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无韵》第40章


┬奁氤こ侵炼!?br /> 商队过渔阳,出居庸关,眼前群山林立,强烈的日光毫无遮拦的照射在山腰上,光影变换中,山野明暗交替。“身在瓮盅中,仰看飞鸟渡。南山北山云,千株万株树。但见山中人,不见山中路。樵者指以柯,扪罗自兹去。勾曲上层霄,马蹄无稳步。忽然闻犬吠,烟火数家聚。挽辔眺来处,茫茫积早露”。
因为有子皙等贵客同行,此次运送海盐,范蠡指令范旭亲自带队。自升任范府掌事,范旭已有二十年不曾踏足居庸关外,大漠苍穹近在咫尺,此时心情也像初来库伦的客人一样激动。他坐在无韵前头的马车上,和犬戎族老向导萨仁阿布噶坐在一起,据说老萨仁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漠之鹰,两人热切的聊着二十年前的边境往事。
天高地阔,人们说话的声音自然高朗。仿佛出了关,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些沉重的、不可名状的东西被抛掉。陌生与熟悉的人们没有了等级的差异,自由畅快的遨游于天地
无韵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疏朗过,就连姬子皙将两个丫头赶走,钻入自己马车这样无礼的事,她也能坦然接受。车上静悄悄的,默默相对的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言语。无韵的一双眼睛都被窗外的画面吸引,仿佛想把全部的心神和精力用来饱览这片无穷的天地。毕竟,这样自由自在的机会对于长居万里之南的她来说,此生也许只有一回。
无韵看着窗外,姬子皙看着她。
这是他第二次到大漠来,虽然依旧难抑激动,但终究淡了第一次来时的那种震撼。眼前女子慧黠毓秀,明明该是自由翱翔的飞鸟,却要像母亲一样在深宫慢慢枯萎。想到楚国郢都渚宫里的那位,一股无力感从他心底蔓延开来。他看向窗外,有个念头更加坚决:“至少不能让紫玉也走母亲那样的路。”
天高,云淡,草青,含苞绽放的野花随风轻摇。
远处隐隐传来犬戎族放牧的歌声,一群珍珠般的白点开始向着他们缓慢移动而来,近了,才看清是一大片的羊群。放羊的孩子们看到车队,突然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扔下羊群朝车队飞奔过来。
无韵惊讶的看着身穿各色长袍的他们,斜穿得坎肩下,露出半个黝黑的肩膀。姬子皙看到他瞪大的眼睛笑了起来:“不必惊慌,这是阿布嘎部的孩子们蹭车来了。”正在此时,前头马车上传来向导老萨仁粗犷的喊声:“小狼崽子们,攀车可以,不要惊扰了贵客!”
“吆喝吆喝!”孩子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群人忽然散开,朝后面载盐的板车跑去。顷刻间,就见他们三三两两的爬上了车尾的空板,反过身子坐在上面,双腿耷拉在车板后面,随着车轮的颠簸来回晃动着,孩子们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看到孩子们淳朴自然的欢喜,姬子皙的嘴角也轻轻弯起道:“犬戎族各部与咱们中原一样,都有自己部族的图腾,其中以苍狼、白鹿为图腾的居多。这些孩子应是萨仁的族人,他唤他们狼崽子乃是对本族孩子的昵称。”
“这些孩子为何要攀爬运盐的板车呢?”她奇道。
“草原辽阔,放羊枯燥而辛苦,每每有车队经过,孩子们都会跑过来围观。若是能得到领队人的许可,坐到车上跟一段儿路,对他们来说是最开心的事。”
果然,孩子们随车行了一段路,眼见羊群只剩下一群白点,有人呼喊了一声,他们欢快的跳下车,一边顺着原路往回跑,一边欢快的唱着:“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武涧从前面车上走过来,对着车内的两人拱手道:“公子,夫人,向导说前面就是达里诺尔湖了,他们阿布噶族人的聚居地就在湖边,咱们今晚在此修整一夜可好?”
子皙看了看无韵,见她点头,对武涧道:“出门在外,一切听从范掌事安排。”
“是!”
游牧民族历来逐水草而居,阿布噶族人和许多犬戎部族一样,都把聚居地按置在了美丽的达里诺尔湖畔。日落时分,商队到了今夜的休憩地。
远远望去,达里诺尔湖明澈如镜,燃烧着落日的湖面辽阔无边。岸边散落着一座座毡房,许多毡房前已零零星星的燃起了篝火,火焰跳动在湖水里如舞动的精灵。与南方湖泊的轻盈灵秀不同,被风化的玄武岩包围着的达里诺尔湖是封闭式咸水湖,因湖水无外泻,所以湖面看上去凝滞厚重,沉甸甸的一如水银般闪亮。阿布噶族人热情的招待了远来的客人。众人学着族人围着篝火而坐,现烤的手把羊肉、鲜美的华子鱼、鲜香的草原菇……
老萨仁美丽的孙女萨日朗是个活泼热情的姑娘,她为无韵借来了好看的阿布嘎族衣裳,拉着她们与族里的姑娘一起跳起传自远古的回旋舞,酒烈香醇,一切如同梦境般美好。玄月高挂,歌舞疲累的人们随意的坐卧在草地上。族里的盲人琴师拉起了“绰尔”琴,琴声悠扬,在茫茫的草原上回荡。
姬子皙懒懒的躺在一座毡房前面的草丛上,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腰上,另一只手背搭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睛眯着,像是睡着了。琴声穿透黑暗,传到他的耳边,他睁开眼倾听了一会儿,让人取来了一支洞箫。箫声呜咽,追着绰尔琴低回盘旋,一苍凉一悲怆。古老的歌谣,古老的旋律,古老的颠沛流离与岁月沧桑,是执念是希望,是追逐是遗忘……
萨日朗和无韵走了过来。年轻的阿布嘎姑娘在他身旁坐下,她痴痴地看着月下吹箫的如画男子,被箫声蛊惑的神情迷离,如丝绒般的嗓音随着熟悉的旋律轻轻的吟唱: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南方
飞过芦苇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天苍茫 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鸿雁 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 琴声颤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夜深人静,曲终人散。
姬子皙送无韵回自己的毡房,两人默默的走在春发的草上。新草稚嫩,踩在上面软软绒绒,一直软到人的心里。月明星暗,他手中的马灯明明灭灭,随着两人的走动拉出了长长的光影。走了一会儿,漆黑的夜色里出现了一点豆大的光亮,近了才发现是那位拉绰尔琴的盲人老琴师。他手里提着一盏马灯,在正他们眼前踯躅着。子皙等人走近他,跟他打过招呼,奇怪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他手里的马灯,灯油在草原上可是极为稀罕和珍贵的东西。
武涧好奇的问他:“斡拖葛(意思是长者、老人),你为什么提着马灯,是特意为夜行的人引路吗?”
斡拖葛琴师听到他们的声音,爽朗的笑起来,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噢,尊贵的客人,草原夜虽黑,但熟悉草原的苍狼们依然可以在黑暗中策马奔腾。我虽然看不见,但提上一盏马灯既可以照亮他们前进的路,也可以让他们在奔驰中看到我,以免被马蹄伤到啊;呵呵。”
众人恍然,不由得暗自钦佩老人的智慧与豁达。
人生一世,失即是得,得失只在寸心之间。
☆、第三十四章 玉屏箫
八百里瀚海亘古穹苍,玉龙沙湖炙烤着高阳,谁在风中轻轻的吟唱,远处传来驼铃的声响。
一条长长的驼队在漫漫黄沙中踯躅着。骑在骆驼上的旅人为防烈日晒伤,将全身紧紧裹起,只露出一双眼睛躲在帷帽下、眺望着全然陌生的世界。天空湛蓝,耀眼的光线毫无遮拦的射在沙湖上,滚烫的沙子让人在它的热情中无所遁形。
昨夜篝火旁舞动的身影、酷烈的烧酒、徘徊的琴箫声,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场梦境。除了一团团紧紧抱在一起的干草静静的蛰伏在自己的沙窝里,风平沙静的大漠上什么声息也没有。
姬子皙的驼队走到了一座巨大的沙山前面,骑在头陀上的萨仁发出停止前进的指令。赶骆驼的人用鞭子轻轻抽在它们身上,温顺的骆驼喷着响鼻,前腿跪地,后腿蜷起,巨大的驼身跪伏在滚热的沙子上。武涧扶着雀儿和芽儿从骆驼上下来,两人捶了捶酸涩的双腿,整了整有些歪斜的帷帽,向前面无韵所乘的骆驼走过去。
无韵穿着一身白色的烟罗,帷帽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姬子皙从自己的骆驼上下来,径直走到她的骆驼前,他伸出手扶住她的腰,将她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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