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行》第145章

“走吧，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
于是——被人宰，学校不远的一个私房菜馆。
菜馆环境清幽品味高端，在这个地方既能吃，两个人要聊些什么绝也不会受到打扰。作为学生与曾经的混混，李翊辉少有机会来这种地方体验，于是颇有些不自然地拘谨，并肉痛。
被要求请客，这个月生活费泡汤了……
这个曾经的同学叶莹雪，老大不客气点了一桌美味，看起来胃口好心情佳，二话不说，直接风卷残云来了个痛快。而李翊辉怎么可能有享受美味的心情，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对方打起饱嗝，才终于可以开始触及冰山一角，进行那个令他紧张、重视逾生命的“聊天”。
“怎么样，大学生活过得美吗？”
一上来，这个人果然还是一堆废话，李翊辉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问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就听得对方道：
“如果我说要你放下一切跟我走，离开你的家人朋友，离开现在的生活，离开这个世界，你愿意吗？”
李翊辉整个人一愣，对方却在剔牙，慢懒懒斜睨他。不知为什么，李翊辉对于这个问题早有了一种预感，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地提出。他定了定神才稳住自己，沉声问：“为什么？要跟你去哪？”
“去炫珠大地。”
简单直接一句，顿了顿，很快又补充：“至于为什么，你虽然身为龙王转世，却早已和炫珠大地没什么关系。那里的名利追逐、是非恩怨，也不应该牵扯到你。那么你说我来找你，向你提出这个建议，还会是个为什么？”
李翊辉再次一愣，被对方那话问得隆隆心响，立即明白了她的意中所指。目光不自觉落到对面女孩依然穿来招摇的一身白衣长裙上，果然，这个人在宿舍门口演那一出，不会仅仅只是逗他玩。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那双已变得透黑沉寂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说……骆逸云？”
对面那曾经的同班同学抬抬眉，不置可否，根本没意思回答他的问题。但李翊辉已经跳了起来，立即探身抓住对方肩膀：“你说真的？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她可以回来的是不是？是不是？！”
激动的大喊已使周围一些视线投射过来，痴心少年却是懵然未觉，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认定自己的答案，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永恒。他这个样子与那个“笨笨”何其相似……叶莹雪不由低笑，暗叹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师徒俩一个样。
可是那个人的确已经逝去了啊……和另一个可恶的老鬼一样，想要再回头找寻，谈何容易？
于是只能逆光而行，翻回从前所有的痛，即使为天道所诛，被未来所不容，也不足惜。
这些，相信面前这个少年，都能够接受。
而或许他根本无法想象，未来他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叶莹雪笑着拍了拍少年的手，示意帅哥请冷静，在这种地方还是注意点形象的好。她费了好大劲才让倔小子乖乖坐回椅子里去，并在对方灼灼目光逼视下，掏出个随身的黑皮小本子，随意地翻了起来。
对面那李翊辉小子有满腔的话要问要说，她却心念飘飞，目光流连在本子的字里行间，无法离开。
如今她已和那个少年一样，有了一个执着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她也会不顾一切，即使舍弃所有，即使变做另外一个人。真是好笑啊，绕到最后，大家竟然殊途同归，都在追寻这样一个如同幻象般，被称作希望的东西。
轻抚纸页上那洒脱飘逸的字体，微笑，向那个人的脸。
“嗯……”她开口，依然在翻页，轻语缓缓：
“李翊辉，我只问你一句——为了她，无论做任何事，你都愿意吗？”
“……愿意！”
“那好，给你三天时间和这个世界告别，三天后的傍晚，我会带你走。”
执着的少年眼里闪过怔愣，但很快化为坚定，郑重点头。
没有承诺，没有为什么，对面那女孩甚至根本没有说破到底要带他去干什么。但即使刀山火海，他也会去闯！
因为这正是他等了这么久，所等到的唯一希望。
***
三天，舍弃曾经所有的一切，三天，与这个世界告别。
谈何容易？
到了那天傍晚，晴朗的天气里忽然起了风。李翊辉背着个大大旅行包，站在约定好的高楼楼顶左顾右盼，无法预测将会发生什么。
“李翊辉！你个混蛋在干嘛？！”
顶楼风大，李翊辉一个激灵，看见个凶煞女孩从楼梯口奔出，冲着自己就扑了过来。他呆呆惊讶得被撞了个踉跄，背着大包更是狼狈，有点心虚地看着眼前女孩。
“你要去哪？！”
喷火爆女，夏晓延是也。
果然这几天就觉得这小子奇怪，他的家人打来电话向她询问，却也不敢直接问这小子给他刺激。背这么个包他这是要去哪探险？夏晓延在大风中运气，已经有所感觉，却根本不敢相信。
“李翊辉！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大风中，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那副神态，让她一眼就看见了对方坚定的信念。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了，但至少应该有权利被告知，是什么让他愿意舍弃一切，舍弃从小到大，早已呼吸般习惯的身边所有所有？
“李翊辉，你是不是找到了？是不是……？！”
“说话啊！”
“还没找到，所以现在去找。”
夏晓延猛然一惊，因为说话的根本不是身边少年。声音来自于楼顶边缘，有人在大风中衣袂翻飞，笑笑地看着她。
“……莹，莹雪！”
夏晓延抬头，瞬间泪眼模糊！楼边临空的墙头有一个熟悉身影，个子不高，洒脱而帅气，全身上下有一种飞扬，但寂静的双重气息。那人笑笑地看着她，虽然已换了另外一番样貌，却让夏晓延瞬间只觉记忆倒带，和她相处的每个点点滴滴，都在泪眼中浮现。
曾经是那样迫切地想要找到这个人……可现在大风中乍一相见，对方不过只是勾唇一笑，盈盈大眼懒懒地将她看着，竟然——连句寒暄都不肯给。
眼泪在激荡大风中化为点点碎珠。夏晓延大喊：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也不来信报个平安？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太可恶了！”
楼边那人一副男孩扮相，宽大的白衫在大风中似要乘风而去，半长碎发高高束起，显得清爽而飘逸。那人对于她的激烈却只是一笑，一句话回应所有：“我么，只是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一圈，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到底去哪了？逸云呢？邵奕呢？沈焰呢？你们几个不是一块穿越来的吗，其他人都去哪了？”
大风中，夏晓延死死盯着那个人似陌生似熟悉的容颜，虽然害怕知道答案，但还是一条一条地问。这些问题里有太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她根本无法做到像面前这人那样，轻描淡写，似乎一切都不会在乎。
“这个么……一言难尽。”果然，就是这么没有结果的一个答案。那人的笑还是一点没变，紫色天幕划下，群星夜空升起，最美丽的灯光都映照在她眼底，却让夏晓延瞬间看到，更多她所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晓延，我们是一起穿越来的，不过现在只剩我自己了。”
她缓缓说着，无喜无悲：“所以，我要跟你借用李翊辉这小子，去找他们。”
夜影下，临空墙边那一身男孩扮相的叶莹雪再次瞟她一眼，向旁一个招手，把沉着脸不言不语的李翊辉招到近前。她蹲下身，手一拉，让那个背着大包的少年爬到自己身边，两人肩并肩站立。
“卧……卧槽啊！”大风中，李翊辉一眼瞪见身后万丈深渊，吓得险些一个不稳直接跌下去。毫无心理准备的少年已经开始双腿发颤，然而身旁那人却将他又是一拉，两个人竟然一起重心向后，仰身跌下百米高楼！
“我们走了晓延，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哦，祝福我们吧。”
那话说完，两个人的身影已在楼边消失。
“……莹雪！翊辉！”
惊慌失措的大喊中，夏晓延冲到楼边，用尽全力垫脚向下抓去。然而她并没有看到有两个人从上摔下，只看到楼下半空呼啸的风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赤色漩涡翻腾旋绕！原来起风的原因就是这个，夏晓延眼泪再次落下，却已经泣不成声，瞪眼看着那两个消失在漩涡中的人。
“莹雪！！翊辉！！”
“莹雪！！翊辉！！……”
声嘶力竭，绝望难言。夏晓延不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感受，却在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