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法则》第95章

“这是河床？”
“好在现在是旱季，如果是雨季，整个地下水道应该都是满的，我也没办法从这里到达地牢了。”
波尼夫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释，她来时的脚印仍然还在，只不过越往前走，脚印越浅，莱德心中一动，回头只见海因一边走一边艰难地处理着身后的脚印。底下水道虽然只有一条，但是为了掩饰他们是从何处脱出，心细如发的海因还是不得不对可能存在的隐忧稍作处理。
“我观察过他们的换班时间，我们还有一点时间，出口就在不远处了，这个洞口我挖得还算隐蔽，等会我们出去之后，马上就要分开行动。”波尼夫人说着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认认真真对着海因说，“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我用你做诱饵好像也是个错误，但是事已至此，请你努力活下去，使我们今日所为，不至于永葬地底。”
海因苦笑，他还没回答，莱德已经抓起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口，替他说：“夫人你放心吧。”
手掌下的心跳强健有力，扑通扑通地几乎要突破胸腔的限制，他一时竟也说不出扫兴的话，波尼夫人已经推开虚掩的伪装，率先跳出洞口。
在地下待久了之后，对于光线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波尼夫人的出口挖在一个偏僻的室内，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适应了一会强烈的光线。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各自保重吧。”波尼夫人面色平静地交代完这句话，将之前从守卫身上扒下来的斗篷递给莱德，两个人披上伪装，直接开门走了出去，莱德最后回头看了海因一眼，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海因从门缝里静静注视着这两个人三两步追上一个巡逻的小队，悄无声息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之中。他的心里砰砰的跳得厉害，和当年目送救生舱弹出母舰时的心境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被他的爱人保护了，而他，甚至控住不住双手的颤抖。
莱德此刻的心境与他完全不同，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疼痛也在慢慢加剧，他的异样甚至引起了波尼夫人的注意，然而他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疼痛不过让他更鲜明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拐弯之后，莱德悄无声息地脱队了，波尼夫人继续往前，而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引爆点。他攥着引信和火种躲在圆木桶之间，数量众多的圆木桶成为他天然的掩体，他按捺着，告知自己等一会，再等一会。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凭借多年的经验，莱德敏锐地察觉到那是属于星舰的声音，他顺着圆木桶间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半空中一座庞然大物正在缓缓下降，上面的标志赫然竟是赤星海盗！
莱德愣了一下，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赤星海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就是联盟的交易对象？
第132章　重生之火
眼看星舰越落越低，莱德顾不得去想他们因何能悄无声地在所罗门塔降落，手中已经不自觉捻起引线，以刚才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圆木桶分布，这一把火下去，烧掉半个基地都是绰绰有余。
他从藏身的圆木桶缝隙中脱身出来，手指尖的火苗一闪而逝，圆木桶应声而着，黑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瞬间就将周围连成一片火海，基地顿时乱作一团。干燥的风将火海带往更远的地方，莱德感受着风的方向，在火海的掩护下，一路纵火。自由的火苗借着风势狂奔，它们轻盈舒展，要将天地都烧毁。
眼前的这一切有些恍惚的相似，巨大的火球如同金色的焰火，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莱德被扑得一个趔趄，他却笑了起来。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身在这团灿灿火焰之中的人，是他。
即将落地的赤星舰忽然调转了方向，升空而去，巨大的尾焰铺满天幕，与燃烧的火焰连成一天，几乎遮天蔽日。热浪熔化了空气，偌大的基地竟连一丝哭喊都发不出，只有燃烧，和将一切燃烧的熊熊力量。
诺亚远远就看到了这场泼天的大火，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然而等他们跌跌撞撞到达现场，诺亚绝望地发现黑晶的能量仍在持续爆裂，火势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态势，火场之中根本不可能有幸存的生命。
眼前的这一切，让罗汀也觉得很棘手，他小心翼翼去看诺亚，只见诺亚面无表情地沿着火场的边缘走，既看不出伤心也看不出焦急，他的头不由更大了。
刚刚升空而去的显然就是他们的老熟人赤星舰，与上次在乱流附近偶遇时截然不同的是，赤星舰重新改装了整体造型，巨大的标志张牙舞爪像要吃人，丝毫不屑掩饰自己星际海盗的身份。
“谁！”诺亚断喝一声，一把锋利的短匕已经脱手而去，寒光在丛林中一闪，就消失无踪了。
丛林里安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冒出个脑袋：“是我，别冲动。”
“斐宁？”
乍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两人都愣了一下，连忙上去从树丛里把斐宁解救了出来。斐宁灰头土脸的，眉头都被燎掉了半截，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本来我已经打算脱身去和你们会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巡查突然变严了，我躲得地方位置不太好，一加强巡查之后四面八方都有守卫，我没有办法只能先潜伏下来。”斐宁飞快地把缘由说了一遍，“火是一下子烧起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纵火，但是火势奇大，所有人都慌了，我趁乱往外跑的时候遇到了波尼夫人，她那时候……已经没救了，这个，是她亲手抠下来交给我的。”
罗汀这才注意到斐宁的手里死死捏着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绒布袋，熟悉的样式令他立刻联想到了曾经糟糕的回忆，但是显而易见的，这极有可能是差不多的东西。
“这是波尼夫人的眼球。”斐宁直接道出了他们已经猜到的真相，“那个时候法博教授已经被烧成一团火，我猜那是她干的，她把这个给我，大概是不想自己最后的事情被永远埋没，她想看到这件事被公之于众。”
诺亚接过布袋，只用精神力稍微试探，波尼夫人激烈的情感就汹涌而来，他被震得退了一步，罗汀温暖的臂膀在后面轻轻托了他一下。
法博教授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冒出来的一截利刃，叹了口气。
“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那就算是吧。”波尼夫人维持着从后面拥抱他的姿势，使他不至于倒下去，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对老夫老妻最自然不过的依偎，然而这个拥抱后面不是甜蜜，而是致命的危险。
“我要是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你这个人，天生优柔寡断，又心狠手辣，做执行者是再好不过了，可惜你失去了你的决策者，陛下战死之后，你自觉没有人有资格领导你，又爱上了任意挥霍权力的感觉，才一步一步错到今天。”波尼夫人一旦开口，竟越说越多，把这么多年想说而没有说的话全倒了个干净，“你做错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有在我发现你身份的第一时间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你不是……咳咳，也为我隐瞒到了今天。”法博教授勉力抬起头，想去摸一摸波尼夫人的脸，然而这距离对他来说似乎有点远。正如波尼夫人了解他，他同样了解他的结发妻子，“你现在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就算我死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我只要做完我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吧，我们同归星海，就让我送你先走一步，那边自有死在基地的冤魂和你刀下无辜的性命在等你。”波尼夫人忽然笑了起来，“哦，说不定还有皇后的皇帝陛下。”
“皇后？”法博教授“哈”地笑了出来，带出一小簇鲜红的血花，“珍妮特在这个女人，阴险狡诈，她才不会死，这一切不过是她金蝉脱壳之计，我要是能弄死她，还会允许她安安生生活这么久吗！”
“那真是遗憾。”波尼夫人也笑了起来，外面接连响起的爆炸声预示着火势终于蔓延到了这附近。
法博教授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奋力推开身后的桎梏，踉踉跄跄地往外冲去，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他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基地毁于一旦，而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边的圆木桶忽然爆炸，将他烧成一个通红的火球，他在火焰中翻滚挣扎，如同一条垂死的鱼。
波尼夫人裹着斗篷从起火的屋子里冲出来，无情的火苗舔舐着她的脚步，延烧到她身上，她就地一滚，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