪闪的光儿,「我记得她,有一次我的皮球掉到水塘里了,就是她淌水帮我捡回来的,衣服都湿了——后来听说姐姐感冒了,好对不起她!」
「嗯,那个姐姐现在搬走了,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
「嗯——」小弟弟抱住DV,对准自己的脸,很认真地说,「大姐姐,谢谢你!对不起!你说玩球要小心,我真的没有再掉到水塘里了!我都记得,我很乖吧!以后我会连你名字一起记住的!」
…………
「诶?你说言薇璇。……嗯,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有什么想说的?额——其实我们是对头呀,虽然说一个男生和女生成为对头有点难听……听说她出了些意外,嗯,那个你懂。不过既然人都不在了,我也说说心里话吧,有点不切实际啊——言薇璇你特么给我滚回来!没有对手很无聊啊!!你是我难得瞧得起的女生!!!——好了,说完了。」
…………
「你说言家那个阿璇啊?小伙子,她人可好了,大妈不蒙你!谁娶了谁家修了八辈子福啊!每次我一犯风湿,都是她和她妈妈给我帮忙忙里忙外啊!」
…………
「啊?QAQ薇璇?!呜呜呜——呜呜呜——薇璇我好想你啊!你不在都没有人陪我走夜路,没有人陪我上图书馆,没有人陪我……呜呜呜——你回来啊!我想你啊TAT!」
…………
「言学姐吗?……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不怎么熟悉。不过很谢谢当初开学的时候,她在那些混混面前袒护我,还帮我解决了麻烦——真的非常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
镜头一个个切换,或长或短的画面,男女老少,她记得的、不记得的,一个个从镜头前走过,说着她从不敢想的话。眼泪就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她以为她已经被遗忘了呀……就像旧房有了新主,会有另一个人取代他们心里她的留影……
DV忽然黑屏了许久,传来了切换片段的声音,然后在黑暗中传来两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夜会长,在吗?」
「在这里应该叫社长吧,汐初。」
「嘿嘿,那个,关于校祭跳舞的事情……」
「听说你妹妹舞跳得很好?」
「是啊,可是我一窍不通啊。所以……」
「可以聊一聊你的妹妹吗?」
「啊?嗯——小璇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会做很多很多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是个让人非常放心的人。她就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干……我不能没有她……」
…………
“嘶啦——”沉默了许久,DV显示屏闪过一丝白光,关机了。
夜圣柯把毛巾递给了薇璇,薇璇已泣不成声。
“圣柯,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的她,即使想活下来,也不再被允许了。就像荼蘼花事,再努力绽放,也会开到尽头。命运终将会惩罚——企图逃离死亡的她们……
薇璇在夜圣柯怀里哭到睡着,靠在床头的夜圣柯,也渐渐迷糊了思绪。等他再次清醒,已是夜幕降临,而言薇璇早已离去。
汐初醒来的时候是在自个软绵绵的床上,竟回忆不起昏迷前的事情,只觉得头疼。
言妈妈端着一杯茶水进来,递给了她:“小初啊,真是傻孩子。——居然能把别人的酒误当茶水给喝了,头还晕吗?要不是打电话给轩宥那孩子问了问,我会被你吓死——居然醉倒在自家门前。”
“啊?哦。”汐初小口呷着茶。她知道,简轩宥一定又为了帮她撒了谎,只是她实在想不起跟着封拜雷出门后发生了什么,一个日夜就这么混沌地结束了。“妈咪我没事,我再睡会儿。”
“好好休息哦。”言妈妈端着杯子又走了出去,关了门。
汐初站起来,想去拿桌上的手机,只是头有些晕沉沉的。刚走没两步,就眼前突然一黑,只好撑在椅子上休息,目光却无意间瞄到了书桌底下某个角落里的金属反光物——是一把钥匙。
汐初缓过劲儿来,蹲下捡起了那把有些眼熟的钥匙——
这不是她丢失很久的书桌最下层抽屉的钥匙吗?
“咝——”
“咔嚓——”
抽屉被顺利地打开,汐初拉出来一看,里面竟然有一抽屉未寄出的信,而最外边单独放着的一封是给她的。
「小初:
姐姐,见信如晤。很遗憾就算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我们都没能再真正地面对面。
我一直很感激上帝让我们成为孪生姐妹。我的话不多,可是你都懂。你不在身边的三年时光让我很寂寞,前盼万盼终于团圆,只是没想到是最后半年的相伴时光。就算这样,我还是很感谢,至少不是十岁那年就一别生死。
…………
姐姐,你哭着喊——小璇,不要走。
所以上帝大概可怜我们吧。只是我的时候真的到了,万幸爸妈不知道我还活着,请当作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爸妈也拜托你照顾了。
你知道吗?那三年的每一个儿童节我都给你留了礼物,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抱歉我的一再留恋,给你造成了麻烦。今年儿童节,我把自由还给你。
BY:言薇璇」
“笨蛋……笨蛋!”汐初跌坐在地上,一股酸意涌了上来,“什么叫‘造成了麻烦’?!说什么‘抱歉’啊!……我真的……不想你死掉啊……不该是你死掉啊……”
“嘀嗒——玲——”
钟表轻响,时间还继续着——6月1日的零点到来了……
汐初抱膝坐在床边,手里还攥着那封信,明明到了初夏,她还是手脚冰凉。
空气中的萤绿光点一点点汇集起来,佐晴梓站在了她的面前,神色黯然。
“……佐晴梓,小璇……”
“她还没死呢。”佐晴梓用力拉开窗帘,今夜没有月亮,一片昏沉,“今晚她没有机会,是明晚吧。她要是死了,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汐初望向了阳台玻璃门外,无边的黑暗头一次让她感觉欣慰——一切都还来得及!
“怎样才能阻止小璇?!”
“我没办法。”佐晴梓站在门前,望着她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阳台,不忍回头。“唯一的办法,你不敢。”
“我知道的。我很早就发现了……可是为什么小璇要挑在今天?!如果她能晚一点,能够晚一点……我就……”
“你还是想找到尹澈闵再离开吗?命运的番轮已经被逆转太久,如此巨大的抗力,你们是无法面对的……今天开始就是夏天了,夏天的艳阳太灿烂,璇子无法忍受的。”佐晴梓揉揉鼻子,不敢让声音异样,“她本来想要今晚离开的吧,可惜没有机会。她为你甚至选择放弃了夜少年。很抱歉,夜圣柯为了让璇子活下去做了很多对你可能造成伤害的事情,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我作为帮凶还是想要忏悔——结果我今天还要这样来逼你……他以为可以留住璇子,为她奔波了一个月,结果璇子担心你和简轩宥的约定,也没怎么敢去找他,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嗯,你大概不知道,你活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璇子是可以勉强知道的……”
“我知道,很早就猜到了,不要都当我是笨蛋好不好……我已经多活了两年,虽然还不够,但我懂得怎么做了。”汐初站起来,手脚有些僵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真正时候要到的,是她啊……“佐晴梓,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能说那一切真的没对我造成伤害,但是……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见——嗯,可能再也不见……听说八合世界里有个灵界,如果哪天遇到了,拜托你可以告诉我她是否安好……”
“……”佐晴梓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汐初啊,我挺怕鬼的,还是再也不见吧……”
汐初,你不知道,无论是你还是璇子,一旦一开始选择了灵魂共体,任何一方离开,就再不能见到阳光,迟早会灰飞烟灭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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