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棋》第11章


他说我是第一个让他等了超过三日的人。
“我不是人。”我反驳道。
孟离的手指一顿,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背过甚去抹了一把脸,又转过头来正对着我。
“总之,本尊现下十分恼怒。”
我努力的从孟离阴险狡诈装作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一星半点儿恼怒的蛛丝马迹,结果一无所获。
“那第一个让你等了三日的人是谁?”
我俯首帖耳做出虚心认错的模样,孟离被我噎的回不了话,面色发黑。
“是你。”
“……”
“那日你掉进缚兽崖的结界里,让本尊在明渊殿等了你三日。”
“……宋泽的病一好,我便即刻回去。”
孟离的脸色稍霁:“本尊顶多再留你五日,五日之后若在明渊殿未看见你——”
他顿了顿,我的小心肝顿时提了起来:“你会作甚?”
“本尊便亲自下凡来把你拎回去。”
可如今已过了数月,节气数变,孟离也毫无动静。
他送我的那块锁云玦却莫名其妙的显出异象,入夜便会有血色灵光,抚之温热。
故自然我回天宫是夹带着一丝私心的。
孟离虽蛮横不可理喻,但我总心觉那是小儿任性,便同马尾村里那个拖着鼻涕光屁股的小孩儿拽着我跟我玩儿一般。
如今他似是出了点意外,身为朋友自然是要讲义气。
自那以后,宋泽一连几日闭门不出。
或许我的话真真正正触了他的逆鳞。
我本想同他道歉,大那也实在是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为了避霉头,也安安分分的瑟缩在了客房中,只每日煎了药,让童子送到宋泽那处儿去。
“叶姑娘。”
僮子从门后探头探脑的出来,一脸的懊丧与谨慎。
宋泽身边统共便就只有三个使唤的人,但通常留在山上服侍的,便就只有一个未得弱冠的僮子。
“何事?”
“我家公子请您去下一局棋。”
“啪嗒”
僮子迟疑的看着我用力扣在桌上的茶碗。
我咧开了嘴:“这就去。”
老地方,一盘棋。
宋泽依旧一袭白衣,分尘不染,眉宇间罥着淡淡的倦意,面色略显苍白,却明媚如日光。
我落座,手边一盅清茶。
我突然感到肚子有些胀。方才在房中一时气急喝多了水,腹中隐隐可听见哔哔的水声。
“明日高家长子亲自前来同我议事。”
我老大一会儿才醒转过来,高家,高启忠。
先前两只老狐狸与宋泽皆是书信往来,自然是他们骚扰的居多,宋泽鲜少回复。
“那明日我上山采药,顺便避一避。”
宋泽抿唇:“其实不必。”
“正好你的药也快没了,服了这么些日子的龟苓粉,也该换了。”
宋泽不语,精神又集中于棋盘之上。
我方才因着同宋泽讲话分心,腹中又涨得难受,走法虚浮毫无章法,败势稳成。
“你有心事。”宋泽皱了皱眉,淡淡开口。
……急于解手算是心事吗?
宋泽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俊眉微蹙。
“若你真要离开,便早些个儿回来。”
语罢,他起身,甚至都未曾整理棋子儿,便悠悠离开。
白衣胜雪,背影如霜。
山间木色苍翠,溪水澪淙,奈何再多良辰美景,皆不及宋泽惊艳如斯。
我也忘了人之三急,安静的把棋子儿一粒粒收入掌中,投到棋钵里。
棋声哒哒,万籁俱寂之中格外动人心弦。
我情不自禁的大咧开了嘴,宋泽他方才说,早些个儿,回来。
是回来。
翌日一大早,我便草草的梳洗了一番,拎着宋泽的药篓与药锄进了山。
离开前我特地在宋泽的房门前晃悠了半天,可他的房门紧闭,我连一鼻子灰都未曾碰到。
花果山虽然人迹罕至,却并不荒芜,其间杂草丛生,枸杞子、忍冬花随处可见。
我尽量挑珍稀的药草挖掘,饶是如此,药篓也已是满满当当。
我心满意足的转身,预备着到这林子里找个平坦空旷的地儿好来打个盹儿,忽的便察觉到了一丝不浓不薄的妖气,不远处有一个长相清俊的男子在原地打转,面色焦急。
我循着那妖气,寻到了一棵冬椿树,伸手轻轻在树干上一点,一个身着碧色罗裙的女子便从树干上躑仆倒地,惊慌失措。
“神仙奶奶。”那女子哆哆嗦嗦的冲我拜了三拜,面庞羞似娇花,双眼噙着委屈的泪。
我抬头望天,心中暗想回去一定要狠狠地照一番镜子,看看自个儿是否真的那般少年老成。
“不知神仙奶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那女子伏在地上,却只抬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瞄着我,甚是活泼有趣。
见她此状,我方才除恶扬善的心思一扫而光,语调不禁柔和了下来:“你为何要为难一个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一章男二和女二都会出场了哦
什么,你问孟离难道不是男二?
~~~~(>_<)~~~~ 我不舍得让孟离做男二呢,亲亲们也可以看看更喜欢谁一点,是宋泽呢还是孟离~~~~(>_<)~~~~ 结局未定哦
☆、第 10 章
见她此状,我方才除恶扬善的心思一扫而光,语调不禁柔和了下来:“你为何要为难一个路人?”
那女子抬头,便心知我指的是她给方才那男子鬼打墙的事儿,霎时间脸又红透了一层。
“我见、见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便想戏弄一番。”
我哑然失笑。
被山妖看上的凡人也不算少,大都稀里糊涂的娶了个妖怪为妻,又稀里糊涂的同妖怪过了一辈子。
料想这女妖该是看上人家了。
“现下去把那墙解了吧,此事我便不予追究了。”
那女子抬头,可怜巴儿巴儿的望了我一眼,见我不为所动,便扁了扁嘴,转身,一头撞进了原先那棵冬椿树里。
山妖修为浅显,但也识时务,重诺言。
那女妖离开后,男子的身形顿了顿,随即眼神清明起来,四处张望,便望到了我这处来。
“姑娘。”
两三步他便跨到了我的面前。
近看更觉着不可方物。身姿修长,却不乏气度,既有儒生的文质彬彬,又有游侠的豪迈气魄。
不过我成日里对着宋泽、孟离这两个美人,对眼前这个男子也无太多惊叹。
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我只是上山来采药的。”
花果山地处偏僻,不大可能会有无聊之人来此游玩。
我眯起眼睛打量这眼前的人,会不会是高家长子呢?
但宋泽说过,高家世代位居三公九卿,位高权重,若是出游,再不济身边也要带十七八个随从。
这人虽衣着不凡,但仍未张扬到穷奢极欲的地步,反倒是低调内敛。
那男子见状,知我是警惕,也不加以抚慰,只是微微做了个揖。
“请问这附近可有人家?”
“没有。”
有是有,不过那是宋泽的居所,我岂可乱说?
“我只是偶尔途经此处,想找个人家讨口水喝。”
我斜眼觑着他,见他的确身无旁物。
靴脚上泥边一滚,似乎风尘仆仆。
虽说理由有些勉强,但我也信了他七八分。
“跟我来。”
那男子寸步不离的尾随在我的身后。
他的步子大,我的步子小,他只得拘谨的迁就着我的脚程。
一路走,我一路告诫他。
“待会儿我带你去公子泽那处,向守门的童子讨口水。你莫要插嘴,免得惹了旁的人生气。”
他微微颔首,眼神澄明。
“那姑娘为何身在此处?”
我随口编了个谎话。
“我是公子泽家的奴婢,今日有客,公子怕我上不了台面,便遣我出来避一避。”
那男子温和的笑笑:“公子泽的家风果然是与众不同。”
“……何解?”
“连奴婢的态度都这般随意天真。”
我撇了他一眼,闷头赶路不再吭声。
我知他这是在讽刺我不守礼节,倒是他态度温和有礼,使我无处辩驳,反倒憋了一肚子的气。
行至公子泽的竹屋前十几步,我让那男子打住,正准备上前去向僮子要些水,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臂。
那人虽不壮硕,但也臂力过人,他一钳制,我便动弹不得。
我狠狠的瞪着他:“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为富不仁,会遭天谴的。”
那男子先是一愣,一脸茫然,而后恍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耳尖一红,竟是有些羞涩。
“我别无他意,只想请教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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