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无韵》第76章


的老鼠不能被杀除的缘故啊!’陛下,”
子廉对楚王拱手道:“现在陛下身边就有这样的社鼠:在外为求威势重权,从百姓中收刮财富;在内相互勾结,对陛下隐瞒他们的恶行。这样的社鼠不诛灭就会扰乱法度,诛灭他们陛下又不得安逸。他们依靠陛下的爱重,掌握大权、专擅禁令。陛下的法令,能为己用的他们积极推行,不能为己用的必定誓死反对。长此以往,楚国怎么能不亡?”
“岂有此理!”见夷伯昭兴脸色涨的通红,指着韩子廉怒道:“照你所说,反对你们变法的人都成了‘猛狗社鼠’不成?陛下!”他转身对着楚王跪伏道:“臣等一片拳拳之心,都只为陛下江山永固!陛下若是纵容此竖子任意污蔑忠良,天理难容啊!”
“见夷伯慎言!”一向在朝堂上打瞌睡、迷迷瞪瞪的涑阳候突然起身,对他高声斥道:“什么天理难容!难容谁?”
见夷伯猛地一个激灵,说错话了!他不敢抬头看楚王铁青的脸,连忙五体投地、声泪俱下道:“陛下,臣一时失言,臣死罪!求陛下宽恕!”
子柯怒道:“滚一边儿去!”
“陛下!”昭兴还是不肯罢休:“陛下今日若是不愿给臣一个公道,臣,臣就撞死在这朝堂之上!”
“大胆!”定国大将军屈至怒喝道:“见夷伯,你想逼宫不成!”
“陛下!”一帮子反对派纷纷跪伏道:“请给臣等一个公道!”
子柯气的从王位上猛地站起,“你们!”
涑阳候屈觅一看局势要僵,立马劝阻道:“陛下息怒!愚钝之人不可与虑始,只可与乐成!当年,襄公令子产变法时,众人也是群其而攻之,说什么‘取我衣冠而禇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后国强民富,又改口称颂‘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如今,世家大族久处安逸,居安不思危。变法之事,势在必行。只是变法重在用人,选贤与能,还请陛下慎重而行!”
“哦?”子柯平了平气息,幸亏还有个老家伙是清醒的。他欣然道:“涑阳候所言甚是!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屈觅沉思一刻道:“陛下,老臣听闻当年尧欲传天下于舜,鲧谏曰:不祥哉!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举兵而诛杀鲧于羽山之郊。共工又谏曰:孰以天下而传之于匹夫乎?尧不听,又举兵而诛共工于幽州之都。于是天下莫敢言无传天下于舜。仲尼闻之,曰:尧之知舜之贤,非其难者也。夫至乎诛谏者,必传之舜,不以其所疑败其所察则难也。如今,陛下若坚持变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关键是人。以老臣愚见:先固粮,二强兵,三选才,然后变法。徐图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子柯瞥了朱英等人一眼,朱英暗自点头,子廉暗自摇头,子季则不置可否。
“爱卿所言,寡人自会慎重考虑。众卿家,尔等是否听过‘合纵则楚王,连横则秦帝’之说?国不强民不富,凭什么不让四邻之国‘朝秦暮楚’?难道,众卿家愿意这么固步自封下去、直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那一天?变法之事,寡人属意已决!至于轻重缓急,明日再议,退朝!”
“诺!”
……
“七年,王颁布诏令,命韩子廉为左尹,厉行变法。
王令:废分封,行郡县;
废井田,开阡陌,方田均税,兴修水利,奖励耕织;
保甲连坐,战时兵、平时民,兵民一体;
平买平卖,扶植商末,以利税收;
废恩荫,明法科,军功爵,唯才是用,选贤与能;
兴办官学,鼓励私学……”
此次变法力度之大、涉猎之广、触动之深,举国哗然!
☆、第六十三章 曾子疑
西塞山下的小仲村,十六岁的宝柱背起母亲为他打好的包袱,毅然转身往门口走去。
“宝柱,等等!”宝柱的阿娘一边哭着,一边追了出来。
宝柱无奈的叹口气,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泪珠。回头看到阿娘手里举着一个小包追到他跟前。
她把小布包塞到宝柱怀里道:“儿子,你怎么把钱又放下了?阿娘知道你孝顺,可是老人们都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些总没坏处!”
宝柱将钱又掏出来放到她手中,“阿娘,军营里有管吃管穿,我要钱无用。我一走,只剩你一人在家,这些钱你盘算着花,地里的活儿歇息着干。等儿子挣了军功,也给阿娘请封个诰命回来。”
宝柱娘拍了他手臂一下道:“你这孩子,竟说傻话!阿娘可不要什么诰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能挣点儿功名、娶上个媳妇就更好了。”
“嗯,阿娘放心。阿爹教了我一身武艺,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陛下新政,不看出身、只看军功,有军功便可授爵位。阿娘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宝柱娘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那你可要好好遵守军纪,不可仗着一身武艺,随意顶撞上官!”
“我晓得。阿娘,你快回去吧,天要下雨了,我走了!”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宝柱娘站在黄土垒起的土墙门口,看着儿子壮实的身子消失在拐角处……
涑阳候府偏厅。
初夏的天、孩子的脸,一阵闷雷滚滚之后,瓢泼大雨打到了书房的瓦当上。
侯府长房全部聚在偏厅,个个愁容满面。涑阳候屈觅瞅了瞅这群不争气的子孙,忍不住气血上涌。他猛地怕了一下案几,怒斥道:“真是慈母多败儿!老大走的早,景氏,你这个当娘的如何管教的儿子!他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整天只知道斗鸡走狗!书没念几本,庶子庶女倒生了一大堆!上次的赌债,若不是你二叔的孙女婿出高价买下那处别院,人家就算要他的狗命,我这个当祖父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今又欠,三千郢爰(楚国金币)!平民百姓过一百年也够了!这个孽畜!他是要把这个老宅也败光吗?”
大房夫人景氏一面哭着一面哀求道:“父亲,为今之计,还是得筹钱啊!那些人说了,愿赌服输!最多缓上三日,否则就要他的一条腿!父亲,信儿他父亲走的早,只给我留下这一个儿子,他屋里又有一大堆子女要养。父亲若不救他,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
屈觅气的手抖个不停,他指着跪在下面的众孙子恨道:“如今陛下新政:废分封,行郡县;废恩荫,军功爵!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等我两脚一蹬,封地涑阳就要被朝廷收回,设为郡县,自此之后,与我涑阳候府再无瓜葛。尔等如此纨绔羸弱,没有封地供奉,没有侯爵俸禄,尔等日后吃什么?”
“曾祖,”屈觅的一个曾孙直起身怒道:“那个韩子廉分明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不过想借着变法之名,排除异己,争权夺利!陛下如今是被他愚弄,曾祖可要在朝中据理力争啊!”
屈觅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你懂什么?陛下变法是铁了心的!前些日子,朝堂议政,我也曾建议陛下从长计议,第二日变法的诏书就下了。你们却还在睁眼做美梦!没有韩子廉,还有朱英、还有魏子季、还有千千万万等着变天的人!数百年来,世卿世禄,世家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才有了尔等不肖子孙!”
“那信儿怎么办?”景氏哭道:“父亲,无论如何,他都是您的嫡长孙啊!父亲,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唉,罢了!”屈觅仰天长叹:“上次惊鸿买别院的钱还剩一些,你再想法将涑阳那边的田产好的卖两处。今晚你等收拾一下,明日等那个孽畜回来,家中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应征入伍!”
“父亲!祖父!曾祖!……”偏厅里顿时哭喊成一片,“父亲,这些孩子养尊处优、身娇体弱,如何受的了战场上的苦?父亲三思啊!”
屈觅将案几上的杯子一摔,碎瓷顿时迸裂开来,“不必多言!景氏,你若不想看到你的儿孙们有朝一日沦落街头,那就马上滚回后院去、打点行装!”
众人面面相觑,绝望的低下头去……
姬府正堂。
窗外的芭蕉娇艳欲滴,阔大的叶子被夏雨冲刷的格外青翠。
“王姬,您真的决定,将那三百万两郢爰(楚国金币)都拿出来?”范旭惊讶道。
凌旭子也瞪眼道:“丫头,你可知这三百万两意味着什么?像莒国这样的中等诸侯国三年的税赋啊!”
无韵笑着看看老爷子,“夫子,范掌事不知阿韵为何如此,您老还不明白吗?当年我与子皙大婚、范先生赠与这三成收益时,我俩就曾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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