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棋》第20章


孟离凤目上挑,嘴角含笑,一副你乃我若何的无赖模样。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既是我的梦境,该由我来做主才对,怎的反而好似被他给欺压着了。
念及此处,我邪笑着朝孟离伸开手去,他不躲不避,依旧笑意盈盈的望着我,直至我的手从他的身上穿过,他的神色才微微有些变化,溢满了温柔。
“我要走了,到此为止吧。”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尊。
我方才意识到孟离的身子渐浅渐淡,仿佛析了水的一笔墨,水干涸后留下淡淡墨渍,直至全无踪影,唯留白茫茫一片,片刻,白雾散尽,露出大好天光。
“小姐。”碧游的腕上搭着一条白巾,湿哒哒的还冒着热气,“该是时候起身整理一番了。”
我迟钝的醒转过来,原是梦已经醒了,却好似真正经历过一般,真实的让人难以置信,除了孟离那片刻的温柔。
草草洗了脸,我坐在窗边眯起眼看着渐盛的日头。
总觉孟离之事另有蹊跷,虽说堂堂青龙神君若是落了难,凭他的本事,凭我的本事,也是不用我出手相救的,但我总是有不祥的预感,尤其是面对着愈渐干燥的天气,以及山下龟裂的农田。
我突然替宋泽担忧起来。
宋泽此刻争得,是一个十七年未雨的国家之帝位,百姓涂炭,下民其忧。
不知宋泽是否念及此面,但见他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算了,不提也罢。
“叶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僮子畏首畏尾的将脑袋探出门口,看到我,眼睛亮了亮,“最好换身轻便的衣裳。”
我的衣裳一直很轻便,如高清晗所爱的那般宫装,花样繁复精巧,玲珑剔透,甚是讨女儿家喜欢。但我是穿不来的,太过繁琐招摇。
按照宋泽留下的书信,我在山中七拐八拐,拐进了一处桃源仙境,曲水流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我甚是讶异,要知楚国大旱,鲜少有这般滋润之地。
“此处已入朱雀齐国境内。”
宋泽幽幽开口道。
他在河畔架了一副棋盘,身侧有一壶茶在小炉上温温的煮着。
似是等我等得久了,他闲闲的倚在了棋盘边,手中握着一卷书。
我愣了半晌,方才不声不响的靠近,盘腿坐在宋泽身侧。
除了方才那句话,宋泽便未曾言语。
他的面容在日光中更显白皙柔和,眼帘半垂遮住了深邃的眸子,更显清雅脱俗,天下无双。
“今日怎的有这般闲情逸致,赏景游春?”
宋泽抬眼,我的心凝滞了半分。
“春光大好,不宜荒废。”
我兀自压抑住了狂乱的心跳,牵强的笑笑。
从前便知2宋泽好看,如今这般境遇之下,竟是有摄人心魄智能。
此番美景之下,我轻轻舒了口气,躺下,大大咧咧的仰面朝天。
“我记得十年前,马尾村村头的河里还是有水的,那时候我便领着丫鬟去河边抠泥巴糊烂泥。”
我絮絮叨叨。
自知宋泽不会搭话。
枉逝的那二十年说起来平凡无奇,但贵在朴质回真。
我有些怅然,若是当初不与宋泽下那盘棋,如今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依旧做我的叶府大小姐,浑浑噩噩却平平安安的生老病死。
我自顾自的讲到一半,却听见宋泽那畔窸窸窣窣,转过头来,却见宋泽捏着白玉瓷杯,不自意的用两只摩挲着轮转,目光渺远而朦胧。
我安安静静的闭上了嘴,因为察觉到了宋泽眼中强自压抑的波澜。
“我年少时,楚国也未曾到此地步。”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全不似往日疏离清冷,“父皇母后每年上巳节会率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去城郭河中洁身。
楚国辛秘我从未有兴趣探问,也不甚了了,我只知这些事似乎都已成为了宋泽的过往,同我的马尾村一样。
“先皇后很贤惠。”我纯属附和,没话找话。
宋泽的唇角勾起,偏过头来直视着我,他的眸光闪耀,皓若星辰。
“母后很美,她说父皇当年对她一见钟情,许定终生。”
我笑笑,朝宋泽伸出手,,宋泽一愣,随即抿唇,将手中的茶盅递予我。
仍有半杯清茶,微冷。
我就着躺倒的姿势将茶饮下,一缕冷意随茶水自唇边流向颈中,我一阵哆嗦,手中杯却被宋泽勾去。他面不改色的重又斟满了一杯,从容自若自饮自酌。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好像一连写了两次宋泽用叶知棋的杯子喝水了。
第一次是做戏,做给叶知棋看,以宋泽的尿性,大抵是不喜欢和别人通用茶具的,当然上层社会公子哥儿嘛,所以要做出这种样子向叶知棋表示他们是自己人,一根草上的蚂蚱
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既有情景熏陶,又有真情流露,他们之前还有不少的渊源呢
☆、第 18 章
我笑笑,朝宋泽伸出手,,宋泽一愣,随即抿唇,将手中的茶盅递予我。
仍有半杯清茶,微冷。
我就着躺倒的姿势将茶饮下,一缕冷意随茶水自唇边流向颈中,我一阵哆嗦,手中杯却被宋泽勾去。他面不改色的重又斟满了一杯,从容自若自饮自酌。
我双手枕在头下:“先帝是因何而死的?”
一阵沉默,我半眯起了眼睛,看天上浮云苍狗,云脚匆匆。
“父皇在母后病逝后便神色恹恹。一日他将我唤至前殿。”宋泽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棋盘上一道一道的划着。
“他说了很多我不懂之事,现在想来,无非是为我安排后路。只是出殿前,他叹了一句,‘人何以胜天’。”宋泽顿了顿,“出了殿门,父皇便被天雷劈得尸骨无存。”
宋泽面沉如水,看不出是喜是悲。
杯中茶水幽幽的冒着白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定定的望着我,不明意味,又或者仅仅是面朝着我发呆。
我侧身朝他眨了两下眼睛,他眼中上过一丝迷茫,我笑笑,复又仰面朝天。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管你是对是错。”
我听见咯噔一声,似是茶盅磕到了棋盘上,转头却见宋泽垂眸继续看他的书。我撇了撇嘴,闭上了眼睛。
春光明媚,慵懒拂之。
这样明媚的日子最适宜打瞌睡,这样刺眼的日头最容易让人晕眩。
人脑袋一不清醒就会犯糊涂,我不是人,所以我只会睡觉;而宋泽,却会做傻事。
昏昏沉沉间,我忽的察觉到唇上两篇濡湿的温软,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不意落入宋泽迷醉的眸。
他也被日头晒傻了吗?
为什么我要说也?
或许,这又是一个日日低回不去的梦境,我这般想着,重又闭上了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在叹气的当儿让宋泽趁机撬开我的唇舌,更加深入的攻城略地。
直到拂在我面庞上的热气消失,直到耳畔听不见宋泽的气息,直到日薄西山,我方才起身,将身上披盖着的月白锦袍折起,慢悠悠的独自走回了居所,唯留身后空荡荡的草滩。
我迄今都不明了那一日的吻到底是真是假,是迷幻的梦还是真实的人,是宋泽的又一招虚与委蛇,还是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
我已不想知晓,抑或没有这个必要。
回去以后我把自个儿关在厢房之中一待便是三日,其间宋泽曾派童子来找过我,却被碧游以我身子不适为由给轰走了。
我是个谨慎的人,脑袋发懵时不会容许自己做任何决定,把自己锁在房中,也能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蒙头大睡之时最忌讳旁人来打扰,但我听那敲门声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便心知是宋泽来了,急忙翻身下床,收拾好一切后方才开门迎客。
“下棋。”宋泽捧着棋盘,从容不迫的待我从他手中接过多余的辎重。
其实我房里原本摆了张棋盘的,但在开门之前便将那些个儿东西给撤了下去。
宋泽还是宋泽,卓尔不群,高不可攀。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看来这两日的思虑皆是庸人自扰。
或许是我的嘴咧的太过夸张,宋泽斜眼觑了我一眼,我立马儿收敛了所有表情,安心下棋。
这一局弈的平和,每一字皆落得极慢,却是棋逢对手的酣畅。
碧游原本站在我身后盯着我们下棋,看了一会便打着呵欠说无趣,自个儿出门溜达去了。
“这几日我受了风寒,未得出门。”我撒了个小谎,“高景恒他们来过吗?”
“你很希望他们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的若是我点头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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