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独孤》第15章


,染红了半个天空,我手里拿着那本《诗经》,正读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眼前突然就显出那个憔悴的背影,心内一阵酸楚:他怎么就死了呢?
我合上书,看着桥下,微风拂过,飘来一阵桂花香,顺着香气寻去,眼前现出几株桂花树,斜斜地倚在草屋间。皇宫中怎么会有草屋?我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轻叩柴扉,门没有上锁,推门而入,院中一个青藤架子,只不过攀援而上绿色泛出枯黄,两排菊花拥着一道石径,尽头是一处草屋,门微微开着,看不清里面的陈设,里面似乎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
姐姐说,皇宫比不得家里,凡事需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眼不见,耳不听,我想,她的意思,我此刻得抑制住好奇的心思。
晚膳时间,姐姐告诉我一个晴天霹雳,她说,宇文邕会继续教我学《论语》。
我表示有点接受不了,大姐夫劝道:“沁儿,四弟为人,平时不言,言必有中。”
我瞪大眼睛:“你们也知道他不爱说话,还让他来教我,弄得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姐姐的意思,宇文邕这样的性格,正好能让我变得安静稳重,甚妥。
第二天,书房内,我坐在椅子上,用新绣的帕子沾水擦桌子,宇文邕走进来,瞅了一眼桌角翻开的《诗经》。我淡淡地说:“上次,多谢你。”他“嗯”了一声,坐下来,翻开那本皱巴巴地《论语》,冲我冷冷地说:“开始吧。”语气冰凉,面无表情。
才几个月没见,想换了个人似的,不认识我了,还是失忆了?我凑近他,拖着下巴,打量了一圈,他一身蓝衣,衬得面色更加如雪似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我便问:“你去过妙音寺吗?”他低着头:“妙音寺香火鼎盛,我虽不信佛,却也去过几回。”我感到心口猛烈地跳了一下,紧张地想要验证一个答案,“那三月二十六那天呢?下着雨,山上开着梨花,落了满地白,好香好香”突然感觉自己语无伦次,宇文邕听得不知所以,忙拉回正题,“那天,那天我在山中,遇到一个,一个……”低头咬咬嘴唇,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冷峻深邃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淡定从容,无喜无忧无惧,无丝毫表情,这个人真是厉害,小时候跟哥哥们玩,没几个敢对视我的眼睛,长大后更是不敢,因为据说我眼神十分凌厉,且小小年纪洞穿世事,能将他们看透了,如今,我却也遇到了强大的对手,遂强自保持镇静,淡淡地说:“你想想,那天,你有没有出去啊?”他怔了一下,摇摇头,“那天下着雨,山路湿滑,我约了五弟,在府内对弈,未曾出门。”他大概已经猜出了我在山中的邂逅,眼中虽看不出,心里肯定噙着笑意,我失望地回到位子上,低下头呆呆地看了地,说了句十分自恋的话:“我们的事,大姐夫跟你说了吧?你别想了,我是不会考虑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十分无辜地看了我一眼,道:“奥,那甚好,我的情况,我沁姑娘相同。”
那个年龄,好像还不知道什么叫尴尬,只觉得我不喜欢他,而他喜欢我,那我会很自责,自责就会不快乐,为了让自己快乐,我可能会帮宇文邕介绍妙龄美丽的姑娘,让他们一见钟情,这样我就可以毫无心里包袱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如今,既然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便省了我很多麻烦,于是很开心。
我便专心读起书来。
他的性格实属少年老成,教学方式实在古板,但鉴于人间是德才兼备的鲁王,贤名才名享誉大周,我多少给他点面子,配合着学吧。
正当我读得起劲的时候,口渴了,倒了杯茶,一抬头,他竟然津津有味地读《诗经》,嘴角还似有若无地浮出一丝认可欢乐的表情,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注意到我的吃惊,放下手中的书,合好,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那抹笑意自眼中渐渐隐去,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不紧不慢地说:“无聊,随便翻翻”,他铺开一面宣纸,左手自笔架提起一只狼毫,用笔尖指着我手中的书,道:“你继续。”
☆、百岁宴
这堂课就这样又恢复了平静,我平时好奇心极强,遇上不明白的问题,总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让兄长和姐姐们无所适从。可是面对宇文邕,却丝毫没有任何问题想要请教,我不开口,他也不说话,几天来就这样沉默相对,从来都是他练他的字,我看我的书,两下互不干涉,然而奇怪的是,一个月后,我竟然把《论语》《大学》《中庸》《孟子》背得滚瓜烂熟。
为了嘉奖我的成绩,大姐亲自下厨,布置了一桌家宴,并邀请宇文邕过府一叙,饭桌上,宇文邕举杯,声音清清淡淡,他说:“沁姑娘的资质,其实是极好的,很多典籍都可无师自通,所缺的,只是一个陪读的人罢了。”我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夸我么,还是,他觉得我太过淘气,不想再继续教我了?我看他喝酒的样子和平时并无两样,甚至在我注意他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眼中带着丝毫的,天哪,是赞许么?第一次当着面夸我,还夸得这么有水平,着实令人感动。
十一月末,天气一天天转冷,宇文邕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在皇宫,我一个人坐在书房内,喝了陈年的桂花酒取暖,在纸上画梅花,门口“啧啧”一声感叹,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宇文宪。
他穿了一身白衣,陪着肃然的天色,原本应该感到清冷,可他脸上温暖洋溢的笑容,让空冷的屋内平添了几丝暖意。他走进来,拎起桌上的桂花酒,瓶子在手中转了个圈,仰起头,喝了一口,眉头瞬间微微皱起,“一个人喝闷酒,怎么不喝点好的?”
我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子,又倒了一杯,自斟自饮起来,他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视线落在架子上的那排书上,他收起折扇,抽出那本《诗经》,像发现惊天秘闻那样,跳着脚:“呀呀呀,四哥就给你教这个?”
我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怎么了?”
他把书放回书架,脸色似乎有点微红,讪讪地道:“没,没怎么。”
这个人是怎么了,举止这般反常?
我拿出一个瓷杯,也给他斟了一杯酒,两人一人一杯喝起来,不多时,阴沉沉的天竟下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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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真快,一载时光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北周乃鲜卑族所建,本没有过年一说,但明帝宇文毓为了笼络汉臣,对汉俗也十分重视,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大雪覆盖了长安城,大红色的宫灯沿着金砖御道直挂到紫极殿。
明帝宇文毓心情却并不轻松,他刚接见完宇文邕,得到了突厥王悔婚的消息。我这才知道,宇文邕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两个月,竟是去了突厥王庭,可惜了,阿史那木杵收了聘礼之后,在迎娶之日突然反悔,将公主嫁往北齐。
北齐和北周向来水火不容,这样一来,北齐有了突厥作后盾,一时肆无忌惮,时常派兵进犯两国边境,妄图挑起战争。
在这种压力下,宇文毓日夜为国事操劳,身体日渐消瘦,姐姐看在眼里,心里难受,私下里常进御膳房,亲自为丈夫熬煮药膳。我时常跟着她,帮她洗洗菜什么的,天长日久,也学会了简单的菜品。
大概是姐姐生了个小皇子之后,姐夫的心情才好了一点,他还专门给小皇子置备了满月酒,邀群臣来贺。
也就是在这场酒席上,我才看到了众人皆畏惧的权臣宇文护,他看上去五十多岁,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面容慈祥,看不到半点坏人的影子,也难怪,真正大奸大恶之人,面上绝不会显出半分。
宇文护的旁边坐着他的几位公子,相貌都很出众,却不知他们的名字,侧坐靠近宇文邕的位子,斜身坐着两位公子,一位眉宇间满是骄纵,是宇文直,另一位自始至终把玩着一串黑玉珊瑚,从表情来看,似乎觉得这酒宴十分无趣。
文臣武将分成两列东西盘腿而坐,父亲独孤信坐在武将首列,文臣以宇文护为首,他旁边紧挨着大司徒李贤,以及他的女儿李馥郁。
事情过了那么久,这个姑娘见到我,还不忘狠狠瞪上我一眼,但接下来她的惊艳一舞,连我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啪啪啪”,皇帝带头鼓掌,李馥郁却只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宇文宪,她丝毫没注意,刚才那个骄横王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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