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改造》第98章


“我记得,小时候的每一件事,清清楚楚;包括你看我的眼神。”汤姆死死地盯着他,黑色的眼睛里隐隐开始泛起血雾,在隔离天日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妖艳,红得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艳丽,逐渐与2001年那双眼睛的颜色靠近。
哈利不想笑了,可是他的表情只能是笑。
他还能做出什么表情?
汤姆·里德尔只记得他看向他的闪躲和疏远,只记得他铁青冰冷的表情,只记得他绝望、失望的眼神。可他只做了这些吗?他揉着孩子的头发教他魔法,把蛋糕捧到孩子面前为他过生日,他教他写字、打球、游泳,教他微笑、哭泣、撒娇,陪他入睡,为他布置卧室,为他挑选衣服。
而他只是无限地放大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一层一层叠加,一步一步走向极端,而后还受害者一般控诉?
错在他吗?错在他不应该对汤姆·里德尔表现出一点情绪?
除了笑,哈利还能做什么?
汤姆·里德尔就是伏地魔,甚至不需要转变。
赫敏曾经问他——值吗?
用二十年甚至更多的寿命,用内脏被碾压的剧痛,承受着伙伴、战友的怀疑和不解,养大一个注定与他为敌的汤姆·里德尔,值得吗?
哈利曾经回答——我不知道值不值,但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可是,他选择了这样做,就要无怨无悔、滴水不漏,甚至不能有一丝动摇、一点纰漏吗?
哈利·波特从来不是圣人,哈利·波特更不是生来的救世主。与其说他是被预言选中的救世主,不如说他是一步一步被汤姆·里德尔逼成的救世主。他比不上赫敏睿智,比不上罗恩执着热情,也许他比其他人勇敢乐观,但也仅仅只是多勇敢乐观一点点,仅仅只足够支撑他三年绝望的逃亡。
巫师还是麻瓜,都逃脱不出人类的范畴。不论本领多大,性格中的懦弱与刚硬都无法隐藏和篡改。不论意志如何坚定,情绪的起伏波涛是人类能消除的?
汤姆·里德尔杀了他的父母,害死了他的教父,把他逼上绝境,几近崩溃!
为什么他不能有怨怼?
为什么他不能对着汤姆表现出冷漠和疏远?
为什么他的挣扎、犹豫、徘徊、疏忽在局外人的眼里都是愚蠢的举动?
他做不到将所有的情绪内敛。他不是小说、历史上不露喜怒之色的高人、政客,他没有什么心计,也推算不出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就是个普通人,叫哈利·波特,只是被伏地魔逼上了救世主的位置。
汤姆听着哈利断断续续的笑声,笑声间还掺杂着喉咙沙哑的轻咳,可斯莱特林莫名地觉得无比快意。
痛苦吧?难过吧?
谁让你……不喜欢我?
就像孩子气的报复一般,却远比报复恶劣地多,自私地甚至剥夺了哈利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
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一般拨弄着怀里人的头发,近乎虔诚地低头亲吻那个人的发璇。
你只能喜欢我了。
“吃饭吧,哈利。”汤姆从特意辟出的那间厨房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轻松自然地如同在戈德里克山谷一般,仿佛他们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一样。
他在努力扮演,假装维系着上个月他们之间尚且平和的关系。
今天的食物似乎格外丰盛,两人桌上的布置似乎也格外精美,哈利诧异了一会,但终究没把注意力分在上面,。
“我从马尔福那儿拿了几套书,都是孤本,你会感兴趣的。”汤姆将食物端到哈利面前。
哈利笑了笑:“真可惜,我不大感兴趣。”
看吧,纵使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他们依旧不了解对方。
就像他不知道汤姆所有的微笑、温暖、柔软都是浮在最外层的表皮,汤姆也不知道他并不像赫敏那样热爱书籍,甚至他最头疼的,就是被赫敏逼着去读。
汤姆拿着银叉的手一顿,抬起头对上哈利平静的视线:“那你喜欢什么?”
哈利偏过头看向窗外,黑漆漆得让人以为那只是贴在墙上的一块黑布。
“我喜欢飞。”他扭过头再次对上汤姆的目光,看着他陡然阴沉下来的表情,哈利咧开嘴,“可惜我被困在这里。”
哈利不再理斯莱特林冰冷的表情。
他喜欢飞,可是最快乐的记忆也只停驻在霍格沃茨。十七到二十岁的这三年,他骑在扫帚上的时间比霍格沃茨六年还多。但每次拿起扫帚,总象征着逃亡、战争,伴随着死亡、离别……甚至到最后竟开始隐隐有些痛恨扫帚。
1946年,他被孤塔困住,不能飞。
2001年,他被战争困住,不敢飞。
罪魁祸首,一个叫汤姆·里德尔,一个叫伏地魔。
哈利想回去,他总要回去的,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出去。
当哈利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扇黑漆漆的窗时,斯莱特林已经眯起了眼睛。
塔高十米,纵身一跃就能掉入如同死水的海域中,可是水中有成千上万的阴尸。哪怕迅速脱离水面,空中还有阴森的食死徒……也许他不会死,但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白痴;也许他会死……
哈利心念一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命盘不会允许他死在过去,那是否代表着如果他死了,他能回到2001?
你不能尝试。
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这样说着。
若他的推论是错的,他死了,赫敏、罗恩怎么办?属于他的巫师界该怎么办?……汤姆怎么办?
哈利紧抿着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斯莱特林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垂下视线一勺一勺喝着汤。
较之斯莱特林,格兰芬多还是太过单纯易懂了。
汤姆取过餐巾抹掉嘴角的汤液,伸手抽出了哈利手里的刀叉:“看来你不想吃了。去洗澡吧,我们来做点别的事吧。”
几乎反射性的,哈利全身的肌肉瞬间收缩,从下颚到脖颈都紧绷起来,眼瞳缩小,是极度恐惧的姿态。
汤姆将盘子收回厨房,转身间瞥过哈利,原本最叫他兴奋的恐惧、害怕的表情出现在哈利脸上,却蓦然让他的心一沉。
汤姆发现他不大喜欢这样的表情。
☆、1946年11月
黑暗得没有一丝光芒的山洞;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死寂。黑暗铺天盖地压来;连瞳孔都不能接收到一点希望。
绝望。破碎。崩塌。
山洞就是天然屏障,隔开了一小块海域。虽然说是一小块;但对于哈利来说;就是漫无边际。
这个空间里;除了他和那个人,几乎再没有活着的、有温度的生物。水中是数以万计的阴尸;水面上是覆盖视野的摄魂怪。没有魔杖、没有时间跳跃器、没有尖锐的金属;连墙壁都是用难以强行打破的;会随压力变形的材料制成;别说离开,甚至连死亡都成了妄想。
就像童话中的莴苣公主。美丽的公主被巫婆虏到高塔上;只有一扇窗户供以呼吸和了望;与世界隔绝,将极致的美丽,都圈养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曾揪着由他一手带大的孩子的衣领,赤红着眼睛朝他咆哮:“我会疯的!我会疯的!”
那个人任他动作,就像宠溺他孩子无理的取闹一样,语气轻柔,却瞬间让他跌下地狱。
他温柔地说:“你疯了,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哈利将脸埋在膝盖间。自从离开了女贞路4号的壁橱,他就不曾再做过如此脆弱的动作。哈利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想去看这座狭小的塔内任何的家具。
哈利觉得他快失去说话的技能了。一片黑暗的山洞分不清白昼黑夜,他只觉得很长很长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和汤姆以外的人说过话了。就算和汤姆说话,也不过嗯嗯啊啊的敷衍和呻吟。
他好想出去,好想念外面……
他想念被太阳消毒过的被子的味道,哪怕赫敏曾经一本正经地恶心他说那是螨虫尸体烧焦的味道。他想念雨后带着草地腥味的空气的味道,虽然他一向不是很喜欢那种说不出来的草根味。他还想念在跟汤姆决斗后笑着走进浴室,浑身汗水的味道,虽然那个汤姆早已消失。
时间似乎在刻意拉长,让痛苦无限蔓延。时间也过得太长了些,长得让哈利记不住他在这里呆了多久,让他记不住今天的日期是多少。
“今天,多少号了?”他的舌头开始打结,无用而逐渐退化的器官已经开始僵硬,连表达整句话都无比吃力。
汤姆显然很开心哈利主动的交谈,像普通情侣一样凑过去,交换了一个吻:“十一月了,气温已经开始下降了,塔里施了保温咒,你觉得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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