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第16章

我很奇怪，去看窗外，不都是梧桐吗？哪有那种树？”
“过了一会儿，我又听到你说，‘刚刚看到上车的一个老太太，好可爱。她的头发一卷卷的，像棉花糖一样。’于是我扭头去看那个老太太，她的头发乱糟糟，根本不像棉花糖。然后没过一会儿，你又说，‘你听到了吗？这个广告的背景音乐，是巴赫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听出来了吗？’然后你哼起来了，哒啦哒啦，非常好听。于是我也竖起耳朵分辨着，其实那是一个无痛人流的广告，我本来觉得很烦的，可是仔细听居然真的听出它的背景音乐是一个非常美的古典音乐。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情突然变好了。我盯着你看了很久，我发现你长得真的很漂亮。”
余林林垂下来眼睛。
“没多久，我就要下车了。没想到你也和我一起下车，正好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当时提着一个箱子，背着一个书包，可就这样一直默默地跟在你身后，看你有说有笑，一路打电话进了校园里面。”
“那时候，我停在校门口的迎新处，可是我的心里好像就对你有了感觉。后来过了几个月，我上完课去食堂吃饭，看到你们在招新。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服戴着一顶红色的遮阳帽，正认认真真坐在那里写字。我觉得你好奇怪，虽然说现在下课铃声还没响，食堂门口人不多。但是有的人要么在努力发传单，要么在玩手机，你却在拿着宣传单，用另一张宣传单的空白处在练字。认认真真，一笔一划。”
“于是我走过去说‘同学，宣传单给我看看’，你这才抬起头递给我一张。然后撑着下巴看我。我努力制止住内心的慌张，把宣传单上的内容看完了，问你，‘你是招新的负责人’，你说‘是啊’。‘那我进去以后做什么工作？’你细细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社团的内容。我其实一直在偷看你写的字。你完全照着宣传单写，整整齐齐的，真的很漂亮。于是我就拿了你们的宣传单，拿了你的联系方式，申请进了社团。可是直到进了社团，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有男朋友的。”
“高宸很好。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与他相比起来，我甚至有点自卑。你选择他是对的，所以我隐藏了对你的想法，尽心做事。但是你却无形中塑造了我选择女朋友的标准。我喜欢你偶尔走在路上，看到一朵花突然开得很漂亮也会激动不已；我也喜欢你偶尔看着饭菜的形状都能把它想象成小动物，我更喜欢你爱笑，爱闹，可是温柔体贴起来真的很温柔。我一直都找不到和你类似的人。”
他的话说完了。
手机的那侧沉默了很久，余林林才低着嗓音说：“那你没有发现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吗？也许你喜欢的只是以前的余林林，又或者只是你心中的余林林。”
“我知道的。任何人都会变，可是再怎么改变你还是你。也许你没发现，每次周一开会的时候我偶尔也会看着你。有时候老板讲话唠叨了你就在笔记本上面画东西，经常是一个卡通人物郁闷的表情。每次别人讲PPT的时候你都会眨眨眼睛，凝神听一下背景音乐，如果你想起了这个音乐的名字，你的眼睛就会转一下，很开心。”
余林林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可是我和高宸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余林林低下头，终于承认，“我忘不了他。”
那边沉默了很久。
“你在等他回来？”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回来找她，还是不希望他回来找她。所以这样一个状态都如此不确定的她，又怎么能接受他这么珍贵的一份感情？
“我其实现在很负面的。”她说。
“别给自己轻易下结论。”
陆一清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说什么，又改换另一个话题。
“你试用期快完了吧。准备签合同了吗？”
“我还在想。”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还好。”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喜欢就做，不喜欢受不了的时候就别做好了，轻松点。”顿了顿，他接着说：“爱情也是一样的。碰上心动的人如果时机对也可以试一试。我不是在说我。只是无论他回不回来找你，你都有让自己快乐的权利。而且这世上并没有谁是完全正能量才能谈恋爱的，也许有个人能让你由负为正呢。”
余林林笑起来，“你好像网上的心灵鸡汤大师。”
“我是认真的。”他严肃地说。
“我知道。”余林林收起笑。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这么跟他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后，真的轻快了很多，她才能开出玩笑。
“今天谢谢你，让我知道从前的自己多么宝贵。之前那个短信，我会认真考虑的。”她终于决定重新面对自己。
“嗯。”那边只应了一个字。
但是尾音却又好像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手机里的寂静在无声传达什么。
“太晚了，我先睡了。”余林林打破沉默。
“嗯。”
余林林等了一会儿，挂了手机。
那边陆一清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许久才把通话结束了。其实最后有些话，他想说又没说。
？
☆、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
？ 陆一清想说，就算现在的余林林，负能量的余林林，徘徊犹豫的余林林，他也很喜欢。
他喜欢她在自己没有想清楚的时候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喜欢她会认真地问别人为什么喜欢她；也喜欢她因为觉得自己负面而选择不轻易开始一段恋爱，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在自己伤心失落的时候，企图用恋爱来弥补自己，依赖别人。
大概对于恋爱，她想的是给予，才会要求自己是个积极开朗的人。
可是如果他说出来了，未免显得他在极力诱哄她跟他在一起。虽然的确，他也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陆一清站起来，感情这个事的确急不得。他能做的，只能是先付出自己的真心，一步一步打动她。
一转眼就是一月份了，昨晚下了久违的一场大雪。早上余林林出来的时候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不由得惊叹。
许久没有见过雪了，更别说是家乡的雪，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记忆中，高二那年也下了一场大雪。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有同学叫起来，“下雪了！”
大家都有些稀奇的往窗口看，他们这里气候温暖，很少看到雪。她本来抄着笔记，也扭头，外面正无声的飘荡着一片又一片的鹅毛似的雪花，连当时上课的语文老师都惊叹了一声，“嗬，好大的雪。”
目光不知怎的，慢慢就停留在了近处。窗外的簌簌雪景和染雾的玻璃窗都映衬着他，轮廓明晰，眼神安静；他正撑着下巴转动着笔尖，一脸百无聊样。那时候她想，这个男生要是稍微安静一下还是挺好看的。
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报之以一个微笑，凑过来和她说话，“我们那经常下雪的，下的比这多多了。”
“嗯。”她敷衍的应付，转过头，不想理他。
“哎，笔记本待会儿借我抄抄，我刚刚没听课。”
余林林把笔记本移远点，更不给他。他又笑，好像总是很开心，“那下次考试题目，我不教你了。”
“不用你教。”
“你确定？”他的语气深深地让余林林听出来鄙视的意味。余林林选择把他当空气。他却丝毫不为她的态度所动，继续转动着那只圆珠笔，一直看着她笑。
她讨厌他这么自信，这么骄傲，还自以为是；可是有时候，她也会被他灼灼的眼神，热得脸上不由自主的滚烫。
余林林看着眼前扑簌扑簌的雪，静静地覆盖着。
都过去了，时间都过去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伞，开始冒雪行走。天真的很冷，她下楼的时候虽然知道外面很冷，却并不知道已经下雪了。以至于她只穿了厚厚的外套，却没围上围巾，也没戴手套。
还好，她离车站的路也并不远，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
车站里已经站满了很多人。450路每次都隔很久一班。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等到，车里面都塞满了人，她好不容易挤上，还差点被推出去。
车里面湿湿的，都是融化的雪水。因为人多，有种格外难闻的气味。余林林在挤压着的衣物中扭头看前方的玻璃车窗。雨刷一些一下转动着，扫动着落雪。
兹一声，手机有了震动。
余林林从包里掏出手机，是陆一清发的：“外面下雪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手机里有短信记录。迄今为止，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